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说的这些话,城楼上只有谢淮安一人听得懂,旁人听了去,只会以为两家住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过恩恩怨怨。
而谢淮安则是瞬间明白过来,为何谢珩年纪轻轻便武功高强,能上战场,原来谢珩跟他一样,也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的!
“……”这样就说得通了。
所以谢韫之才会一上来便喊打喊杀,愤怒地与他们断绝关系,概因对方知晓了他们上辈子的所作所为……
想起上辈子自己虐杀了谢临三兄弟,谢淮安止不住地慌乱,事到如今,已经有太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让起义的结果越发扑朔迷离。
眼下只能祈祷,这座布满陷阱的关隘能够抵挡住朝廷大军。
“首领,别再与他们废话了。”谢淮安眼神闪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成王败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大事能成与否,就看今日一战。”
的确如此,耍嘴皮子是没用的。
封随月不再探究他们‘一家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更何况他还不是清官。
于是封随月只是朝谢韫之等人喊话:“废话莫说,有种便攻入城来!某的人头等你来取!”
“哎?”禛哥儿角度刁钻:“这话的意思是表示喊话的环节我们赢了吗?”
各位看着他,想说你这个关注点挺偏的啊……
不过确实是赢了没错。
“笑什么?”谢韫之斜视着他们三个:“难道听不出来他在激将我们攻城吗?”
然后教育道:“敌军如此胸有成竹,说明道上定然布了不少陷阱,下次遇到类似的关隘,你们要懂得防备。”
教育完孩子们,这才下令攻城。
“投石器准备!”
投石器?城楼上的人听得都笑了,投石器乃守城武器,朝廷大军停在那么大老远的地方,都不敢上前来,就算能费老劲将石头投上来,恐怕也只有拳头大小?
而拳头大小的石头来到眼前,已经是强弩之末,又有何杀伤力呢?
“哈哈哈。”起义军的将领们都笑了。
随后封随月命令道:“弓弩手准备,只要他们敢上前来,便将他们扎成刺猬!”
除了弓弩以外,还有狼牙拍、木檑等守城武器,具是令将士们闻风丧胆的噩梦。
谢韫之这边,已经做好了投第一轮火雷的准备,很快就能叫敌军知晓,拳头大小的‘石头’究竟有没有杀伤力。
“放雷!”
“投射!”
封随月等人隐约听到‘放雷’二字,一时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木器,是类似木檑的圆球吗?
那也不足为惧……
正这么想,身边忽然轰然响起一声惊雷,仿佛就在耳边炸开,连地都动了三动。
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吓得抱头捂耳,只见雷响处浓烟滚滚,好似真的从天上劈下来一道雷电般惊险。
然而这只是第一道,接下来还有无数道,随着朝廷大军的一次次投射火雷,整个关隘口被炸得地动山摇,尘烟滚滚。
岩石筑起来的城楼也受到了损坏,恐怕支撑不了太久矣!
朝廷竟有如此凶悍武器,实在不是凡胎肉体可以抵抗防御,因此谢淮安等人早已吓得抱头鼠窜,连忙从受到攻击最多的城楼上下去。
而弓弩手们看见首领都跑了,加上城楼有倒塌的趋势,也就跟着撒丫子跑了。
朝廷大军见城楼上的弓弩手一跑,便开始向前推进,先小心试探陷阱,解决陷阱。
而后大军蜂拥过关,追杀逃寇。
见状,封随月反而一喜:“敌军过来了,不必再害怕那雷响,杀!”
两军一时陷入混战之中。
谢韫之等人从后面跟上来,目光盯着诸小将领。
“我要谢淮安的人头,谁也不许跟我抢!”谢珩霸气发言,一柄长枪横扫四方。
“哥哥给你开路!”禛哥儿吼道,哪里放心让三弟一人前去追击谢淮安,他当然要一起上。
“还有我,别忘了我啊!”小王爷道:“咱们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并肩作战我们强啊!”
眼看着三个孩子去追谢淮安,谢韫之举目四望,赶紧从人群中找人:“孟军师何在!”
