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帷幕目幽然，辗转难眠盼君知。
思绪与忧愁自然不同。
然而当思绪里面满带忧愁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篍纤绫醒来之后，第一眼便见到了坐在床尾闭目沉吸，也就是正在修炼的李常歌。
“醒啦。”
李常歌轻声说完后，才睁眼微笑着看了过去。
“……常歌师兄？”
她似乎是起床后依旧会迷糊一段时间的类型，很是茫然地进行了回应后，揉着双眼慢慢坐了起来，更没有发现身上的衣着都已经全换过了。
李常歌则是取出早已备好在储物袋中的水袋与杯子，倒满一杯其中看起来并不是寻常的水，并递给了篍纤绫。
“醒醒神吧。”
“嗯……谢谢师兄……”
篍纤绫迷迷糊糊地接了过去，浅浅地喝下一些，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清醒，反倒如同一只被撸得很舒服的小猫一样，脸上洋溢着微笑，并微眯着眼舒展起了身子，而后随着身体本能慢慢地将那杯水全都喝完。
嗯，这个量正好。
李常歌看着篍纤绫喝完后，脸颊带着如同醉酒后的酡色，有些昏昏欲睡的摇摆着身子，反倒放下了心来。
水袋里面的水，混合了他费尽功夫抽出的微量无根之水。
换做最低级的F级水系灵根，很可能在喝下这么一杯水之后，就能得到提升，不说直接升级成E级，多喝两杯甚至一杯，也就能达到了。
而水袋里，至少有五杯水的量。
无根之水对于水系灵根的重要程度，便是如此的令人惊叹。
当然，SSR级别，也就是修道界里面称之为地级灵根的水系灵根，想要成长为UR级别的天级灵根，一滴无根之水的确刚好足够，然而也必须要经过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更不要说，单单只是抽取这么微量的无根之水进行稀释，能够让篍纤绫稳定的吸收，李常歌所耗费的努力，不亚于他在无人打扰之下，进行一个月的研究。
而且，在这件事上，即便是请站在修道界金字塔顶端的渡劫期大佬来做，恐怕也不敢保证，能比李常歌轻松多少。
毕竟，术业有专攻。
李常歌的天赋树里头，耗费的点数最多的，恰好就是灵根这个分支。
由此可见其中的困难程度，以及需要耗费的时间之漫长。
抛开无根之水本身具备的魅惑性质不谈，单从没有在意志力上进行太多加点的李常歌，就能完全抵抗住诱惑，也能看出修道者自身的潜意识之中，对于提升灵根的等级，有着多么大的渴求。
由于没有锻炼过心志，而完全没能抵抗住诱惑篍纤绫应该庆幸的是，这一滴无根之水只是刚刚具备了朦胧的意识，还没能形成一个独立而完整，且具备智慧性的独立意识，因此才会在认为李常歌与篍纤绫都不具备威胁的时候，主动从阵法里跳了出来，并引诱篍纤绫吸收自身，以达成目的，从而给李常歌阻拦了下来。
要不然的话，篍纤绫完蛋都是小事。
无根之水真的一旦进入篍纤绫这般具备着地级灵根的身体之后，不但会将其本身于修道者看来，完全就是有益的物质，丝毫不会吝啬地当做糟粕之物引爆开来，并在期间与这具身体最为精华的血肉融合，重新塑造肉身，还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生出完整的灵智。
之后，则是会在引爆所制造的混乱之中远遁而去，直到成长为实力堪比渡劫期的个体之后，以不死不休的天敌这样的身份，对无论任何种族的生灵进行屠戮。
因而类似无根之水这样的天地奇物出现，联盟上层采取的行动，都不是任由其他修道者去争抢，而是会进行严格的管控，直到用某种方式，决定其归属，并对使用期间的整个过程进行监管，以免酿成大祸。
天地奇物之所以对生灵具备敌对意识，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类似无根之水这样的存在，也本该是修为抵达合体期的修者，经过漫长岁月的闭关才能逐步吸收，并获得其中好处的罕见之物。
因而仅是这一滴无根之水暂时握在李常歌手中的消息，但凡流露出去，天极门必然会立刻遭受联盟十分强硬的手段，直到愿意主动将无根之水交给联盟处置，又或者从门内选出一位资格足够的人，来收取这份好处，代价则是必须将获取好处的人，无条件的送至联盟，成为一个合格的打手，甚至是傀儡。
李常歌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这也是关于无根之水的事情，仅有玉秋真人，柳无烟与他三个人知晓，就连当时受到蛊惑的篍纤绫，都已经遗忘了自己这个天极门刚收进门的天才，不但险些夭折，更会成为修道界公敌的这件事情。
