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稍稍变幻一下后,听雁低下头来,羞涩一笑,颇为不要脸地说道:“可能是我追阿衡师兄追得太紧吧……”
后面的话,她就没说了,故作欲语还休的模样,总之,害害羞羞的。
已经进四象堂内的玺衡将这话听得清楚,笑着的唇角瞬间门一滞,透过窗户朝外面的听雁睨了一眼。
巫听雁以为他没看见她看严云笙的眼神么?
听雁忽觉一阵寒意,偏头往里一看,就见反派朝她投来“温柔”一笑。
她立刻眼睛一弯,冲他笑得更灿烂一点,还冲他扬了扬手里的书。
反派似乎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眼,移开了视线。
哎呀,就当他是不好意思好了,起码她心里这么想就会愉悦一点。
屠蕉蕉还在旁边琢磨刚刚听雁说的话和神情,她家里姐妹多,谁还没个情窦初开啊,她懂的啊!
想想玺师兄的美貌,立刻明白了,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好笑道:“玺师兄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真是被师妹你逼急了。”
少女飒爽明艳,令人很有好感,听雁很是喜欢这位女主,虽然她好像不是书灵说的那般温婉。
听雁重新看向屠蕉蕉,眼弯弯笑眯眯道:“如玉公子,淑女好逑嘛!”
屠蕉蕉忍不住笑了,看着比自己矮小半头的听雁也很是喜欢。师妹杏眼圆圆,清澈又灵气,五官无一不精致,笑起来还有梨涡,极是可爱灵动,又如此坦坦荡荡说着心中欢喜,比起那些遮遮掩掩的师妹师姐的要爽气许多。
她是家中幼女,下边没有妹妹,若是她有妹妹,想象里便是这样的。上回在外门考核时,师妹就很合她眼缘了,若不是后来被那该死的谢长留害得去了混沌崖扫大粪,她们早该是相熟了的。
“这次去试练塔,师妹不如与我一队?我带你。”屠蕉蕉凤眼灼亮,忽然道。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听雁简直是要感动哭了,众所周知跟着主角混有肉吃,躺赢的梦想不是问题。
但是她马上想起来自己要和玺衡一队,不止如此,她还还想起了卓尔不凡的严师兄,顿时觉得人生的选择真的好艰难。
不是不好选择,而是知道自己必须选什么,知道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四象堂内,吴长老也正与大家说试练塔一事,包括此次参与带队师兄姐的名单,大家自行组队,小队名单今日申时之前需得上交给吴长老,他是此次负责长老。
长老总是慢悠悠地说话:“如此,自行选择之下,小队各人齐心协力,其利断金,根据表现,最佳的五十人便能去此次仙盟新发现的崇山秘境,名额有限,大家各凭本事,都拿出所学本事来……”
“师姐,你懂的呀,我是一定要和阿衡师兄一起的。”
窗外偶有几声鸟啼,巫听雁清脆泠泠的声音带着几分娇羞,清晰地传入玺衡耳中。
他心不在焉地朝窗户的方向再次扫去,只见巫听雁正厚着脸皮说:“我就要阿衡师兄,阿衡师兄在我心里是最棒最厉害的!听说试练塔里还有鬼呢,师姐,我最怕鬼了!但是要是有阿衡师兄在,我一定可以勇敢地面对!”
琨履眉头一皱,很是苦恼:“可是师兄说了为了让师姐更好得到锤炼,他不会和你一组的,但师兄和我一队!”
巫听雁一脸感动,却说:“我不要什么更好的锤炼,我就要和师兄一队。”
屠蕉蕉:“师妹别担心,师姐会助你一臂之力,我与玺师兄关系也还不错,到时我和玺师兄一队,我带你。”
谢长留含情脉脉忽然插嘴:“我的剑刚刚卜了一卦,它说我得和你们一队,再加我一个好吗?”
屠蕉蕉眉毛倒竖:“谢狗休想!”
