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帝的密旨当夜就送到了卢政翰的手上,卢政翰挑眉,“看来我的这位陛下也是一个狠的。”
他又掂了掂手上的圣旨:“还真是不好拿呢。”
卢政翰何尝不知这份圣旨不好拿,他确信顺德帝不是一个傻子,相反他很优秀,只是性格上儒雅,而且很重感情,让他多了几分帝王不该有的仁慈。
但是现在卢政翰清楚地知道,那些仁慈已经随着先皇打了地下,陛下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陛下。
卢政翰知道,顺德帝既然把他抬得这么高,就是要让他与周作儒两虎相争,最好是两败俱伤,但是他也不是傻子。
不过他还是很佩服顺德帝的胆量,他明白,顺德帝敢用他并不是因为看不起他,觉得他不足为患,恰恰是把他当成了心头大患才敢这样用他。
顺德帝必然会防着他反噬自己,但是他难道就不会防着顺德帝卸磨杀驴吗?
所有的阴谋诡计诡异心思全部都被摆到了桌面上,聪明人之间,阴谋与阳谋从来就没有差别。
不过这份诚意,卢政翰十分满意,他把密旨收了起来,让人给柳庭恪送了一份回礼。
柳庭恪收到卢政翰的回礼之后不由得说道:“卢大人就是稳得住啊。”
窦苗儿拿过来一看:“怎么会是燕云城?这差的也太远了吧?”
成济府在南,燕云城在北,这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柳庭恪说道:“看吧,卢政翰一早就把邵衡盯死了,他这是就等着我们去求他呢。”
窦苗儿也不得不佩服,顺德帝和邵世忠都盯着的人,偏偏就他能跟的住。
柳庭恪说道:“这就是扮猪吃虎的好处,周作儒会严防死守邵大人和陛下,但是却不会放卢政翰,甚至还会顺手借卢政翰的人用用。”
窦苗儿随手拿起一本新出的话本,但是又放下:“这话本子都没有你们这一来一往的精彩,对了听说秦王妃难产,这都几天了,你说是真是假?”
柳庭恪摇头:“真也好,假也好,秦王已经没有机会了。”
“秦王这样的,做个傀儡多合适?”
“你觉得邵大人会答应?”
窦苗儿惊讶了一瞬,她觉得邵世忠应该没有这个胆子朝宁煦下手,但是柳庭恪只是笑了笑:“青青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什么?”
“十天,我们该就寝了。”
窦苗儿:……
次日一早,顺德帝就下旨解了卢政翰的思过。
回想起来,他似乎已经远离朝堂多时了。
作为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继承者,这个时候当然要去找长辈求计。
太师府闭门谢客己经好几日,但是周作儒破例见了卢政翰。
“世叔,这个时候小侄实在是不该来打扰,但是……但是……小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卢政翰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一进门就开始攀关系,看来是真的很慌。
周作儒说道:“陛下解了你的禁是好事,去上朝就是了。”
周府闭门几日,但是该知道的,周作儒也是全都知道。
卢政翰为难又怯懦的说道:“这个时候陛下怎么能想起我来?让我回去上朝……我……会不会有什么诈……”
“能有什么诈?”
“小侄总觉得……王世叔还在牢里呢,没有您说一句话,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说完又小声的问了一句:“王世叔不会有事儿吧?”
周作儒看了他一眼,卢政翰立刻眼神躲避,假装自己没有问过,周作儒也假装没有听见。
临走的时候,卢政翰留下来了不少的珍稀的药材,期盼秦王妃母子平安,周作儒收了礼就让他走了。
周作儒看着卢政翰离开时候略带沉重的步子,不禁皱起了眉。
宁煦从屏风后面出来 :“卢大人……”
周作儒叹了一口气,遗憾的说道:“卢氏后继无人了啊……”
宁煦没有说话,周作儒说道:“你可准备好了?”
宁煦点了点头。
周雪芙已经生产完,运气不错,是个儿子,而且是母子平安。
在生产之前确实有些小插曲,但是好在有惊无险。
傍晚的时候,宁煦骑着马,亲自进宫报喜。
宁煦顺利的进了宫,正赶上顺德帝在明华宫用膳,顺德帝直接让他来了明华宫,这还是邵桐与宁煦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因为邵桐的到来,间接逼死了前太子妃。
宁煦见了邵桐没有见礼,邵桐也没有说话,顺德帝也没有点出来。
宁煦先是报喜,说周雪芙刚刚生下了一个男婴,孩子一落地他就来报喜了,接着又悲恸的说这次生产周雪芙杀那个了身子,以后怕是身子不大好了,孩子的身体也比较弱,这次前来一来报喜,二来也是求顺德帝给孩子赐名,沾沾真龙天子的福气,希望孩子的身体能更加康健一些。
顺德帝说道:“太师大人没有起个名字吗?”
“舅舅说这等大事当然要父皇赐名才是。”
顺德帝想了想说道:“朕知道了,这孩子毕竟是皇室的长孙,马虎不得,稍后朕让内务府挑几个好的来。”
宁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顺德帝连孩子的名字都不愿意亲自取,他能留在京城的机会还能有几分?
顺德帝随后又赏了不少东西,让他带回去给周雪芙补身体。
但是宁煦却没有走,他也不顾邵桐在场,直接哭了起来:“父皇,您可是彻底恼了儿臣?”
“你何出此言?”
宁煦哭着说道:“常言道对父母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孩子来又如何不是?儿臣……儿臣的心也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如今儿臣也做了父亲,才懂得父母恩,父母之间的恩怨儿臣没有资格去管,也不想再管,只想报父皇的养育之恩,但是父皇现在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儿臣……”
邵桐见状,赶紧递上手帕,顺德帝也没有想到宁煦会像个孩童一样在自己面前不顾形象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