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么了?”嬷嬷发现许清宜的脸色不对劲,便问。
许清宜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吩咐:“嬷嬷,去准备一下笔墨纸砚,我给将军去封信。”
横竖心里装着事,一时半会儿肯定睡不着了,倒不如给谢韫之写封信,压压惊。
“是。”嬷嬷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当夫人想念将军了,笑着下去办事。
许清宜出浴后,开始写信,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免得谢韫之在边境打仗还要挂念着自己这边的情况。
写完最后四个字——甚思念之,便搁下笔,然后封好。
打算问问临哥儿兄弟几个,有没有信想给他们爹爹,一并收了再交给恭王的人去送。
这样做似乎确实有安神的作用,等许清宜再次思虑起宋言卿的事,心中的惊涛骇浪就平复了很多。
横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定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宋言卿得逞的,这不仅是关系着温家的命运,也关系着他们全部人的命运。
随后,许清宜一觉睡到傍晚,睁开眼时,珩哥儿乖宝宝趴在床边看她,见她醒了,惊喜地笑道:“娘,该起来用膳了。”
“……”这一瞬间,许清宜恐胖的情绪又涌上心头,这可真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堕落啊堕落。
“你这么早就醒了?”许清宜边起来边问。
“是啊,和二哥他们出去玩了一圈了。”珩哥儿爬到床沿坐好,晃着双腿看娘梳妆。
许清宜问:“温府好玩吗?”
“好玩。”珩哥儿点点头。
“乖宝宝,你有什么话想给你们爹爹说的吗?”许清宜边忙活边问。
有问有答的小宝贝突然卡壳了,似乎一时想不起要跟爹说什么话,过了良久才道:“想爹爹。”
许清宜嗤笑,半天憋出来三个字,真想了才怪哟。
收拾好出去,见到临哥儿和禛哥儿,她同样问道:“你们有什么话想跟你们爹爹说的没,想好了写封信,明早交给我。”
“嗯。”家书对临哥儿来说小意思,提笔就能洋洋洒洒三千字。
禛哥儿就抓耳挠腮了,多日未曾练字,若是爹看见他那一手丑字,估计要隔着千山万水发作他。
温家的晚宴,比午宴更加正式盛大,因为温老爷子的兄弟姐妹,纷纷领着自家的晚辈也来了,还有温太夫人。
全部聚在一起,场面之隆重自不必说。
而他们到来,自然是为了给贵客接风洗尘。
许清宜作为主角之一,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被温臻如领着和众人一通寒暄下来,只记得比较重要的那几个人物。
其余小辈只是走个过场,象征性地夸奖几句。
临哥儿同样也是主角,可他的耐心在中午已经用完了,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全程躲在许清宜身后,只有被点到才会惜字如金地应两句。
根据阿白打探到的消息,这些隔房的亲戚们,表面上都和和气气,其实私底下个个都想分温臻如的权。
温臻如也不惯他们,有能耐办事的就多分银子,没能耐就少分银子,并且早已有了分家的念头,只不过碍于温太夫人还在,这才没有践行。
所以他高冷得心安理得。
出乎临哥儿意料的是,小王爷竟然也端起了架子,果真像娘说的那样,爱憎分明。
好吧,他对赵思睿的印象分飞速提升。
赵思睿正在吃东西,忽然看见表哥对自己浅浅笑了一下,他差点呛到,咳咳,是自己眼花吗?
如果不是的话,表哥笑起来真好看!
“思睿表弟,听说你喜欢玩玉石,我专程搜集了几块上等的籽料,你看看可还喜欢?”一位隔房的少爷,殷勤地给赵思睿送上一个盒子道。
赵思睿看完临哥儿,转过脸来就换了副疏离矜贵的范儿:“你从哪里打听到的假消息,我不喜欢玉石。”
“……”送玉石籽料的少爷唰一下脸色都变了,尴尬中带着恼怒,然而想到赵思睿的身份,便只好忍着:“哦,原来思睿表弟不喜欢玉石,那喜欢什么?我看看太原能不能找到表弟满意的。”
“用不着,退下吧。”赵思睿道,当了这么久的小王爷,他一年下来要处理千八百个这种讨好巴结的人。
“……”
送礼的人忍气吞声忿忿地走了。
散席后,长辈们还在联络感情,临哥儿提前告退,路过赵思睿身边时,停下步子冷不丁道:“有礼为什么不收,反正收了又不用你办事。”
嫌钱多可以孝敬长辈,比如嫡嫡亲的姨母。
赵思睿呆了呆,什么意思?
想问清楚时,临哥儿已经走了。
“哎,表弟!”他忙抓住路过的禛哥儿问:“你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弃我处事不当?”
禛哥儿抱着胳膊透露道:“非也,他在教你捞好处,这是你的荣幸。”
证明大哥认可这个表弟了。
不过大哥示好的方式太含蓄,小王爷估计要垫高枕头想半宿才能想得通。
回到院落的临哥儿,铺开信纸给爹写信,等他写好后已经深夜了,拿着信去往许清宜的院子里,看看许清宜回来没有。
出门在外没有爹在身边,临哥儿又自主担起来了照顾家人的责任。
“临哥儿?”许清宜看到他很意外,笑道:“这么晚过来了?”
“看看您回来了没有。”临哥儿道,将信交给娘。
“哇,厚厚的一沓啊,比我写给你爹的都多。”许清宜暗道,临哥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碎。
世人都被他高冷的外表给蒙骗了。
临哥儿:“……”
“对了,有件事跟你商量,你坐。”许清宜想起宋言卿的事,就没心思开玩笑了,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需要临哥儿这个战友的帮助。
见状,临哥儿也打起了精神,坐下来洗耳恭听。
“刚才的晚宴上,你也看见了,温府的内部也是充满激流暗涌啊。”许清宜看了眼临哥儿,发现对方并不意外,想必也是有所洞察:“你大姨母和那位赘婿之间的故事,你打听过没?”
“知道,阿白回来说了。”临哥儿点头。
许清宜就知道,阖府上下谁的消息灵通都没有阿白的灵通。
那她就直接说了:“听起来你这个大姨夫是个很完美的人,和你大姨母之间的爱情故事也很真挚感人,堪称神仙眷侣一对。”
她盯着临哥儿:“可你不觉得太过完美了吗?一个优秀出色的男人为了爱情放弃仕途,甘愿当赘婿,世间上真的有这样的男人,而且二十年来如一日地深爱妻子?”
闻言,临哥儿也盯着娘,欲言又止。
“哎,你爹可不算。”许清宜仿佛知道临哥儿想说什么,一条一条地否掉:“你爹不是赘婿,也不会为了谁放弃仕途,跟我在一起也没有二十年,更没有到处宣扬我们的爱情故事。”
人家低调得很。
哪里像宋言卿,又要当赘婿觊觎妻子的钱财,又要强调是真爱,聪明人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温家主没察觉,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临哥儿想了一下道:“所以您怀疑,大姨母的夫婿不怀好意?”
“当然了。”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许清宜笃定地道:“不信的话,等他病好了咱们试探一下,心中有鬼的人藏不住马脚。”
临哥儿:“……”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是怎么说呢,温平如刚告诫过他们不要多管闲事,结果娘俩屁股都还没坐热,好像就摊上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