巫听雁想了想那可是男主,劝她:“……师姐,我倒是觉得他可以和我们一队。”
屠蕉蕉一脸胸疼的表情:“师妹你不懂这谢长留就是一朵绝世奇葩,脑有重疾。”
巫听雁沉稳出声:“我们的队伍正需要这样一个人,或许对付试练塔中危机有奇效……或许,奇变偶不变?”
说最后一句时,她目光灼灼看向谢长留。
谢长留不明所以,赶紧回答:“每年我爹起码带我去云碧谷检查脑子七七四十九次,我脑绝无疾……以及,鸡为什么变鹅为什么不变?”
巫听雁:“……可能鹅比较凶残吧。”
或许是巫听雁的神色太过一本正经,屠蕉蕉低头沉思一番,觉得此话甚有道理,点头同意:“那就便宜他这一次。”
花蔓不甘被遗忘:“主人,那我呢,主人不会要自己偷偷进去吧?”
屠蕉蕉安慰她:“契约灵仆占名额,元元不去,试练塔最多能六人一队,刚好可以。”
巫听雁一锤定音:“一会儿就找阿衡师兄填表!”
全程被安排好了的玺衡:“……”
竟是连气都没机会发,他抿了抿唇,黑眸沉沉郁郁。
他在四象堂内,窥伺着外面笑语晏晏的巫听雁,心中止不住的疑窦丛丛。
她究竟为何总要这样?
总要这样甜言蜜语,总要这样歪缠着他,总要这样弄得人尽皆知?
她究竟是不是哪位旧人?
午时剑鸣声轰鸣,终于放饭了。
吴长老挺着大肚皮出来,瞥了一眼墙边假模假样站着的四人一灵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然后赶忙飞奔向膳堂,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中午吃红烧狮子头,得靠抢才行。
等吴长老一走,整个四象堂、不,是整个学社都是一阵地动山摇,飞奔向膳堂的弟子犹如丧尸出笼。
听雁早就习惯这般场景,并在今日坚决忍住不成为丧尸其中一员,她还要找玺衡商量名单的事,现在这支队伍是五缺一的状态,得解决掉看起来最温吞实际上最不好搞的那个人。
“师姐……”
听雁准备让屠师姐率先去找玺衡说这事,毕竟,她进门几年,和反派的交情肯定比她好。
结果她一转头,身边早就没人了,竟然连花蔓都不在原地,她赶忙朝着前方人群看去,看到花蔓跟着琨履也一头扎入丧尸群中。
听雁:“……”
所以她到底是谁家灵仆啊?!
一阵风吹过,歪脖树上的雪落了她满头。
竟是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
听雁无语,正气闷着这群眼里只有红烧狮子头的家伙,听到了身侧靴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吱吱声。
她连忙转头。
日光正盛,灿烂地落在玺衡身上,给他周身拢上一层耀眼又柔和的光晕,他慢吞吞走出来,不急不躁,似是察觉到她的注目,歪着头看过来。
他微微笑着:“师妹不去吃饭?”
听雁连忙笑起来,蹦跳着朝玺衡走来,抬手去挽他手臂。
玺衡时刻注意着她的小动作,早已有了防备之心,微微侧身避开,哪知道听雁一个假动作跳到另一边,挽住了他另一只手臂。
破罐子破摔指的就是现在她这般,只要把脸皮豁出去,世界就豁然开朗了。
“我在等阿衡师兄呀。”
玺衡伸手去拂她的手,但他一时忘记这人是天生神力,那爪子扒拉在身上全然没有一丝撼动的迹象。
他唇角都抖了几下,道:“我没什么胃口,师妹请自便。”
横竖红烧狮子头现在去了也吃不着了,听雁咽了咽口水,掷地有声:“阿衡师兄不去吃饭,那我也不去了!”
