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听了庄桦林的哭诉，格外气愤。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大年三十撵闺女、外孙出门，亏他们做的出来！”
庄图南叹了口气：“他们这样的极品，打着灯笼也难找哦！”
庄超英脸色铁青，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找他们去！”
“你坐下！”黄玲低喝一声，“你去找他们有用吗？”
“他们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就不怕你去找。”
庄超英说：“桦林自打去年九月回城，就在老宅伺候着他们。”
“给他们洗衣做饭带孩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桦林在做，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黄玲情绪稳定下来：“你说这些都没有用，老二两口子是铁了心要给人撵出来，你去找他们又能说什么？”
“没错，老二两口子撵桦林的时候，你爸你妈没在家。”
“可你想过没有，大年三十他们串的哪门子门儿？”
“你爸你妈不点头，老二两口子敢大年三十往外撵人吗？”
庄图南说：“姑姑，他们撵你走你就走啊？”
“就算走，也得闹他个天翻地覆，在街坊邻居面前落他们面子呀！”
“我……”庄桦林张了张嘴，又给话咽了回去。
“你姑姑打小就好强。”庄桦林说，“就是当年让她下乡，她也没闹过。”
“这四五个月在老宅忍气吞声，已经算是极限了。”
庄图南说：“他们就是吃准了你的性格。”
“你越是这样，他们越欺负你。”
“在老宅，二叔他们没少说我和我妈的坏话吧。”
庄桦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向鹏飞弱弱地说：“小舅舅说表哥是狼崽子，说大舅妈搅家不良，外公外婆说大舅舅是不孝子。”
“鹏飞！”庄桦林没想到向鹏飞竟然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黄玲、庄超英脸色微变，他们知道老二两口子不会念他们好，不曾想竟然当着孩子说这些混账话。
庄图南手搭在向鹏飞肩膀上：“鹏飞，这不叫说，这叫骂。”
“前年奶奶过生日，我妈张罗了一桌子吃的。”
“奶奶没让我妈和筱婷上桌，我一气之下掀了桌子。”
“去年小年前一天，我家刚买了肉，老宅一家六口蹭吃蹭喝跑来打秋风。”
“还想把振东振北塞到我家来住，不给饭钱不出粮票，还要让我爸给他俩当免费家教。”
“我没惯着他们，一桌子窝头土豆大白菜给他们堵回去了。”
“我决定要考一中，我妈为了我上下学方便，决定攒钱买自行车。”
“我爸跟他们商量，说是买自行车钱先不给他们月钱了。”
“老两口不同意，大年初二上门要钱，在我家大闹了一场。”
“暑假，我爸让您暂时跟姑父离婚，以便回城。”
“本想着花点钱疏通疏通关系，以求尽快分配，分配一个好单位。”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死活不同意，一分钱都不愿意出。”
“要不是正巧赶上奶奶摔坏了脚，您连家门都进不了，爷爷说丢不起那个人。”
庄桦林听得脸色苍白，庄超英、黄玲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刚才那些话图南这个侄子能说，他们当大哥大嫂的不能说。
“大哥，大嫂，谢谢你们。”
庄超英摆手：“都是一家人，道什么谢。”
庄图南问：“姑姑，我听我爸说你在老宅有糊纸盒，每个月多少能赚点钱。”
“钱虽然不多，但也够你跟鹏飞的开销。”
“算起来，你也没沾他们什么光。”
“他们这时候赶你们出门，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
“妈妈是为了我，才被小舅舅小舅妈赶出来的。”向鹏飞突然开了口。
面对黄玲几人的目光，庄桦林点了点头，一脸心痛地说。
“我想着已经放寒假了，就让鹏飞到你们这边来住段时间，让大哥帮着辅导一下功课。”
“我跟妈商量了，妈没反对，说愿意去就去吧，只要他大舅舅接收就好。”
“我说让鹏飞带着这个月的粮票，我再出八块钱生活费，他大舅舅大舅妈应该能同意。”
庄桦林的话说到这儿，事情的起因就算是出来了。
庄图南、黄玲彼此看了一眼，心已了然。
“桦林，其实上个月知青办给的那个岗位，你应该去的。”
庄桦林长叹一口气。
“爸妈先清洁工丢人，不让我去。”
“赶美两口子说，我要是去扫大街，就带着鹏飞搬出去。”
“我去了一趟知青办，也去了环卫所，说了不少好话。”
“答复是一样的，接收的知青太多，他们暂时无法解决宿舍问题。”
黄玲心里清楚，庄桦林说的是实情。
别说环卫了，就是棉纺厂现在的宿舍也是爆满。
今年接收的实习生，都没地儿安置，住宿问题也是自己解决。
黄玲瞧了一眼时间，起身道：“桦林，你先坐着，我出去一趟。”
来到街道办之后，黄玲直接就朝陈主任的办公室走去了。
“魏姐，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是也没办法。”
“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街道班主任，我没那么大的权力。”
“现在岗位有多紧张你不是不知道，正常分配有几个能进菜市场的？”
“没错，菜市场比不了国营商店。”
“可它也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单位啊？”
“你先让孩子把坑占上，碰到合适的机会我再帮你调。”
“多长时间？”
“这我哪敢跟你保证啊？”
“我尽力而为！”
“卖菜指定会辛苦一些，苦两三年对孩子没坏处。”
“行吧，你再寻思寻思。”
“先说好，这个位置不止我一个人盯着。”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黄玲站在门外，屋内走出来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妇女。
“让我闺女去卖菜，想啥呢？”
听着中年妇女的嘀咕声，黄玲眼前一亮。
菜市场卖菜的，好岗位啊！
黄玲摸了摸兜里装有电视机票的信封，犹豫起来。
这是送上门的机会，要不，试一试？
稍作犹豫之后，黄玲敲响了陈主任办公室的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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