玉秋真人在将这件事托付给李常歌的时候，也已经算是表明了这件事并不会向山门禀明的态度了。
哪怕篍纤绫今后展现出了拥有天级灵根才会具备的实力，山门内知晓她原本只是地级灵根的一众高层，也只会将这个既定事实当做没有看到。
至于外人，更是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哪怕有所怀疑。
证据呢？
早给吃了啊。
就很皮。
李常歌只要想到这些场面，就不由窃笑起来。
“师兄？……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仿佛真的喝醉了一般，更为迷糊的篍纤绫，憨笑着靠近了自家师兄，并很是自然的黏在了他的身上。
“是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开心……能否说给纤绫听听呢？……”
如似撒娇的美人近在咫尺，带着茫然的双眸之中，雾气缭绕，开合的樱唇之中，飘散着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温热气息。
李常歌则是溺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已经请求师叔，只要妳同意之后，便将我想要和妳以及无烟结成道侣的事情，禀明掌教师叔，请其定夺，虽然还不知道是否会得到同意，但妳认为我该不该开心？”
“喔是这样啊……唔，和无烟姐一起……与师兄结成道侣……嘻嘻……的确值得开心呢”
篍纤绫如似梦中，轻缓地含笑说完，将脑袋靠到李常歌的脖间轻蹭了两下，才依旧有些茫然的呢喃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我爹娘他们，会不会………………咦？”
说着说着，也缓缓眨巴着眼皮的篍纤绫，双目之中的迷茫逐渐散去，变得清明起来。
“师兄……”
“嗯？”
也许是这件事带给篍纤绫的震惊实在太大，就连饮用了微量并稀释过后的无根之水，仍旧让她陷入迷糊之中的后劲都难以抑制住这份震惊。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要同时娶我和无烟姐？”
眼看篍纤绫恢复了常态，李常歌虽然感到了些许紧张，却是更为心下希冀地点了点头。
“妳没听错。当然，我尊重妳的想法。因此……若是不愿，亦是接受不了，妳大可明说。”
只是这样一来，我也只能辜负妳的一番情义了。
李常歌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总觉得，这样说了，不但显得很狡猾，更完全谈不上什么尊重篍纤绫想法的事情了。
篍纤绫默然的滞住，樱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就这么怔怔的盯着李常歌的眼睛。
李常歌也不敢开口，生怕打扰到她的思绪，带着愈发产生着沉重感，可说近乎完全转变做的紧迫感，与少女便这么四目相对的坐在原位。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篍纤绫才忽然低下了头去，自肩头滑落而下的长发，立时遮住了脸庞，让李常歌无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唉，看来是不行啊。
李常歌其实早已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了。
篍纤绫只是说喜欢上了自己，却并没有表露出愿意和他人分享自己，甚至连这份感情究竟是深是浅都没有表露过。
看来，反倒变成自己自作多情，简直就是如同自恋一般的操之过急了。
当然，长痛不如短痛，比起今后将她的心伤得更重，还是眼下的选择最为合适。
“……纤绫，既然如此……”
篍纤绫忽然抬起了神情十分凝重的脸庞，让李常歌的话没能继续说得下去。
“那么，常歌师兄，如果纤绫自认，虽然时间短暂，但对你的爱意，比无烟姐更深的话，是否就可以无视年龄与曾所相处的时间，做大不做小呢？”
“………………”
李常歌给问得彻底懵住了。
所以，妳在意的只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