“咕噜噜——”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肚子咕咕叫,毕竟一个上午站着也挺消耗体力。
听雁怪不好意思地揉着肚子,“如果阿衡师兄带我去吃饭,那就最好了。哎,下午的剑课不能见到阿衡师兄了,我好珍惜和阿衡师兄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门,要不我下午翘课来找阿衡师兄好不好呀?”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听雁觉得很是隐晦,但是聪明的反派应该听得出来。
她偷偷瞥他一眼。
果然反派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了,他低头看她一眼,仿佛暗自咬牙,抬手御剑。
“走吧,师妹。”
“来啦!”
听雁欢快地跳上了玺衡的剑,两只手抓住他的腰带,如果可以的话,她还蛮想抱住他的腰的,当然不是她色心大发,主要是这样比较安全。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语气自然地说:“阿衡师兄,进试练塔我要与你一队,我们一起啊。”
说完,她不等他开口拒绝,语速极快道:“我听长老说了,有师兄师姐带我们,反正阿衡师兄带谁不是带,不如带我,至少阿衡师兄若是有危险,我肯定——”
“肯定什么?”
玺衡听到她话语一顿,忍不住出声。
“我肯定奋不顾身挡在阿衡师兄面前!”
听雁掷地有声。吹吹牛撒点善意的谎言不算什么啦,反正她肯定可以哭得最大声是没错的。
玺衡自然不信。
听雁偷瞥见他眼底的神色,又在后面字正腔圆地补充:“就算是为了师兄,让我引颈受戮也是可以的!”
这句其实这也不完全算吹牛。
她如此不正经,玺衡自然是肯定绝对十万分地不相信的,但不愿再被她胡言乱语地纠缠,只希望她那张嘴闭上,“好了,我答应师妹就是。”
听雁高兴地从他身后往前倾身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师兄你飞快点,晚了红烧狮子头就没了!”
少女的香气忽然靠近,幽幽的,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地漫过来,玺衡恰好低头,看到少女两靥生花,即便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弟子服,似乎也极显俏。
他走神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恼意,这种感觉极糟糕。
玺衡目视前方,运转灵力,加快速度。
“哎呀!师兄你太快了!”
半空中传来少女惊呼,差一点从飞剑上摔下来,一着急直接抱住了少年细腰。
飞剑有一瞬间门不稳。
少女埋怨的声音喋喋不休:“师兄,你这把剑没我的剑站着宽敞,要不要换我的剑……哎呀你慢点慢点儿!”
……
玺衡和听雁结伴到膳堂时,他明显发觉周围人的目光炯炯,令人不自在,他抿了抿唇,下意识便想和巫听雁拉开距离,不想让那谣言愈演愈烈。
但他刚往旁边挪了一步,巫听雁就偏过头疑惑地看他一眼,“阿衡师兄你脚下这块地是不是比较烫脚?”
玺衡终于忍不住,“师妹在外面好歹知点羞。”
反派藏在无奈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听雁就装没听到,她偏要和他凑在一起,让大家都对他们两出现在一起感到习惯与自然。
她用玺衡刚刚好听得到声音嘟囔道:“好郎怕缠女,知羞哪能追上阿衡师兄呀。”
“……”
众目睽睽之下,玺衡自然不能对听雁做什么,他心里生出些烦躁,偏这烦躁里又生出些怪异的酥麻,令他一时说不出话。
“师兄这里!”
琨履那粗噶的大嗓门不论何时何地,总是那么的有穿透力,听雁一瞬间门就看到了他,忙踮起脚尖挥手。
吃饭能快速增进人与人之间门的感情,琨履已经和谢长留混成好兄弟了。
听雁走过去时,听到谢长留正对琨履说:“原来被南风楼通缉的人是你啊,问题不大,有空我去给你打个招呼。”
琨履很崇拜:“你还和南风楼有交情吗?”
