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捷引起的朝堂风波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张煌言所言之策,每年派兵出塞给草原人减丁之事不了了之。
而对于平头老百姓们来说,朝堂之事太过遥远,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过日子。
“祭拜忠魂!”
一声大喝从烈士陵园中响起,随即天子带头,文武百官紧随其后,皆躬身默哀。
在更远处,无数百姓也同样如此。
根据礼部的安排,待隆重举办了祭拜英魂之仪式之后,天子便摆驾议院,发表出征之前的演讲。
这一天,偌大的北京万人空巷,议院外面挤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下,人人翘首以盼。
此事真说起来,也是这两天报纸大肆宣扬有关,报纸里着墨描写了倭寇侵略东南,以及万历时企图染指中华之狼子野心。
百姓听闻无不义愤填膺,街道上路过的倭国浪人因此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们不是莫名其妙的被石头砸破了脑袋,便是出门没几步,就被人用麻袋捂住了脑袋,然后就此失踪。
“倭人真可恶,报纸上说了,当年万历爷时,他们企图侵略我们!”一个百姓坐在面食摊子上,口沫横飞的说着。
他对面坐着一个同伴,闻言气急败坏的一拍座椅,喝斥道:“那可不是,那时也就我没出生,不然定要他们好看。”
“别让我们碰见,若是碰见了,定要好生疼爱一番!”
“那是,最近倭国商人浪人都绝迹了,想碰见都得看运气。”
议院此时已经座无虚席,有有朝廷文武,有东南的大儒,有浙东的豪商,有各省的地主,亦有后背朝天的农民。
议院里头此次交谈议论之声,汇聚成嗡嗡之声,犹如菜市场一般。
天子尚未到来,监管纪律的御史大夫倒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只是一边提着毛笔,一边在席位间晃来晃去。
“天子驾到!”
随着林太监一声唱名,席位上的人们皆站立起身,躬身拱手施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子点了点头,走到最高的讲台上,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议员们身上,双手下压说道:“诸位无需多礼,平身!”
赵成武待众人落座后,迎着众人一道道目光,板着脸神态自若,缓缓开口。
“诸位之中,有谁知道,在崇祯十七年时,一斤粮食价值多少银子?”
赵成武一开口,便是从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开始反问,一时间,议院里众人摸不着头脑。
一个商人站了起来,举手高声道:“回陛下,一斤粮食三钱六十文!我家就是卖米的,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家卖三钱六十文!”
赵成武点了点头,示意那人坐下,然后看着周围的人们,用歇斯底里语气的大声道:“三钱六十文!”
“这些钱,换成铜钱,比一斤粮食还要重!”
“那时候,钱不值钱,粮产也严重不足,白骨露于野,岁大饥,人相食,便是路边的野狗,因为吃了肉,也是红着眼睛的,想来此中种种,诸位也是有所见闻……甚至于,有些人恐怕也是其中一员。
今日翻开这些旧事,不为其他,只是想问问在场的诸位精英人杰,这种劫难,是我们华夏人天生便该如此吗?是我们华夏人不够勤奋吗?!
亦或者是,有人强加给我等的?!”说完,赵成武挥手往东方一指,野心昭然若揭!
议院里多少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华夏人骨子里的倔强开始发作了,人们红着眼睛,已经隐隐有怒火中烧的模样。
有人不甘的站立起来,大声质问天子道:“启禀天子,我等日日早出晚归,耕耘不停,难道还算不上勤奋吗?
按照天子的话,俺想问问天子,这天底下,又有谁当的了勤奋二字?”
这人话音一落,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人们争相站立起身,鼓起勇气说出心中愤怒。
“不错,我等有人耕耘不停,只为天下人人人有一口饭吃,亦有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为上效天子,下报苍生,为后世开太平!更有人有人开源节流,走南闯北,只为我华夏诸省,互通有无,如果这都不算勤奋,那世上还有比我们更勤奋的人吗?”
“这种苦难,是有人强加给我等的!!”有人大声鼓动道。
“不错,华夏不该如此,是有人暗中使坏,强加我等的!!”
“是谁?!”
天子顺利接下了话,气势汹汹的反问台下的人们。
“是谁夺走了我们本该拥有的一切?!”
“是谁霸着金山银矿,让我们穷困潦倒的?!”
“是谁在嘉靖时在华夏东南沿海作乱,杀我百姓,夺我财富的?!”
“又是谁在万历年间,企图入侵华夏,欲奴役华夏百姓的?!”
赵成武口沫横飞,一边歇斯底里的反问众人,一边挥动手臂指着东方,意有所指。
席位中刘大海看到天子往东不停的挥动手臂,就差指名道姓了,他便已经知道接下来该他上场了。
刘大海站立起身,挥舞着拳头大声高呼道:“是倭人!!”
这三个字一出,台下众人仿佛得到了宣泄口,一双双通红的眼珠子仿佛看到了敌人,人人挥舞着拳头高喊着。
“是倭人!!”
“倭人是背后使坏的人!!”
“他们是人类的败类,抹除他们!!”
赵成武心满意足的暗自点头,竖立起三根手指,顺着人们的话语,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
“不错!”
“是他们!!”
“是倭国人!那些低贱的倭国人!”
“是他们抢走了我们的财富,抢走了我们的气运!”
“他们卑鄙无耻,他们肮脏,他们爱搞偷袭!”
“诸位,该清醒了!”
“拿起武器,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诸位,拿起钢刀去问问倭国人,他们有什么权利生活在海东之地,那里不是他们的!”
“四岛之地,是华夏的!”
“是我们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他们不配生活在我们的土地里!”
赵成武喉咙快冒烟了,依旧不管不顾,沉浸在即兴演讲中,台下是一群疯狂的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