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我不傻啊?【除了少詹事和吏部尚书,还有谁来着?啊,对了!御史韦达的儿子!】【芜湖!又多了一个素材!这位韦御史的儿子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韦御史好会做官啊,记下来!】【厉害了,老皇帝让他负责监督夏律的刻版发行,统共花了三万两白银,他报价八百两,剩下的钱全自己垫付了!】【我看看这个行为要出什么题……唔,情商还是逾矩?】其他官员悄悄摸摸看向韦御史,视线里半是震惊,半是怜悯。第一个受害者来了。都怪兵部尚书!没事提什么官宦子弟!韦御史急忙对着周围人否认:“我不是,我没……”话语一顿,讪讪收声。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许烟杪的指认,下意识就想靠抵赖脱身。但现在……有锦衣卫走到他身边,轻描淡写地说:“皇爷让在下给韦御史带一句话:御史家中资产颇丰啊。”韦御史感觉自己回什么都不对,整个人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慌里慌张。是的,他垫付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皇帝。但是一部分高官对此有所察觉,他主要是想向这些高官表明,自己会来事。他已经靠这手会来事,让好几位高官对他赞不绝口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但现在,全被许烟杪搅黄了!韦御史也不敢怨恨许烟杪,只能偷偷瞪几眼兵部尚书。你没事提什么我儿子要来科举!我难道还能帮他舞弊不成!你就不能把他当一个正常考生对待吗!【唔,应该还有……】兵部尚书感觉到不少目光煞气沉沉盯着自己的后背,并未慌张,反而把腰挺得更直了,眼中带着一抹亮色。如果不是在朝堂上,如果不是怕许烟杪听到,他高低得来几句怎么了怎么了,寒门学子对比官宦子弟本来就吃亏了,再不盯着点,万一就有人看在他们父亲/长辈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华夏是个讲人情的地方。都不需要给什么小抄,提前安排个好一点的号房啊,监考时不经常在对方身边走来走去导致对方紧张啊,甚至科举开始前给圈个重点暗示一下从哪本书出题……哪怕是小白泽在,也不可能杜绝这种事情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他们。作者有话说:公若不弃,便拜为义父,是吕布的梗*第113章 太医!快叫太医!!!许烟杪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但他听话,不瞎折腾,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既然兵部尚书提点他要关注这些官宦子弟, 那他就重点关注一下。结果一下朝, 那些官宦子弟的家人/长辈就围绕过来了。“许郎才十九岁便能登至公楼, 真是年少有为啊。”至公楼就是科举时主考官观看考生考试的地方。“我那族人已四十余岁了, 还在考贡试,实是羞愧。”“我家小子也是许郎, 我这个人喜爱东想西想, 此刻只想坦诚相待,我希望这孩子是有真才实学, 如此才能更好为陛下效力。若是德不配位, 必有灾难。许郎切莫对他手软。”“俺也一样!”许烟杪被围得水泄不通,一通轰炸之下,就记得一个核心思想:【就是让我公平公正是吧?】【他们不说我也会公正啊。不管这些人说真话还是在暗示什么, 都和我没有关系。】大学生昂然扬首。【高考不是,科举搞人情的,都是垃圾!】……好不容易从人群里出去, 许烟杪迎头就撞上了季岁, 拱手作了一揖:“季公。”随后就走。但那若有若无地瞟几眼的视线……季岁太阳穴直跳, 特别想拽住许烟杪,告诉他你要么就直接走人, 要么就大大方方说出来有什么事, 这种若有似无的目光,不是摆明让人心里在意吗!等人走远后, 季岁拉过一个官员是朝廷知名的老实人:“许烟杪刚才在心里说了什么?”那被拉住的官员顿时惊惧不已, 嗫嚅不言。