谢长留自信笃定:“我在那儿应聘老鸨令他们亏本一万上品灵石,他们求着我离开南风楼,你报我的名,他们知道你和我有关系,肯定也求着你离开,不会再通缉了。”
听雁:“……”
男主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温元元目光都呆滞了:“他们为什么没打死你,那可是一万上品灵石!”
屠蕉蕉哼一声:“谁让他爹是谢阑之,不然你信不信他直接就被剥光了当场拍卖。”
谢长留的气节在此时忽然长出来了,他昂着下巴:“师姐,我欠你的一百上品灵石总有还你一日!我是宁死不屈的人,除了你,谁要来剥我,我绝不允许!除非……”
花蔓大眼好奇:“除非什么?”
谢长留一脸深沉:“除非用擎魔剑来买我。”
花蔓孤陋寡闻:“擎魔剑是什么啊?”
谢长留神秘兮兮:“《名剑录》榜上第一,传闻为五千年前仙魔大战时,仙道老祖本命剑,如今不知所踪,但我已经对它的下落有了点猜测。”
听雁忽然也感兴趣了,默默坐下,准备听听男主吹牛。
一般来说,男女主都有点言灵属性的,而且男主一般也都带点龙傲天属性,运气好。
她余光看到玺衡安静在她身侧坐下,故作不感兴趣地低头垂眼喝水,但端着杯子的手都没有动。
她暗笑,假装没看到,问谢长留:“什么猜测?”
谢长留很自信,微微一笑,下巴微抬:“我就是擎魔剑转世。”
玺衡:“……”
听雁:“……这有什么根据吗?”
谢长留语气深沉:“我这个人,从小不简单,命运多舛,必有大来历,我擅长男扮女装,还擅长割麦子,常年给家里割麦子,割得又快又好,我还喜欢打架,自从知道九虚宗剑冢没有擎魔剑后,我已经猜了两个月零二十三天了,八、九不离十。知道我为什么□□藏这么多剑鞘吗?那都是我本该待的窝!知道我为什么爱慕屠师姐吗,那是因为好剑就要好主人!”
屠蕉蕉一脸隐忍,眉头乱跳想要揍人,听雁赶紧拉住她,“师姐,忍忍!忍忍!想想混沌崖!”
听雁听说过九虚宗剑宗是要等弟子筑基后才可进入的重地,一生只能进去一回,所有弟子进入此地都会慎之又慎。
琨履忽然紧紧挨着玺衡,神色警惕,并对谢长留实诚道:“大师兄身娇体弱,我怕他被你的剑气克死,你一定要离师兄远点!”
玺衡:“……”
听雁偏头看了一眼反派,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状似随意地喝水,但是她分明看到他脸都要绿了,冒着滋滋寒气。
真是为琨履的小命感到担忧,同为小弟,她还是希望琨履能够长命百岁的呀,但就靠着这真诚必杀技,怕是不久就要被原地掩埋了。
听雁忽然蛮担心他们这支队伍的。
换个角度想想,男女主虽然总是能在秘境中得到最好的宝贝,但他们也总是触发各种奇奇怪怪的危险。
现在换个小队还来得及吗?
啊,我那卓尔不凡的严师兄,不知道你能否收留一个力气有点大的正常人?
听雁明显感觉反派这顿饭吃得略微艰难。
也是,反派在这群人里都显得那样的正常。
算了,还是先担心反派会不会把他们都赶出小队。
听雁心里转了个弯,八百个心眼子一下子就长出来了,坚毅地恳请玺衡当场填写报名表。
她的手扯着玺衡的袖子晃了晃,“阿衡师兄,不若现在就填表吧,我还可给你磨墨。”
当然,屠蕉蕉写也是可以的,只是,玺衡若是不同意,到时候不在上边签字也是无用。
玺衡已然决定抛下这一群人,他此次去试练塔还有要事,绝不可能让这巫听雁赖上自己。
他脸上是温和的笑,从容道:“此事不急,师妹不是饿了么?先吃饭。”
说完,他给听雁夹了一颗狮子头放进她碗里。
但听雁岂是一颗狮子头就可以堵住嘴的人?
