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羡宁便感叹地笑了笑：“恐怕他自己也矛盾的很，表面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幅不正经的样子，实际上他却是比谁都胆子小，现在安稳了，原来朝廷和家族里的压力也不见了，他这才敢和我成亲，若是咱们没有到这个地方来，恐怕我娘那边又是他的一个压力，我俩这辈子恐怕都不能走在一起了。”
徐涉挑了挑眉毛没再说什么，卫羡宁又瞄了她一眼道：“哎，不行了，我这到点儿就困，你也早些休息，出门万万要小心一些，我听季宁说，你开始流血了。”
“啊，之前护着娄存亮退到山里时胳膊上被划了一刀。”徐涉小声道。
“你感觉如何？我看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你这身体发生了变化，心里呢？”卫羡宁这样问着，她好像并不着急听徐涉的答案，她起身往外走了，徐涉看着她出了门，斜眼看向了天花板。
她并没察觉她有什么变化，反正她在乎的人像以前那样在乎她就好了。
天气一转暖，外面的荒地上很快青葱一片了。
徐涉的车子停在了明月店后面的小山坡下，她收了车子准备上山坡了。
丰臣靖彦小跑着往前面去了，崔九望了一眼周围，伸手去牵徐涉，徐涉跟在崔九身后踩着小石子往前走，崔九回头看了徐涉一眼，轻声道：“你有没有感觉你的手越来越烫了？”
徐涉抬眼冲崔九笑笑，又垂头绕过了一块大一点的石头：“什么烫？你感觉我的手烫手？”
“是和以前比，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我问了问阿史那，阿史那到没说什么，只是549说你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消耗了。”崔九扶了徐涉一把。
“我没有听懂。”徐涉道。
“最开始我也没有听懂，549说你不会再保持这种状态了，可能五年之内不明显，但十年之后你就会变老，就像表公子一样了，至于你身上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没说，他只说我可能也会同你一样，慢慢老死。”崔九小声道。
“啊哈，他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们回归了正常人的流程么，怎么，他没有提及靖彦？”徐涉笑笑，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大事儿呢，若只是这个，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崔九又瞄了徐涉一眼，他垂下手勒了她的腰将她抱过了一条小土沟，又解释着：“我是说……你还只是像以前那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着急不着慌，我怕你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告诉我，你看，杜书宣不就接受不了自己，自焚了么。”
徐涉也伸手反揽了崔九的腰笑了：“我能和杜书宣一样么？我们的历经不一样，身世也不一样，我自始至终都会有你们陪着，我又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的变化别人会嫌弃我什么的，再说了，我本身就长这个样子，我只会老去，又不是会变得丑，我多想什么？”
“我会先离你而去，我年纪比你大好多。”崔九柔声道，他看看徐涉，还像看个小孩子一样看她。
“那怎么能行呢？只能我死的时候拉你们一起陪葬，你们怎么可能比我先死呢？奴才就得听主子的。”徐涉半开玩笑。
崔九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这话没法接下去了。
丰臣靖彦站在那个小山坡上往下望，徐涉和崔九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他将望远镜递了崔九缓缓道：“那个学校盖的挺讲究的，到处都是大日本帝国的标志，生怕别人不知道那边是做什么的，门前有两个扛枪的人在把守，警务室里还有一个人，刚才有一辆送菜的卡车进去了，再没其他人了。”
“那学校在那边孤零零的，估计有人靠近很快就会被发现，我们还是先去那边的实验楼看看吧。”崔九提议着。
三个人沿着小坡往东走，很快那栋四层高的实验楼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起来比那个学校更荒凉。”丰臣靖彦又道。
“现在没有办法接近那个楼，只能等晚上了。”徐涉看看崔九，崔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丰臣靖彦踩着一块小石头道：“这样吧，九哥和姐姐回城里吃口饭，我在附近踩个点儿，天黑之前我去找姐姐和九哥，半夜的时候我们再行动，总得先摸清楚这周围都有什么才行。”
崔九和徐涉同时点头，两个人先往山坡下面去了。
崔九开车，等车子快到蓝城时，两个人收了车子步行往城里去，街道上有一队扛枪的士兵小跑着经过，徐涉和崔九躲了躲。
不远处的铺子那边传来了牛肉面的香味，徐涉指了指那边，崔九揽着她往那边去。
街道中央的电车缓缓经过，电铃声响了几下才停，徐涉抬脚过马路，一辆车子急速擦过她身边，等崔九想要去拉她时已经晚了。
徐涉跌在了路边，有血顺着她的脚踝流了下来，崔九立刻去扶徐涉，他扭头看向了那辆车子时，眼里带着杀气。
“哎呀，流血了，快送医院吧！这姑娘一看就伤的不轻，鬼子的车向来这样磺冲直撞的，不长眼睛的，兄弟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是呀是呀先送医院吧！”
周围的人都在劝说崔九先顾着受了伤的徐涉，却是少有谴责那辆车的，好像大家对他们伤害百姓已经习以为常了。
崔九抱着徐涉往城外走，周围的人还在望着崔九的背影，似是慢慢压抑的蓝城里已经找不到其他解压的方法了，他们只能用感叹和抱怨来适应自己越来越做不了主的日子。
到了城外的墙根里崔九才放下徐涉，徐涉轻声道：“去车上包扎吧，不是很疼，只擦破了皮。”
郊外的干草堆发了霉，徐涉的车子停在干草堆后面，车子里，崔九正在给徐涉的小腿缠纱布。
“我终于知道我最近在慌什么了。”崔九将药收好，看着徐涉在后座上换上新衣服。
“慌？”徐涉问了一句。
“你的自保能力在一点一点变低，兴许再过几年，你连杜丽宣都不如了。”崔九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