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言除了咬牙切齿,还能做什么呢?
这下一切都清楚了,姜言看着信愣在了原地,他得到的消息没有错,就是天花,就是天花!
那么这次封城,那也是因为天花了,封丘县的事情朝廷和天子一定知道,而且这个命令很可能就是天子下的,要不然不可能有人敢下这样的命令。
姜言一时间有些无力,他有想过发生这种事情,可他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这样,封锁封丘县,封锁东京城,这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着那些感染天花的人活活死掉,然后派人去清理现场,如果可以的话,朝廷甚至会用一把火烧掉这个县城,这样天花病毒将会彻底解决。
“二哥儿……”姜先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老爹,我能明白。”姜言笑笑,对着林超道:“林超,你现在姜府里待着,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林超点点头,很快就有人走来将他带走,带到了偏房去。
韩薇言和李清照走了出来,看着惆怅的姜言和一言不发的姜先有些疑惑。
“二哥儿,你咋了?”韩薇娅问。
“没事老妈,我只是有些困了。”姜言强行打起笑容,“我先去房间里睡觉了,你们先聊。”
“还聊什么聊,清娘,还不带二哥儿去睡觉?”韩薇娅催促道。
……
姜言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摇晃的烛火,心里有些落寞。
李清照已经睡着了,姜言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悄悄地走下床,抬头看着外面的月光。
月光还是一样的月光,可月光之下的人,并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姜言。
这几年,姜言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像是其他穿越者前辈一样改变历史,为此他组建商会,建立医学实验室,开发火枪,他很幸运,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今天的这个事情却给了他沉重打击,姜言忽然发现,他能改变的东西很少,连一个县都不能改变。
姜言,原来你这么弱小。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月光,前世的记忆一幕幕的在他脑海里浮现,姜言又会想着前世的事情,这些事情他从来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在脑海的最深处,那里埋葬着姜言最深刻的记忆,那是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他曾经操着一副湖南口音,说出了让全世界都颤抖的话。
姜言忽然想起来,那个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即使是面对众人的质疑,即使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也能带领军队四渡赤水。
姜言,其实你不必自暴自弃,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你的目的是万千百姓,那么万千百姓,将会成为你最结实的后盾。
“谢谢您。”姜言忽然笑了起来,他坐在了桌子上,拿起毛笔,明天还有机会,只要他以京官的名义上朝,就能见到天子,到时候一切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就当姜言准备开始写奏疏的时候,李清照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清娘?你怎么醒了?”
“回头想抱抱你的时候发现你不在了。”李清照笑了一声,“官人是在为天花的事情烦恼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清娘啊。”姜言也笑。
“我都猜出来啦,能让官人烦恼的事情,可不多。”李清照将脑袋放到姜言肩膀上,“这次封城,是朝廷因为天花封的城吧?”
“没错,就是天花,而且天花爆发的地点就在天子脚下的封丘县,高槛被困在了那里,等着我带人去救他。”姜言沾了沾毛笔准备开始写奏疏。
“官人明天要去上朝吗?”李清照看着姜言在宣纸上写的字,给他轻轻捏着肩膀,“阿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因为我有才华?”姜言问。
“是你的这种精神。”李清照道:“从小阿言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我一步步地看着阿言建立商会,学习知识,连中三元,阿言从来都没有退缩过,不管遇到什么苦难,都会迎难而上,这就是我喜欢阿言的原因,即使是面对最困难的情况,也不会放弃。”
“差点……清娘,差点我就成了你不喜欢的人了。”姜言认真地说。
“不,在我眼里,阿言什么样我都喜欢。”可能是情绪的原因,李清照一直在叫姜言小时候的名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能跟阿言在一起,我现在就是死了,也值了。”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姜言握住了李清照的手,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这首诗居然在这种情况出现。
姜言将目光望向窗外,成败,在此一举。
……
清晨的东京城,已经下起了细雨,禁军还在街道上警戒着,姜言换上了自己的官袍,骑着马朝皇宫走去。
蔡京这几天可谓是忧心忡忡,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是始作俑者之一,不过他也没有太担心,封禁东京和封丘县,是天子的命令,而且御史的老大也是他的老熟人张商英,只需要熬过这几天,一切就都太平了。
想到这里,蔡京的忧心放了下来,慢慢地朝着文德殿走去,可是路上,他却发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姜言。
蔡京发现姜言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来参加了朝会,按理来说,以姜言的品级,已经有了参加朝会的权利,但没有必须要来参加朝会的义务,蔡京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身为左相,他并不能去找姜言,只能低着头朝着文德殿走去。
姜言低着头走进了文德殿,这是他第一次来参加朝会,他按照规矩找到了自己的地方,然后低眉垂首,默默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蔡京也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不断地寻找着姜言的位置,等看到姜言在哪里默不作声之后微微一笑,悬着的心又一次放了下去,看来这次姜言不是来捣乱的,以他的脑袋应该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来的目的可能是来打听一下事情的真相,顺便了解一下朝会的礼仪。
时辰到了,乐工们开始吹笙敲钟,两位起居舍人走了出来,他们是记录天子言行的侍从官,等到圣乐猛的敲起的时候,赵佶从殿后缓步走出,身上穿着黄袍,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有正经休息过了。
赵佶望了望周围,他的确已经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准确地来说,在得知天花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每天都在担心,要不是梁师成一直在给他汇报好消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坐在这里开朝会了。
姜言看着疲惫的赵佶,心里暗道这次绝对算是对了,他应该是知道天花的事情,封城的事情也是他下的命令,但是封丘县的事情,他可能一概不知。
赵佶按照礼仪先向蔡京询问:“蔡卿,可有奏报?”
就在蔡京想要站出来说些什么的时候,姜言大步迈出,道:“陛下,微臣有奏!”
姜言的出场让所有人皱眉,天子的第一个询问应该宰相出列,没有宰相就是左相,姜言虽然说连中三元,但如今还是一个秘书省著作郎,他的出列,显然不符合规矩。
蔡京也愣住了,他不知道姜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把目光看向赵佶。
“哦?姜卿竟然来参加朝会了?”赵佶看到姜言有些惊讶,也没有管规矩不规矩的事情了,“姜卿,你有何奏?”
“关于天花之事。”姜言直接将这件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封丘县的天花之奏和数万百姓之奏!”
【历史:姜圣师身上的成就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次成就,就是关于天花之事,那是姜圣师第一次将自己的学问运用在百姓身上,从此打开了自己的道路,也是因此,姜圣师成为了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人,他的牛痘之法拯救了无数百姓,他在朝堂上不屈的精神感染了无数人,圣师的妻子李清照曾经写过这么一首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很显然,姜圣师和李清照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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