她揪紧了玺衡的衣袖,冲他眨眨眼,撒娇:“阿衡师兄,咱们先填表,我再吃也是一样的呀,写几个字而已,又不耽误功夫。”
玺衡带着温吞的笑,再次婉拒:“此处汤汤水水多,恐会污了纸。”
听雁立刻转头看了竖着耳朵听着的几人一眼。
大家自诩都不是蠢人,各自有八百个心眼子,哪里看不出来听雁是想先下手为强,让玺衡敲定了小队成员,把报名表填好上交?所以都异常配合,几乎是她转头的一瞬间门,就把汤汤水水搬离了玺衡面前。
眨眼之间门,一整面前只剩下他喝的一杯水。
但从旁边伸出琨履又黑又糙的手,快速拿起水杯撤离。
玺衡:“……”
听雁从乾坤袋里拿出笔墨,那边屠蕉蕉取出一张报名表递了过来,她身为名单上的带队弟子,自然是有一张表的。
大家配合无比默契,玺衡看着听雁纤细的手腕轻轻一转,那墨就被推开,研出墨汁。
她的手生得极白,葱白一般,细细柔柔,也不知是不是她刚才用力了一点,一滴墨溅开来,在她手指间门落下几个墨点,对比十分明显。
玺衡原本心神俱烦,不过是顺势垂下眼看过去,忍不住盯了一瞬。
又顺着她的手,往她脸上看去,她的头发柔软,在两边梳起垂髻,发带却绑得与一般人不一样,每只发髻上都绑了两只蝴蝶结,鲜活灵动。
她研完墨抬起脸看向他时,笑容带着谄媚,恁地又多了一分人间门烟火气,“阿衡师兄,你来写?”
她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还扯着他袖子晃了晃,很是做作。
玺衡瞬间门就被架在上面,难寻借口,但又不想就这么接过笔让巫听雁太过得意,他脸色十分熟练地一白,就是一顿咳。
听雁看着砚台三五下就出了墨,心中正暗自得意,哎呀,这力气大的好处真是没法说,要说起来真是说不完呐!她心想反派总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吧!
却没想到他此时忽然发病。
听雁当机立断,把笔墨往屠蕉蕉面前一推,正色道:“师姐你快填,填完让师兄按个手印,师兄咳成这样恐怕没办法握笔了。”
屠蕉蕉本就性格豪爽痛快,提笔就写,写完,一个个签上大名,琨履现在学了几个月,自己的名字已经会写,但太丑,直接咬破手指按下手印。
最后,那张纸,到了玺衡面前。
玺衡这下是真的一口气没上来,连咳几声,忍不住横了几眼听雁。
那双桃花眼因为急咳都泛起了红。
听雁握住他的手,脸上是心疼的神色,“我可舍不得阿衡师兄咬破手指,咱们用墨就行,来~”
她去掰他的手准备沾墨。
玺衡哪会让她如意!
他硬是攥紧了手。
听雁瞥了他一眼,不费吹灰之力就掰开了他的手指,沾上墨,按下手印。
哼,力气大的好处真是多不胜数呀!
做完这一切,听雁宝贝地吹了吹,然后把表叠起来收进乾坤袋里,一会儿就交给吴长老去。抬头时,却看到周围齐刷刷朝她和玺衡看过来的视线。
琨履和谢长留的眼睛瞪得尤其大,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物,屠蕉蕉和温元元一脸吃瓜神情。
至于花蔓,一脸理所当然颇为自豪的呆狗腿子模样。
听雁眨眨眼,却是眼睛一弯,众目睽睽之下,朝旁边可能还在兀自气闷却不好发作出来的反派投去含情脉脉的一眼,声音甜腻:“阿衡师兄,你要多喝热水啊。”
“……”
阿衡师兄微微一笑,此时想把热水倒她脸上,并在心中记她一笔——
巫听雁,试练塔中必“不幸身亡”!
