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辰辰被宋均的态度吓到了，再也不敢随意称呼他“姐妹”了。
宋均舒服地窝在办公桌后面，面前站着面色不佳、依旧在跳瘸帮步的西装诡、蛞蝓诡，讶异到极点的买平安和西辰辰。
西装诡哑着嗓子，腿上不停，嘴上干巴巴地回答着宋均的问题：“我哪里知道？”
宋均说：“你都不知道怎么弄，你就发号施令让他们把事情办好？”
西装诡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我可不想帮其他诡异背锅。”
宋均敏锐地直起身体：“你什么意思？”
西装诡倒置的脸上，依旧看不见表情。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宋均的恶意，最上面的嘴巴裂开一个骇人的弧度：“暗能室的肢体一个也没丢。
人类改造不好，都是辅导员和导师的错误。”
一瞬间，宋均以为自己聋了。
他盯着晃来晃去的西装诡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先前种种的蛛丝马迹中，得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结论。
“所以，你去抓兄妹诡的时候才特地强调了要偷偷抓？
最后你们不是发现他肚子里的残肢了吗？
证据确凿，你抓住他交上去不就结了吗，为什么还要吃掉它？”
西装诡阴险地扯动脸部肌肉。
“交上去可不能让我官升一职，反而会让暗夜面临一个大难题。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延长这些人在这里的时间，加急再制作一批器官。
这会让游戏变得扫兴，失去了它原本的趣味。
这个问题总会有诡异提出来，不过嘛……”
西装诡满怀恶意地看着西辰辰和买平安：“绝对不会是我。”
买平安吓得直接缩到了宋均的身边。
两个都是魔头，但宋均看起来要和蔼可亲多了。
他伸出一根缠满绷带的手指，指着西装诡，声音发抖：“你你你……你就不怕暗夜发、发现……”
西装诡笑了：“哈？发现？又没有人磕头告状，又不在直播镜头底下，一个诡异消失罢了，怎么会发现？
惊悚世界在这里的力量还很薄弱，还不到——”
他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闭上了嘴。
一瞬间，宋均觉得暗夜完蛋了，自己也完蛋了。
暗夜这群下属，看起来是镇山的虎善战的狼，结果细究起来，分明一个个都是害群的马替罪的羊。
只有他一个勉强能算生产队的驴，但这驴前段时间在直播镜头底下公然研究上传分数的作弊方法，露出了驴皮下的狐狸尾巴。
难怪兄妹诡说，暗夜觉得他的某些行为非常狂妄……
宋均双手一摊：“行吧，我不管你们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的。
作为你们的好上司，我要你们每个都平安无事，不过分吧？
作为暗夜的好下属，要求至少面子上过得去，把那些人类全部顺利送出去，不过分吧？”
几只诡异一同沉默了。
“这不可能。”蛞蝓诡高亢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堆触手在胸前搅成混乱的一团：“手术过程是直播的，分数也是自动上传的。”
“分数我有办法解决。”宋均打断了他，“都给我想想手术过程怎么办。你——”
他指了指蛞蝓怪：“滚去给我把早上跳舞的老师全抓过来，把无面尖牙也给我带过来。
我要求今天就进行手术，糊弄也得给老子糊弄过去！”
无面尖牙在西装诡和蛞蝓诡的淫威下，战战兢兢地签了契约。
他站在一群跳舞的诡异中间，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给宋均出主意。
“嘿嘿嘿领导，其实这个事情很简单，只要人类肯配合着咱们演一演……”
……
西辰辰按照指示迅速安排好了每个人类进手术室的时间。
小日子在第一个，晚上六点半就需要进场；文森特在第二个，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剩下二十二个人类的手术，需要在八点半到十点之间完成，然后直接去西辰辰的办公室上传分数。
为了冲业绩指标，杀小日子的时间又被宋均延迟了。
这次小日子需要做的手术，是换掉除了心脏和肺以外的所有器官。
而文森特兴致勃勃，强烈要求换掉自己的四肢、胃和舌头。
换掉四肢，是因为诡异的四肢明显更强壮；换掉舌头和胃，是为了更好地品尝和适应美味的人肉。
把这两台时间最长、最精彩、最认真的手术放在最前面挡枪，后面就算每个人只糊弄三分钟，也不会有诡异觉得他们是在糊弄。
手术室和暗能室差不多大，四面都是墙壁，没有一扇窗，门窄得像墓穴入口。
房间最中央放着一台黑石砌就的灵床，灵床正上方飘着一朵蓝绿色鬼火。
角落里是一只大大的皮质黑箱子，四角磨损得厉害。
已经晚上六点了，四名诡异学生忙着在灵床上铺白布。
宋均搬了把椅子打算坐在里面观摩，西辰辰却在这时怯生生地凑上前。
“领、领导……”
宋均对蛞蝓诡、西装诡颐指气使的样子她好爱，可他今天早上才对她发了脾气，她还是暂时收敛一点比较好。
等他看见了她的能力，自然会原谅自己一时的慌乱。
西辰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快急哭了的样子。
“……我们没有器官置换，您是不是忘了？”
“没忘。”宋均平静地说，抬手挥了挥，一副除心脏外完整的脏腑落在地上，散发着浓郁的诡气。
