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史书典籍记载的第二次宋夏战争,在此刻的中华大地上如火如荼的上演。
由大宋陕西经略安抚转运招讨使的韩明,对决第一次宋夏战争的真正幕后推手张元。
就在双方展开一系列的进攻与防御时,受命前来支援的英国公张文弼刚刚率军进驻京兆府,此刻正由薛向全权接待。
“国公爷一路舟车劳顿,可谓辛苦至极,薛某略备薄酒于府上,请。”
薛向躬身一礼,随即满面笑容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闻听此言,英国公张文弼眉头一皱,摇头说道:“薛副使客气了,如今前线紧急,老夫理应即刻率军增援,怎可在此多加停留?”
“呵呵,国公爷,这份薄酒是经略大人为您预备的...”
薛向也不羞恼,只是轻笑的看着对方。
听到这是韩明要求的,张文弼紧锁的眉宇更加沉重,眼带不解的看着对方。
“静远?”
“请?”薛向没有解释,依旧是伸手邀人的姿势。
沉默良久,英国公张文弼猛然抓紧腰间长剑,大步跨入安抚转运司衙门。
而其身后的众将立马想跟随入内,结果却被薛向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挡了回去。
“本官与国公爷单独叙旧,各位将军,偏厅已备好酒席,请。”
对待这些兵鲁子,即便对方是将门出身,薛向依旧毫不客气的堵住对方的嘴,然后潇洒的转身进入主厅,关上门。
这让众将有些尴尬的面面对视,然后一名胡须花白的老将军摆摆手,一副无奈的神情先行离开。
看到有人带头,其余众将纷纷跟随进入偏厅等候英国公。
正厅之内,并没有多么丰盛的菜肴,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和一壶陈酿。
薛向笑意盈盈将张文弼迎到主位上,然后给对方斟了一碗酒,才微微点头,很是满意的坐下。
看到薛向如此作为,张文弼完全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安静的喝酒。
直到眼神一扫,看到了酒壶之下压着的一份牛皮纸书信,才有些晃神。
“国公爷的任何疑问,都在这里。”薛向笑眯眯的拍拍酒壶,实际是指下方的书信。
“这也是你们经略留给老夫的?”
张文弼假意询问,手直接拿起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薛向也不吭声,就在一旁喝着佳酿吃着菜,等待着张文弼。
半晌,张文弼满脸惊叹的抬起头,一边轻声发笑,一边把书信原原本本的折好放回信封。
“薛副使,这封信,可阅览过?”
听到张文弼的问话,薛向微微摇头:“经略不说,自是不需我等来忧心。”
只一句话,张文弼的眼底就划过一丝讶然。
想不到韩明在永兴军路不过一年多,就把这位爷给调教的服服帖帖。
看来自已这位军事上的弟子,在政治上也有与众不同的手段。
察觉到张文弼的讶异眼神,薛向并没有多解释,只有他心里知道,有着韩明这棵大树乘凉,到底有多舒坦。
就像这次的宋夏战争,他薛向在后方稳定永兴军路,就舒舒服服把功劳给拿到手了。
别说他啥事儿没干,就地筹措军粮等政务,不都是他忙前忙后的吗?
“国公爷,现在可否安心吃这一顿饭了?”
听到薛向旧事重提,张文弼摩挲下巴的须髯哈哈大笑:“来,薛副使,老夫敬你一碗。”
二人碰撞一下,将酒水一饮而尽。
下午,作为此次增援前线的英国公部队,突然接到命令,要求全军驻留在京兆府,不再北上。
这让积极备战支援的众将都惊讶不已,纷纷找到此刻端坐帅帐的英国公张文弼。
进入营帐,所有人都不敢率先开口,毕竟张文弼的威望摆在那里,他们虽然将门世家出身,但是面对英国公这种从军阵中搏杀出来的大佬,还是有些小心谨慎。
为首的老将军左右看看,发觉这帮一起来询问的中青年将领都憨憨笑着看着他。
很明显,这是让自已开口,谁让这里就自已和英国公的年龄相仿呢?
整理一下身上的盔甲,老将军刚想开口,张文弼直接挥手打断对方:“仲容,你别说话。”
“你们这帮家伙,有事说事,别老辛苦旁的人。”
听到张文弼给自已堵了回去,被叫字的杨文广也不气恼,嘿嘿一笑,在一旁找个椅子安然端坐看戏。
这可把后边这帮将领给搞得一怔一怔的,然后在众人合力推搡中,一名英武青年被推到首位。
看到张文弼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已,英武青年硬着头皮抱拳说道:“国公,我等奉命增援前线,此乃十万火急之大事,为何在此驻留不前?”