……
试练塔是几千年前创立九虚宗的剑尊留下,位于九虚宗正东方,周围湖泊环绕,塔立在岛中央,直入云霄,一眼竟是望不到头。塔下埋有两条灵脉供给试练塔灵力,是以,这里的草木比别处更灵气充盈。
第二日快到辰时,山中灵雾缭绕,阳光洒落在湖泊中,风吹荡漾,金光粼粼。
四象堂吴长老并其他几位长老正守在试练塔外,看着弟子们正在排队等待辰时塔门开。
新弟子是第一次进试练塔,难免兴奋,这里热闹得仿佛菜市场,吴长老倒也不多说什么,只站在阳光下打盹儿。
试练塔门十几米外的参天榕树下。
“谢长留和琨履怎么到现在没来?!”屠蕉蕉叉着腰,浓眉竖起,显然已经生气了。
花蔓踮起脚尖也着急慌忙往来时的路看,“我帮主人已经风听传文过去了,但他们都没回应。”
屠蕉蕉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直接拔出身后双剑,等那两人来了直接揍一顿!
与他们不一样的是,听雁一点都不着急,她又低头检查了一下乾坤袋里昨天准备的吃食,她足足备了六天的量。
也不知道够不够,要实在不够,只能吃辟谷丹了,啊!那就算被五叔炼成糖豆的味道,也没肉脯糕饼来得香啊。
试练塔一旦进入,除非中途放弃,否则就相当于是小秘境,只能通关后出来。
而每一次进入试练塔,都有时间门限制,若是到时间门没有通关的话,也会被送出来。而每一层的时间门限制都不同,难度越高,限制时间门相对偏长,第一层试练塔限制时间门是一天,第九层试练塔限制时间门六天。
这次新弟子入内,规定是二层以下随机选择。
但是,他们这队伍又有男女主,又有反派,还有明显好像要被献祭的她和琨履花蔓三个炮灰,再加上书灵曾说要在试练塔中拿到问心草,所以,他们进入试练塔后,必要去第九层晃一圈的。
第九层,一听就很危险!
最关键是,试练塔虽只有十三层,九层以上目前不开放,每一层却极其广阔,就像是一个大秘境,自成生态环境,各处都藏着危机与宝物,进入里面后,他们六人会随机在某个地方落地,不一定会在一起。
听雁想着这些,伸手扯了扯身边玺衡的袖子,“阿衡师兄~”
玺衡正闭目养神,等着一会儿进试练塔,听到听雁又甜又脆的声音,心头生出一种从脊骨蹿上来的酥麻,又烦又燥,睁眼朝她看去。
听雁也不等他说话,又眼巴巴看着他,道:“若是我和师兄在试练塔中分开了,师兄会来找我吗?”
哼,自然不会,心中这样想,玺衡面上却笑得温柔:“自然会的。”
听雁脸上也露出笑容,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玺衡,甜笑着道:“最好我和师兄能落在一处,这样也省得师兄来找我啦!”
一会儿进试练塔时,她就化身八爪鱼,死死缠住他,非得和他落在一处。
还好她各式各样的灵宝多,手里正好有一件能令两人相绑同进同出感应到对方的灵宝,不是什么高阶灵宝,是从前三叔随手炼制的小法宝。
玺衡当然不知听雁心中所想,心里笑她想太美。
若是不幸和她落在一处,等逼问一番她究竟是何人就留不得她命了。
心里这样想,但他却温言絮语:“希望如此。”
听雁这就算给反派打预防针了,心中满意,也不和他多说别的,看他一直闭目养神,估摸着在养精蓄锐,便将视线往四周看去。
也不知道谢长留和琨履在搞什么,来得这样迟!
难道男主效应现在就开始出现了吗?