很明显, 许烟杪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好几个呼吸后,那官员才小声说:“他……他在夸季公……”感觉到季岁不信任的目光,官员:“他说……季公很有勇气。”季岁:“?”还真的是夸?绝不可能。许烟杪没事夸他作甚。“你仔细说来,吾不怪你。”那官员一咬牙,往下说:“许郎说,季公你很有勇气,先是看错了结发妻子,又看错了假外甥,竟然都没发现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还敢认义子,妄图让义子给疼爱的外孙女做靠山,也不怕被吃绝户,真有这个想法,与其自己选,还不如抓阄盲选一个靠谱……季、季公?”季岁的心梗已经体现到脸上了。停顿片刻,他才不悦地开口:“世有女户,我的家财和人脉自然是留给我那外孙女的,但女子多艰,若家中无男儿,总会有魑魅魍魉想试一试能不能从她身上撕一块肉他一个萌儿,懂甚!”那官员小声:“许郎在心里提到过这事,他说:与其相信外人,还不如相信太子妃。”“他还说,如果一定要季公你自己选,还不如挑完后,先把看得顺眼的全都剔除,从剩下的人里挑出一个你看着最不顺眼的……”对于这份“侮辱”,季岁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跳过去。“他以为吾是不动脑子便作出此事么?吾认义子,自与其立契为证。有义男签字、保人签字、知见人画押,在吾去世后,其需护吾外孙女周全,为其护航。若不守契约,当受惩罚季某虽亡,可亲朋好友还在世。”但送去皇家就不一样了,如果皇家人欺负阿筝,没人会为她出头。那官员小小声:“许郎还说,季公与公之亲朋好友年岁颇大,义男却年轻,迟早会升成高官。彼时,无人会为了一个孤女去触他霉头,一纸契约只能凭靠其良心。”季岁的沉默震耳欲聋。他何尝没有隐秘地担忧这些事呢?可阿筝不愿意成亲,他也不想逼迫阿筝,只能想办法为她增多一些亲戚,让外人不敢欺辱她。他又能怎么办呢?“若我年轻时留下一儿半女就好了……”那官员欲言又止。“其实,这个,许郎也说了……”季岁猛地一噎。这人是怎么在心里想那么多事的!“他说了什么?”“他说……”那官员捏着嗓子学许烟杪的声音:“季岁你怎么不让位给你那个义子,让他保护你……”“荒谬!”季岁一甩袖子:“我堂堂男儿”官员:“……其实这个,许郎也有话说。”“……”季岁一个心梗,梗得眼前一黑。官员:“他说,季公你也可以当女的……呃,后面的话有些粗俗。”季岁按住直跳的眉心,额头青筋暴起:“说!”那可是你让我说的啊!那官员带着一点微妙的看热闹兴奋:“许郎说,依靠别人这么爽,你自己怎么不爽一爽呢季公?”“季公?!”“太医!快叫太医!!!”*“他与我说过,为何会认义子……”秦筝细声细气地述说。在她对面坐着的,是窦皇后。她会和季岁同行,就是为了能来京师见皇后。皇后给她留了一个牌子,如果想入宫,就可以拿着这个牌子去皇后的庄子里,到时候自有人安排。说完义子的来龙去脉后,秦筝的喉咙生了锈,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微微低头。窦皇后覆住了她的手。秦筝微讶地抬头。柔软的掌心传递来温热,似要流遍她全身。皇后殿下温柔地问她:“阿筝,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这个是她能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我平日里除了看书,学习舞蹈,便是去乡间义诊,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治病。”说着这些话时,秦筝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她没什么崇高的理想,也不曾想过什么医者仁心,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些事做不过,她也确实怜惜穷人没钱治病。而这种怜惜,和她救皇太孙,救路边伤了腿的小兔子,是一样的。窦皇后向着她微笑:“阿筝的医术很好。我这次身体微恙,便是阿筝瞧出来的。”殿内再次安静下来。窗缝中穿进一缕煦阳,照亮花瓶里那枝腊梅自花瓣尖蔓延自根部的冰霜。金边浅浅,晶莹剔透,秦筝耳廓边的一层彤色也是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