“立之,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老实说,谁指使你的?”
张文弼丝毫不生气,就这么一一从众将脸上扫过。
而被叫做‘立之’的英武大汉立马伸手一指,把正在偷笑的一个人抓了出来。
“姚毅夫啊姚毅夫...”张文弼用手点点对方。
被英国公严厉的眼神一瞪,被称作‘姚毅夫’的将领立马俯首抱拳,不敢吱声。
“老夫知道你们想什么?不就是怕功劳全被种家和狄家那些小伙子们抢了吗?”
张文弼洞若观火,知道这些如今在中央禁军打磨资历的将门中人想法。
“老夫必须要跟你们说清楚,此战,我等虽为朝廷援军,但依旧是归置于陕西经略安抚司之下的。”
“也就是说,我们何时增援?何地增援?如何增援?这些再踏入陕西地界,就不再是我们说了算的。”
“想要出征的命令,就给老夫等,等到韩经略的命令,你我方能舒舒服服不受掣肘的出征。”
“懂吗?!”
张文弼这一番话外加神色肃穆,让这些中青年将领身子一紧。
杨文广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抱拳称‘是’。
随后众将也不再多说,纷纷行礼告辞,离开帅帐。
“仲容,你等一下,我与你有军机相商。”
张文弼叫住杨文广,两位上了岁数的统帅级大佬,开始了秘密议事。
而走出帐外数米的众将不由得小声争吵起来。
“好你个折克柔!不是说给老子瞒着点国公爷吗?怎滴转头就把我卖了?”
听声音,正是刚才被张文弼训斥的‘姚毅夫’。
而他争吵的对象,则是刚刚指摘自已的英武青年,西北折家将出身的折克柔,字立之。
“姚雄,你丫的少废话,要不是你争功,怂恿着大家去找国公爷,何至于我等都被连累被训斥。”
折克柔一点都不惯着姓姚的,虽然对方也是名誉一时的姚家将出身,但是论资历和延续时间,还是比不过折家。
被怼的姚雄,字毅夫,姚家将年轻一辈,其父姚兕,当代姚家将代表,补右班殿直,任环庆巡检,此刻正在前线征伐,而他自已则被父亲送到中央禁军中打磨资历。
“老子就不信你折克柔如此清高,如此一个巨大军功摆在眼前就不馋?”
姚雄也不服软,直接怒斥道。
“姚雄,你是不是不服?!”又一英武青年挤进二人的争吵中,正是折克柔的弟弟折克行。
“怎么地?折克行,你是欺负我姚家无人否?”
姚雄身后,其弟姚古也不甘示弱的推开人群,和对方顶牛道。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紧张万分。
突然一道冷喝声响起,制止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怎么?胆子肥了?敢在军营聚众斗殴?”
众人回身一看,正是议事完毕的杨文广走了过来。
见到这位老将军,所有人立马立正站好,不敢吭声。
“就你们这副德行,未来西军还怎么交到你们手里?!”
只这一句,折克柔和姚雄两个人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有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不如好好训练麾下,打磨自身,仗,未来多的是...”
“自已好好想想吧,要是依旧如此,这次增援任务,老夫就让国公把你们都按在后方,一个都不许上前线!”
听到如此严厉的措辞,折克柔等人立马吓得一哆嗦,连忙抱拳称不是,恳求杨文广放他们一马。
“都滚蛋,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不要围在帅帐附近!”
杨文广一番连唬带蒙,总算把这些兵鲁子给吓跑了,而身后的帅帐掀开,一脸笑意的张文弼走了出来。
“老折家和老姚家这帮兔崽子不好带吧?”
听到英国公的话,杨文广抚须轻笑,一点没有之前的狠厉。
“意气之争罢了,老种家的那几个小子也不是好相与的,狄家的哥儿几个更是如此。”
“现在这个局面,估计只有老兄你一个能镇住场子了!”
杨文广看着上了岁月的张文弼,轻叹一声。
“呵呵,你怕是想错了,整个陕西,除了老夫,可还有一个人能压住他们。”
张文弼的话,让杨文广先是一怔,随即抚须仰天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