要不怎么说她眼神好呢?听雁几乎是一瞬间门就看到了背着剑站在不远处的严师兄,他站在那儿就是卓尔不凡,沉稳英俊,好一枚生猛剑修,令人垂涎三尺。
听雁偷偷瞥了一眼身侧安静养神的玺衡,抬腿就要往严云笙那儿走去。
虽然现在九虚宗都传她在猛追玺衡,但这些以后都可以解释的,现在先在严师兄面前混个眼熟,最好让他记住她是一个勤奋善良可爱活泼热情的师妹,当然了,他想要什么人设,她就可以造出什么人设嘛!
听雁才迈出一步,严云笙便察觉到什么,扭头看过来。
啊!他的眼睛是多么深邃!啊!他的鼻子是多么高挺!啊!他略厚的嘴唇一看就是专情的人!
听雁心花乱绽,忙摆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
玺衡没有征兆地睁眼,一眼就看到巫听雁那仿佛老鼠掉进米缸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严云笙。
他瞬间门再看巫听雁。
眉眼官司打得如此厉害,是又看上严云笙了么?
玺衡抿唇冷笑一声。
“师妹。”
听雁正往严师兄那儿走,理由都找好了,她是去找赵天舒闲聊问有没有看到谢长留和琨履的,看起来赵天舒和严云笙是一队,那这样就可以和赵天舒身侧的严师兄搭上话了。
你好,严师兄?这样会不会太生硬了?
“师妹!”
耳旁一道重重的咳嗽声让听雁不得不转头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玺衡,只见他面色苍白,唇角似乎有一丝血迹,人看起来也没刚才安静时稳当,仿佛随时都要摔下来的样子。
听雁一下没有猎艳心情了,赶紧上前扶助他,“师兄你怎么了?”
这反派真是绝了,不会是要发病吧,那一会儿进试练塔万一昏迷什么的,难不成要靠她去搞问心草吗?
真要命!真晦气!
“师妹是否觉得严师弟高大英俊,沉稳可靠?”玺衡掩唇轻咳,低着头,声音温和。
听雁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些心虚,难不成是她的目光太直白放浪了吗?
实话说,这种时候她应该坚决否认,并立刻表示在她心里阿衡师兄最俊美,阿衡师兄最可靠!
不过,反派的攀比心这么重的吗?
也没见他对自己时不时的媚眼表现得多热情啊!
反正她实在不忍心否认严师兄的可口,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嗯嗯,严师兄确实很有风范啊,九虚宗的每个师兄都和严师兄和阿衡师兄这般出色吗?”
玺衡看她眼神乱飘就知道她言不由衷,心里又冷笑一声,但他面上更如春风般柔和,“师妹,我身子不好,不为良配,师妹或许可以另寻良人。”
天菩萨!
反派竟然也直来直去正面回应她狂热追求了,之前他不都含糊以对吗!
听雁原本想立刻反驳,但这个时刻忽然灵光一闪,她搞那么大阵仗,原本也是无心之为呀,一切都要从她高价睡在反派隔壁开始的,那原因又不好解释,就顺势而为了。
她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做一个反派的狗腿子,在他搞事时给他递刀呀!
听雁呼吸都急促起来,立刻就顺着台阶下了,她捂住嘴,仰头看他,眼睛一眨,眼里使劲憋出了那么一点泪花,“阿衡师兄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
玺衡:……
“不过阿衡师兄如此为我着想,我……我听师兄的。”听雁说着,脸上又露出一点失落,声音都小了一些,“师兄不喜欢我,我知道的,那可以做阿衡师兄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可以的。阿衡师兄~~”
一声又甜又脆的“阿衡师兄”,却是轻而易举说放弃。
玺衡心里冷笑连连,忍不住的,看向听雁的眼神都凉凉的,但语气依然很柔和,“师妹想如何便如何。”
听雁却不把这话当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反派这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但她很快释然了,反派不找到机会就阴阳怪气那还叫反派吗?