“这是第一场手术的。我实力低微，又比较穷困，只能给你提供第一场和第二场手术需要的东西。
后面几场我借给你，但你不能真用。”
西辰辰差点激动哭了。
很快，小日子准时走进了手术室。
他的状态很不乐观，眼神涣散而空洞，脸上却带着愉悦向往的笑容，见到灵床的样子反而像见到了一堆金子。
他自觉地脱下上衣躺上去，瞳孔有些涣散，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
宋均掏出手机，将这些症状给宋乞描述了一番。
几只诡异绕着灵床围成一圈。
西辰辰假模假样地做了点儿准备工作，发动了天赋“无痛拾取”，瞬间将一堆温热的、还在蠕动的肠子扔到了铁盘上！
宋均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天赋牛啊，可以对付诡异吗？
手术还在继续。
冰冷的光芒在手术刀边缘一闪而过。
小日子的惨叫响彻穹顶。
他的身体如同脱水的鱼一般弹跳起来，几只诡异狠狠压住他的四肢，随着清脆的咔啦声响起，他的一条手臂向后弯折九十度，那叫声又凄厉了几分！
有个学生握着一盘黑绿色肠子的肠头往他空荡荡的腹腔里塞，那肠子便蠕虫般钻进去，宋均听见了软肉在腹腔内蠕动荡悠的咕噜声。
惨叫声平息了片刻，小日子突然喊道：“太爽啦！八嘎！我好强，再来！再来！”
西辰辰取出了两颗红肾，再是肝、胆、胃，最后是脾脏，痛苦的惨叫和愉悦的呼喊相互交织，听得手术室外面的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岛洲国女选手朱莉安最先忍不住，弯下腰吐了。
她没吐出来什么东西，只有还没被消化的油麦菜和一堆散发着酸臭的胃液。
“抱歉，”吐完以后她站起来，无所谓地抹了抹嘴巴，“我还没见过这虐杀场面呢。”
“是吗？”白象国选手阿克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你进来之前用匕首捅穿了迪娅的脖子，我们都看见了。”
朱莉安瞪他一眼，转向靠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宋乞：“嘿帅哥，你家那位怎么说？他可以帮忙，对吧？”
宋乞冷冷一笑：“不好意思，他帮不了。他是个诡异，我劝你们绷紧这根弦。”
宋乞将宋均的信息聊天框调出来，像之前那样点击信息翻译，塞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他不太喜欢这个没礼貌的红灯区女人，但她平时虽然讨厌，关键时刻也没有临阵脱逃过。
而且她背后是将近一个亿的人口。相比之下，言语冒犯、飞叶子和举止轻佻显得微不足道。
朱莉安抹了一把剃得很短的金发，遗憾地说：“好吧，我下次注意。”
她看完信息，将手机递给身边两名蛇国选手。
这事儿他们熟，上一次浴帽事件宋乞就是这么干的，只不过是从备忘录翻译变成了信息翻译而已。
一群人打着哑谜，最终李越非将手机传回给宋乞。
门内的叫喊声停歇了。
石门向一侧滑开，四只诡异带着小日子选手站在门后，小日子上衣血迹斑斑，看样子伤口还没愈合。
他额头隐隐有些发黑，脸上带着快活的微笑慢慢扫视过门外的一圈人，腹部发出一阵空洞的蠕响。
漂亮国大兵“哗啦”开了手枪保险：“滚。”
小日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阴狠地盯了漂亮国大兵好一会儿，这才迈动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文森特哼着歌嚼着一块肉，与小日子选手错步走过，冲两边的人竖起两根中指，和新的四只诡异一起，信步走进了手术室。
看样子文森特的手术过程也很痛苦，但当他结束了这种痛苦走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诡异才有的气息。
甚至，比宋乞印象中《单亲家庭》里的大佬要强。
文森特的两条胳膊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他对着宋乞，用手在脖子前一划。
“呲——”
宋乞冷淡地看着他：“你敢。”
下一台手术就是他，他也懒得和文森特多啰嗦，径直走进去，在“手术台”上躺下。
西辰辰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宋均，宋均的态度也显然和先前不同。
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手术台前，握住西辰辰的手吻了一下，说了句“这台也别紧张”。
西辰辰手里被塞了个东西，她偷偷摸了摸，是一截人类拇指。
西辰辰知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她发动天赋去除了宋乞的一小片指甲，将宋均塞来的那截手指扔进托盘。
接着她拿出一截诡异手指递给学生，不等学生反应，便握着他的手将诡肢怼到了宋乞藏起拇指的手上！
“啊啊啊啊！”
宋乞配合着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宋均听着觉得略显浮夸，但还算逼真。
“带他去办公室排队！”叫声平息后，西辰辰不耐烦地命令道，“吵死了，真是。”
低头一掐表，正好三分钟。
宋乞走出门，装出一副眼神涣散的模样，脸上带着恍惚的快乐神情，看得李越非和费原一愣一愣的。
乞哥这也太强了吧？
他们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