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徐涉看自己,便提了一支串着葡萄的牙签送到了徐涉的嘴边,徐涉张口吞了,她瞄瞄杜少雄,他还是那样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
徐涉不是非要多事不可,杜少雄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挺好的,她和杜书宣初到杜家他对她们姐妹俩一直很照顾,徐涉觉的,自己应该告诉杜少雄些事情,因为杜兰宣太迟钝,杜丽宣现在让人感觉又很自私,指不定她也能做出秦雪烟做的那种事情来,到时候怕杜少雄难以接受是一个,他还不好处理呢。
“少雄。”徐涉吱声了。
“嗯?”杜少雄抬眼看向了徐涉。
“你知道不知道丽宣在做什么?”徐涉问。
“她……她能做什么,别人说她最近在抽大烟,连兰宣也这样说,我也暗示过她,可她一直装傻,她像我爸一样,整天整天不在家,有时候会向我借点钱,当然了,我也没指望她还。”杜少雄依旧沮丧。
徐涉呼出了一口气,她放轻了声音道:“丽宣没你说的那么没出息,相反的,她兴许能掀起比雪姨更大的风浪来,她啊……可能是个情报人员,杜家的事情,你明里暗里让人盯着些,省得哪天出了事儿,你措手不及。”
杜少雄盯了徐涉一会儿才低头看自己的茶杯:“其实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丽宣毕竟年轻,经验又少,她一旦有什么事情,哪怕是她极力隐藏,我也能看出个端倪来,今天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了;这样一来,我反倒不担心她了,她那么精明,迟早会像我妈一样不管到了什么局面她都能给自己留出条后路来,我只是担心兰宣,她实际是个粗神经,她太愚钝了,我反而怀疑她是不是我爸亲生的了。”
“你说的有一点对极了,不管什么局面,你们又不是当兵的,你们应该先给自己留出后路来。”徐涉也道。
“家里更冷清了。”杜少雄突然道。
“那就忙起来,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爱国的热情,抗战的激情,而且,兰宣和丽宣迟早要嫁人,和你分开,更别说杜敏中和雪姨了,没什么好惆怅的,你就没考虑交个女朋友?”徐涉突然笑了。
杜少雄长长舒出一口气道:“我厂子里倒是有个女管事,从乡下来的,人长得水灵,虽说现在识字少,可也在努力用功,头脑也机灵,最重要的是,她人憨厚,家教好,人品上乘,我不喜欢什么千金小姐,也附庸不了那些富家女的风情万种,我感觉她挺好,若有一天黑城也打起仗来,我们可以一起逃到乡下深山老林里去,我还能种个菜,她还能做个饭,若是养个千金小姐……呵……”
“你看的挺透啊,这样挺好的。”徐涉笑笑。
杜少雄低头给自己添茶,他看到徐涉的小手指头短了一截,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问徐涉:“你……是不是在做危险的事情?比方说,和洋人和鬼子作对那种的?”
徐涉也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笑笑道:“你看我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人各有命,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过活,人就快活,不必担心我,我身边有靖彦,有好一帮本事大的人呢。”
“嗯……你万分小心……”杜少雄只好这样说了。
可能是杜少雄太长时间不见徐涉了,他和她说起话来便没完没了了,直到两个人离开锦乐门,在街上闲逛直来还在聊天,不过都是杜少雄在说,徐涉在听,杜少雄把自己厂子里一些好笑的事情,员工出的一些笑话都说给徐涉听了,而一直跟在徐涉身后的丰臣靖彦便一边吃一听着,一句话也不插。
不知不觉,徐涉和杜少雄便走远了,杜少雄看到了前面的成衣铺子,他眼前一亮道:“佳宣,我老听说刘记的裁缝手艺顶好,今天难得逛到这里了,我给你买件裙子吧,你是不是离开杜家之后就没有再穿过裙子了?你瞧瞧你,一身男装,怪让人心疼的。”
徐涉哪里会拒绝杜少雄的好意,她答应的很是痛快:“好啊。”
两个人接着往前走,在准备拐弯时,徐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小巷子跑过,急匆匆的,徐涉立刻拍了拍杜少雄的手臂:“少雄,我看了一个可疑的熟人,我先过去看看,至于裙子么,我相信你的眼光。”
徐涉说完便追了过去,丰臣靖彦在跟上徐涉之前还不忘向杜少雄挥挥手,杜少雄都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看着徐涉和丰臣靖彦跑远了,他只好叹着气进了刘记的成衣铺子。
追过了一条街,徐涉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丰臣靖彦先她一步往那边蹿去,在另一个小巷子口上,徐涉看到了袖子被人撕开了的陈畴。
和陈畴交手是另一个精壮的男人,徐涉不认识,可她想着大概是东湖南堂会或者西堂会的人,不是说方堂主准备把这里的堂口交给陈畴么?既然堂口要交给他,那生意打点之类的也自然要交给陈畴喽,所以南堂会和西堂会眼红了,才来找陈畴的麻烦吧?
徐涉没有插手,丰臣靖彦也没有插手,而那个与陈畴交手的人看到丰臣靖彦和跟过来的徐涉时,他迅速抽身翻向了高墙另一边的院子,陈畴也没有追。
陈畴也知道徐涉和丰臣靖彦追过来了,他拍拍身上的土,回头看向了这两位:“这些人死盯着我有一段时间了。”
“南堂会的人?还是西堂会的人?”徐涉笑着问。
“雷二管家的人。”陈畴更正着。
徐涉微微一惊,她靠在了墙上:“雷二管家……也是哦,好久不见他出来作妖了。”
陈畴无语地笑了:“他们之所以盯上我,是因为我原来算的上是一个废人了,突然回来接手了东堂口,而且……而且他们已经确认大小姐在这里,所以……”
所以这其实是徐藻在主动撩拨那伙人,她让陈畴在这里现身不就是这个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