这一通胡搅蛮缠,赵光义无奈之下,只好命人自府中抽选了七八个军中健卒,一一吩咐道:“大内不比府中,你等当多学些规矩。此外,四哥儿还小,你等当百倍用心伺候,”而后顺手坑了赵德芳一把,“府中虽有你们的俸禄,但四皇子也必有赏赐,记着,他给的,你们拿去花,府中的供奉,孤命人送到你们家,你等可都记着。”
要养这些人的胃口,赵德芳那点俸禄累死都办不到,而晋王府却可以控制这几个人的家小,反倒让他们保持对王府的忠诚。
赵德芳不在乎。
他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有晋王府出来的人跟随保护他,赵光义除非到了最后关头,否则他不能派人刺杀。
这就行了。
毕竟,跟宋太宗这货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一顿饭宾欢主怨,赵德芳灵魂的口味很不喜欢这时代的饮食,他不是“原汁原味纯天然”食物的爱好者,他就是离开辣子味精就觉着饭菜没味儿的棒槌,但身体却可以接受这时代的饭菜。
一桌不算丰盛的饭菜,赵德芳吃个肚儿圆,擦擦嘴起身告辞:“三叔继续装病,侄儿得去找大姑姑,还得去开平公家里送礼,当小辈的难处,你懂得!”
赵光义哼哼几声,不知怎么的,瞧着赵德芳吃的爽利他就不开心。
赵德芳向越国夫人拱拱手,在邻座挥舞着筷子敲碗沿的一个三岁小孩脸上掐了一把,笑嘻嘻说道:“德崇,不能多吃啊,吃完多走走,别变成小胖子,四哥将来还要带你出去串门,小心人家嫌你吃得多。”
三岁的晋王世子赵德崇小嘴巴一扁:“四哥哥比人家吃得多。”
“四哥是大人,”赵德芳比划了一下身高,笑道,“好了,忙去啦,过几天找你玩儿,好玩儿的物件儿多得很,到时候送你。”
而后又叮嘱:“三婶娘谨记那香水可不能让这小子送嘴里去,那是要命的。”
越国夫人余光瞥着坐在下手低着头不语的李夫人,笑道:“我身子不好,这段儿日子也很少让德崇过来。”
啧。
赵光义眉头一皱,起身拉着赵德芳走出饭堂,到屋檐下才尴尬地道:“四哥儿,你是真想让宋氏女进宫么?”
“当然,先人已逝今人还要生活。”赵德芳会意,“没法子,三婶娘与李娘娘那种尴尬的气氛,侄儿也体会出来了。三叔若放心,将来我多带德崇弟走动便是,我怎样对待宋娘娘贵妃娘娘,便教他怎么对待三婶娘与李娘娘,”而后挑眉道,“毕竟,他爹是有些风流了,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赵光义怒道:“你长大了,也得面对这样的麻烦——瞧好谁家的娘子了?柴氏女如何?”
“三叔不安好心。”赵德芳撇嘴,“我是皇嫡子,怎么可能和前朝的公主成亲。但若是偏室,那还要让人家说老赵家太缺德,拿了人家的天下不说,还那般苛待人家的孩子。”
这倒是。
“我倒没想那么多,那孩子的确好得很。”赵光义拍拍赵德芳的肩膀,“去吧,我得进宫一趟,还有,若想不让柴氏的后人惊恐难安,就少跟潘美家的几个小子往来,记着没?”
传说中,潘美收养了柴荣的小儿子难道是真的?
“不然怎么办?”赵光义而后恼火道,“你也说一说你大姑姑,男人家的事情,她老跟着掺和甚么?”
我傻啊?
“走了,三叔不要送。”赵德芳挥挥手,雄赳赳地带着又收编的几个人,离开晋王府,直奔宋府而去。
宋家五娘子已经在院子里玩耍了,看到赵德芳,连忙收起泥塑人儿,一溜烟跑进了后院。
宋延渥上朝,接待的自然是陇西郡夫人,她带着三娘子一起出来,用比较正规的家礼拜谢赵德芳。
“好就好,但是要注意,最好配合郎中的药方调养一段日子。”赵德芳叮嘱。
宋氏女接到礼物,大约是出于对赵德芳一个小儿的不顾虑,故此也出来特意感谢,手里拿着自己的水杯。
“娘娘不会玩,我教你玩法。”赵德芳连忙命人取一杯水,在阳光下详说“光线折射”之理,宋氏女本羞涩,渐渐竟听的入迷。
陇西郡夫人喜色满面,她原本还担心女儿进宫后被这个皇嫡子讨厌。
如今看来……
“若不是城府极深,看到了这么做的好处,便是天性使然。”陇西郡夫人偏向于后者。
毕竟四皇子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城府呢!
晌午时,赵德芳又混了一顿免费午餐,正吃得口滑,宋延渥下朝回家来,他在朝廷里并不值守,故此大朝小朝都参加,但却不必留在班房,一下朝就回家。
“纳后之礼定在了二月,与贵妃敕封差前后几天,”宋延渥回到家概述朝会的大略决策,问道,“官家定要封那位送神药的为开国侯,反对的颇多,然最后也定了,封爵潘原县侯,四皇子作何看待?”
挺好。
“侯爵本位列超品,何况是开国侯呢,这挺好。”赵德芳问道,“孝惠皇后的族人如何封赏?”
“封王,广平郡王。”宋延渥登时严肃起来。
他担心这是要对赵德昭加强地位的节奏。
赵德芳却知道,这只是太祖对结发妻的深切怀念。
理解!
贺皇后,那就是太祖皇帝的白月光朱砂痣。
“三外公不必担忧,此事当真心实意赞同爹爹决定,孝惠皇后对他而言太重要了。”赵德芳透露,“那些经济作物的管理,什么时候交给二哥或者三叔,才什么时候体现出爹爹的心意有所偏移。”
宋延渥随口一问:“我听说那什么玉米土豆……”
“不挑地,肥料足够的话一亩地比如今的粮食作物产量要高数倍,而且,开发价值很大,将来对付契丹人,这就是利器。”赵德芳简单说,“比如酿造酒,尤其高度酒,价格高,成本低,销路广。”
宋延渥眼睛一亮。
“嗯,我不太主张与全面上升期的契丹人打单纯的军事战争,对付他们得多管齐下,经济贸易战,政治文化战,配合稳步的军事战争,须尽快解决这个隐患,收取燕云十六州,石敬瑭那个鸹貔。”赵德芳尽可能多地表现自己的理念。
宋延渥再不多说,吃了一点酒菜,目送赵德芳出门,脸色才缓缓松弛下来。
朝堂上的争吵要比他说的还激烈,更激烈的是官家对四皇子的随从队伍的扩大引起了许多人的警惕,晋王的人抱团反对,一群开国老臣也用沉默表达了不支持。
“赵普他们的态度……有些微妙哦。”宋延渥眯起了双眼。
赵德芳带着人正要到长公主家,高怀德策马而来,远远道:“四哥儿,快回宫!”
怎地?
赵光义进宫刺驾了?
……
他也不怕被武力值天下第一的太祖打死?
“晋王,晋王进宫吃了两杯酒,又吃了你的神药。”高怀德冲到近前,一把提起赵德芳拨马便走。
赵德芳大惊:“吃的什么药?”
“上头写的叫什么‘头孢’。”高怀德说道。
赵德芳:“……”
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