听雁自然转移话题:“开始排队进塔了,师兄咱们也去后边排队了。”
玺衡早就抬腿朝队伍后边走,走向屠蕉蕉,没搭理听雁。
“等等我啊,阿衡师兄!”
听雁从不真把玺衡当做温良无害的人,早就看穿他伪装下的真相,所以很习以为然地跟了上去,不把他的冷脸当回事。余光扫到队伍前排时,忽然看到长老在收弟子们的芥子囊,倒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道:“阿衡师兄,长老为什么要收走芥子囊,是有什么不能带进去的东西吗?”
“进入试练塔除了随身武器和伤药外,其他除了一只空芥子囊什么都不能带。”
玺衡面无表情在前面走。
听雁:“!!!!”
她看着前方弟子被长老从芥子囊里取出来的各种符箓法宝,头昏脑涨,瞬间门仿若行尸走肉。没有法宝和各种灵药护身,她难道只能靠一身力气了吗?
“有没有人侥幸能带东西入塔呢?”听雁抱有最后一丝挣扎和侥幸。
可惜玺衡的话非常冷酷:“有夹带自动被试练塔弹出。”
这话不必他多说,听雁听到前方一声“啊!”,抬头看到某位同门被弹飞落进湖里。
听雁揪紧了腰间门芥子囊,默默拿出了一只空芥子囊。
半个时辰后,所有排队的弟子都已进入试练塔,塔外只剩下听雁几人。
此刻吴长老正在检查几人身上的芥子囊。
听雁依依不舍地上交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芥子囊,她见吴长老的目光盯着她的左手尾指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展示了一下,说,“这就是一个装饰小兔子,漂亮吧?”
她特地拿到玺衡面前给他看。
玺衡扫了一眼这只平平无奇的戒指,从前也见过。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漂亮。”
听雁:当然漂亮了,这可是我能顶天立地的好东西。
吴长老拿出一件法宝检测了一下,确实这枚戒指很普通,只是一件装饰,便没没收,小女孩嘛,有一两件可爱小东西很正常,不过……
“人还没到齐吗?再有一刻塔门关闭,再次打开三个月后。”
听雁瞥了一眼玺衡的脸色,尽管他努力保持着温和耐心的模样,但眼底的幽光足够把琨履和谢长留原地掩埋。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花蔓忽然激动地喊道。
听雁转头,先看到屠蕉蕉拔、出双剑,立刻拉住她劝:“师姐!忍一忍!有什么咱们进去再揍!”
谢长留和琨履搀扶着从剑上跌落下来,这两个人不知道早上经历了什么,脸色苍白,唇瓣发抖,两眼无神,需要依靠互相搀扶才能站住。
“你们俩怎么了?”听雁对他们这种仿佛被人强了三天三夜的状态很有好奇。
琨履满脸痛苦,实诚道:“半夜做梦梦到大师兄死了,把我吓醒了,吃了点大前天放在芥子囊里的点心,虽然馊了,但我舍不得丢还是吃了,结果一直拉到现在。”
玺衡:“……”
听雁:……你怎么天天以为你家大君死呢!
谢长留不必人问,四十五度望天,叹气:“老毛病犯了。”
听雁更好奇了,这男主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吗?他脑有疾现在恐怕已经众所周知,那还有什么啊?她忍不住问:“什么老毛病啊?”
谢长留幽幽看了听雁一眼,似乎在怪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还是说了,“痔疮犯了,鲜血淋漓。”
听雁:“……这真的还蛮痛苦的。”
她偷偷瞅了一眼反派,总觉得他嘴角的微笑是那么核善。
玺衡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吴长老,神情还算从容:“师叔,我们人齐了。”
此时此刻,他唇角的笑容在吴长老眼里多少有点勉强,吴长老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阿衡,你这……卧龙凤雏,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