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分秒钟里掠过唐诗脑海的,是薄夜最后和直升飞机一起从高中掉下来的身影。
她呼吸顿住了。
甲板上传来叶惊棠痛心疾首的喊声,“救人!赶紧救人!温礼止,你快点派人——”
任谁都没有办法接受眼前这种景象。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从半空中跟随直升飞机一起坠毁的场面。
太……让人绝望了。
唐诗感觉自己呼吸都跟着停住了,心脏在这种时候也有着几秒钟似乎像是冻结了一样,浑身上下,血液冷得可怕。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幕,也不敢去相信——所有的一切,他们原本以为可以靠此逆转的最后机会,在顷刻间就崩塌了,甚至……甚至带着蓝鸣一起。
温礼止和叶惊棠站在甲板上,呼啸的海风从他们耳边刮过,卷起他们耳旁碎发,可是这一刻——直升飞机迅速被海水吞没,连那些仅剩的似乎带着哀求的黑烟都被一个浪涛打来灌灭,螺旋桨还在挣扎,激起一片水花,到后来彻底报废,就这么瘫痪停止——庞然大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片海洋一点一点吃进肚子里。
温礼止红了眼眶,隔了好久,他不顾一切冲去了甲板边缘,嘶吼了一声,“温明珠!!!”
蓝鸣和温明珠,克里斯,尤金,还有阿龙……都还在那艘直升飞机上,被荣南的狙击手连带着一起射了下来!
叶惊棠上去一把抓住了温礼止,“你冷静!你冷静——蓝鸣的人在来的路上——”
“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温礼止歇斯底里地喊着,“温明珠掉下去了,温明珠出事了,我——”
“温礼止,你……”
叶惊棠抓着温礼止的手在颤抖,甲板上面的其他人也被这个变故惊得一时之间都像是吓傻了一样。
不可能……
身葬大海了……他们……
当时的丛杉被祁墨从马强的手里救下,洛凡胸口还在不停的流血,祁墨捂着他的胸口,整个人都是发虚的,“薄夜他们出事了,ventus,我求求你撑住好不好……?我再也不乱给你添麻烦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好不好……”
祁墨是七宗罪的傲慢,多高傲的一个人,在这一刻,被asuka保护着往后拖,“祁墨!艾斯他们往甲板下班跑了,肯定是去找荣南了!”
解决了那么多的祸患,一定是去和荣南汇合再考虑之后逃脱的办法!
可是现在甲板上的他们……光是守住自己的生命安全,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丛杉和洛凡重伤,asuka还要和陆依婷搏斗,祁墨还要面对艾斯,叶惊棠现在在帮持崩溃的温礼止,这一切……大家都像是陷入了人间炼狱。
被荣南按在甲板下面一层的唐诗,在此时此刻,脑子里便是一片空白的。
她根本不敢去想象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惊棠他们的嘶吼声也是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但是唐诗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气氛,浑身冰冷,像是要是去知觉。
后知后觉地,她被荣南用同样的姿势顶在了窗户边上。
那个时候,唐诗心里想的是,要不也跟着跳下去吧。
整架直升飞机已经沉入海底,悄无声息,大海吞没了一场浩劫,却又在顷刻间恢复平静,这种广阔却孤寂的感觉让唐诗觉得恐慌。
恐慌是不是她跳下去,也能在瞬间被填平。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荣南身边的黑衣人,忽然间发出了一场暴动!
荣南回身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冲上来直直抓着他往桌子方向上摔,将荣南用力掀翻在了那张办公桌上!
紧跟着,目睹暴动,荣南剩下的黑衣人想冲上来,被那个背叛者狠狠一顶,武器就这么对准了荣南的脑袋!
唐诗愣住了。
而后,黑衣人伸手摘下自己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唐诗喃喃着,“韩让……”
韩让深呼吸,不停地喘着气,然后单手夹住荣南的脖子,将口罩往地上用力一丢,嘶哑着嗓子,“我看你们谁敢动!”
原来韩让混入了荣南的部队里面,当卧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唐诗忽然间退了两步,“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你和薄夜一起出事了,所以其实……”
“是薄夜安排我这么做的。”
韩让又是深呼吸一口气,“薄夜跟我说,如果有一天,忽然间他失去了联系,那么……就让我赶紧按照计划行事。”
“薄夜他……计划好了?!”
唐诗不可置信地大喊着,随后红着眼睛去看外面,透过窗户,还是那个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海平面。
唐诗觉得整个人像是悬空在高楼之上,摇摇欲坠。
“薄夜预测到了……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
韩让咳着嗓子,“他……让林辞转告我一份计划书。上面写满了以后的所有预测,甚至包括……包括荣南的真实身份,可能会找个地方一次性解决掉我们这个可能,也被薄夜写在了最后的计划里。包括一连串的后续可能……他让我藏得最好谁都不知道。这样在要紧关头,我们还有一个……生还的可能。”
通过韩让,令他成为唐诗他们最后逆转的机会。
可是……可是……
“薄夜是什么时候把这个计划书写好的?”
“有一阵子了。”
韩让用力顶住了荣南的脑袋,看着周围一堆对他们戒备的武装黑衣人,咧嘴笑了笑,“还记得肖赫天和石婳吗?薄夜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定下整个计划的。后来把计划书给我,也没让姜戚知道。”
唐诗红了眼眶,随后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唐诗!!”
是叶惊棠,他带着人过来救场了!看来上面甲板上的情况被初步稳定,所以他才能分出精力下来救唐诗!
一推门,就看见韩让用刀盯着荣南的脑袋,然后让唐诗站在自己身后的画面,“你们——”
荣南被这样挟持着,忽然间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