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对方遗留的一些物品。”
永曾打扫完战场把一些零散的布匹和破烂堆在韩明的面前。
看着完全没有任何指向性信息的东西,韩明心头的疑惑愈发扩大。
“对方竟然连一柄武器或是人员都没有留下?”
韩明摩挲着这些所谓的‘战利品’,有些不解。
“公子觉得哪里有问题吗?”永曾蹲在韩明身旁问道。
“你不觉得刚才那伙贼人很奇怪吗?”韩明转头看着永曾说道。
“奇怪?”永曾立马陷入思考,不断回忆刚才短暂交手中的感觉。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永曾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行动整齐利落,不似旁的山贼马匪一般乱哄哄,而且骑术精湛,好似常年老手...”
永曾的话就是韩明感到奇怪的一点。
“最为重要的是,虽然刚才是短暂交锋,但我感觉对方的马匹和兵器都不似民间所造。”
“甚至对方阵势严谨,进退有据,明明是慌忙撤退,却还将所谓的阵亡者和折损兵器带走,可见这帮人并不那么简单。”
韩明缓缓说出自已的想法。
“若是如此说来,对方有可能不是流窜山贼之类的,而是...”
永曾似乎想到了某一种可能,有些惊讶的低声呢喃。
“军队!!!”
韩明和永曾对视一眼,二人都能看清对方眼底的一丝惊惧。
“若是如此,这西北军就算是烂到根子里了。”永曾声音冷冽的说道。
“也不尽然,现在的情况都是你我二人猜测,证据是一点没有。”
“还是先将此事按下,等到了京兆府,见见那位薛转运副使再说。”
韩明倒是沉得住气,知道有些事情,信口开河,对方不见得能搭理你。
“公子所言极是,那我们接下来?”永曾也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天色不早了,争取日落前赶到永乐镇,那里有歇脚的客栈,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韩明思索一番,拍拍永曾的肩膀。
“是,公子!”
永曾立马起身招呼众人收拾好出发。
。。。。。。
苪城附近某处深山中,一伙数十人的队伍正在林间躲藏休息。
只不过这伙人的状态属实惨烈,大部分都深受外伤,少部分更是严重到出气多进气少。
为首的一位蒙面人,更是不断‘嘶——哈——!’陷入痛苦之中。
“头,您怎么样了?”一个似乎小头目的人物拎着止伤药过来,翻看着为首之人的伤口。
只见箭头直接穿透整个肩膀,从正面露出一丝寒光。
“嘶——!”小头目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碰到硬茬了,那帮人绝对是军人出身,不论是临阵对敌的状态,还是射箭的力度,绝对是常年在军队历练出来的。”
“那个为首的更是不得了,这一支箭速度和力度寻常人难比,至少是个练家子。”
为首蒙面人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声音都有些沙哑。
“头,那这么说,对方有可能是官府的人了?”小头目一边尝试止血,一边脸色难看的问道。
“八九不离十,操!点真他妈的背,想不到这一次出动竟然遇上军人随行保护的人。”
蒙面人颤颤巍巍的把遮脸黑布拉下,露出一张胡须拉碴的面容。
“对方会不会认出我们的情况?”小头目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咱们战场打扫的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对方就算是怀疑,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找事。”
首领安抚了一番手下,二人齐心合力尝试拔出箭头。
“操!这他妈的,还是中央禁军的箭矢,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首领眼神中的冷意愈发沉重,不断思索自已之前对战中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头,您这情况,回去该怎么和上边说?若是有人问责下来...”小头目低声询问一句。
“无妨,就说是被附近山贼埋伏,导致兄弟们落入陷阱,身受重伤,旁的笑话就让他们说去,咱们也管不了。”
首领给众人定下了一个基调,所有人都默默点头不吱声,认可了这个说法。
“还有,关于今天的事情,大伙儿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说出去,但又违反,脑袋就都别要了!!!”
首领眼神一寒,如同一匹饿狼紧盯着手下。
“是!”
剩余的人立马高声附和。
。。。。。。
这边所谓的‘山贼’正在开总结大会,另一边的韩明等人,也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永乐镇,一个夹在苪城和风陵渡之间的城镇。
由于突发真假难辨的‘山贼劫道’事件,韩明一行人并没有采取光明正大的方式入住官府馆驿,而是选择了一间普通客栈。
简单办理手续后,韩明和永曾进入房间,开始复原白日里事情,二人不断谈论自已发现注意的点。
直到深夜时分,众人沉沉睡去,唯有韩明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就在这样迷迷糊糊的状态间,韩明等人度过了一个不安稳的夜晚。
第二日吃过早饭,韩明等人继续上路。
经过一上午颠簸,韩明等人来到了附近较为著名的黄河港口——风陵渡。
这里聚集着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贩,以及渐渐形成的市集贸易,显得很是热闹。
在一处茶摊前,韩明一边喝着水,一边观看来往的行人,不禁感慨万分。
正以为今天能过个安稳的日子,结果下一秒就听见茶摊某处几人争吵起来。
“呵呵,你们就是见识浅薄,那唃厮啰作为我大宋册封的宁远大将军、爱州团练使、邈川大首领,怎么会允许辽国公主嫁入。”
“我看是你见识浅薄,那辽国使者已经带领公主前往他们属地,可见唃厮啰也是有着异心!”
“不尽然,那唃厮啰自亲政之后,一直亲宋拒夏,协助大宋维持西北边境,可见亲近之心。”
“但那辽国与唃厮啰并无接壤,如今却不断拉拢其人,甚至结为姻亲之好,我怀疑辽国有对西夏动手之嫌。”
最后这位三十左右的男子说话有理有据,一副文人面容之下,却有着不弱于任何军事大家的洞察力。
“子纯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岂不知那前唐边军作乱之事,就是那唐天子重用异族将领导致。”
“唃厮啰毕竟是异族首领,现在亲宋无非是仰仗大宋之力抵御西夏,一旦西夏衰微,那唃厮啰必定露出獠牙!”
另一位年轻文士一副指点江山的态度反驳叫‘子纯’的中年人。
“兄台此言差矣,殊不知如今需要仰仗的乃是我大宋!”
“若没有唃厮啰等青唐百姓率众在西夏南部牵制,我大宋边境压力将会承受数倍压力,安有如今安稳太平局势。”
“且不说唃厮啰所做的军事贡献,单说现在的大宋边军,自从好水川之败后,面对西夏紧逼,除狄公外,还有多少能够称赞的军事胜利?”
“若是长此以往,边军疲敝糜烂,再放弃唃厮啰等人的协助,岂不是彻底向西夏张开边境?!”
被叫做‘子纯’的男子一脸愤慨,对于年轻人随意拿出‘异族论’的说法嗤之以鼻。
见到这位仁兄发怒,一帮文士都有些哑口无言,甚至惭愧难当。
而一帮细听下来的韩某人却是眼神一亮,不住的打量这位一身特殊风采的男子。
“很少能听到如此富有大局观的想法,看来这位也不是寻常人。”
思索几秒,韩明招呼了永曾一声,附在对方的耳边说了几句。
永曾连连点头,然后带上一副怪笑走向正在争论的这群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