别人家的军师都是在后方镇守来着,唯独孟化鲤一人,开启了军师参战的先河,闻言抽空回头应声:“在!”
谢韫之也是打了一阵才回头吩咐他:“你去跟着小王爷他们三个,一定要给我看好了,不得有丝毫闪失!”
这,孟化鲤顿时很为难,因为这个任务比上阵杀敌还要艰难。
但他还能违抗军令不成?
所以只能含泪答应:“是!”
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三位小将军,等等我!”孟化鲤道:“你们忘了带军师了!”
就在谢韫之分神的瞬间,一道寒光袭来,正是前天与他交过两下手的鬼面将军。
谢韫之已然知晓对方是个女人,说实话,征战多年,除了上一次那位夷蛮女少主外,他还是头回与女将军正面对峙。
谢韫之自然没有轻慢之心,相反还十分佩服,倘若对方不是反贼,他也很乐意与这般威猛的女将军共事。
可惜,卿本良将,奈何为贼。
他丝毫不留情面地反击回去,同时照例劝降:“尔等大势已去,何不效仿陈将军归顺朝廷,我可以为你向陛下求情,争取从轻发落!”
此时他并不知晓,面具下的人便是真阳郡主。
而真阳郡主也暂时没有揭露自己的身份,直到招架不住谢韫之的攻击,这才气喘吁吁地忽然开口:“谢韫之,我是真阳!”
真阳?谢韫之闻言稍微一怔。
正中真阳郡主的下怀,她故意在这个时候自爆身份,便是想趁着谢韫之分神之际得手。
然而她低估了谢韫之的实力,对方都不必太专心,只需运用多年来养成的战斗意识,便能轻易识破她的诡计并反击。
“……”真阳郡主见自己失去了先机,连忙一夹马腹,赶紧逃跑。
体力仍处于巅峰时刻的谢韫之,哪怕十个她也不能与之抗衡,跑才是上上之策。
谢韫之倒是想追,可惜他身为主帅太过招蜂引蝶,在半道上就被别的对手绊住了去路。
“……”
等他清扫完身边的障碍继续追击之际,真阳郡主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这是一场真正的厮杀,打得天昏地黑。
随着朝廷大军势如破竹,令起义军节节败退,首领封随月见势不妙,立刻命令大家化整为零,各位带队逃跑。
好叫朝廷大军不敢乱追。
不错,天色已经黑了。
谢韫之不确定敌军会将自己的兵马引向何方,于是下令穷寇莫追。
待休整数日,再举兵南下不迟。
“各位将士们听着!”谢韫之道:“经此一役,反贼已经形同一盘散沙,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接下来我们一城一城地收复江山即可!”
平定南方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了。
“喔——”战胜的士兵们闻言,纷纷举起兵器欢呼。
当然了,主帅这么说,意味着战争已经胜利了大半,接下来不会再有大规模的拼杀了。
胜利是用战士们的血肉换取的,他们为了保家卫国,牺牲也很大。
若能不打仗,大家也很高兴。
另一边,小王爷一行人去追谢淮安,却没有追到,毕竟南方不是他们常混的地界。
说到底谢淮安才是岭南的常客,叫他跑了也无可厚非。
“无妨,随着我们扫荡南方一寸寸的土地,他们还能钻进地缝里不成?”禛哥儿搂着弟弟的肩膀安慰道。
这血仇,总归是能报的。
“嗯。”谢珩一向自持是个成年人,从不向二哥示弱,但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的二哥跟上辈子的二哥重叠了。
不再是那个比他‘小’的幼稚二哥。
“珩表弟,谢淮安究竟对你大哥二哥做了什么?叫你这般生气?”小王爷道,对他们兄弟的有些话语一向云里雾里,那不是重点,只是觉得很羡慕他们三兄弟的感情。
有秘密的兄弟俩瞅他一眼,不答反问:“谢淮安该死难道需要理由吗?”
小王爷一想也是,反贼死就死了,需要什么理由。
“不需要!”
相比起他们年轻人的活蹦乱跳,一旁的孟化鲤就显得蔫了吧唧的:“……”
好不容易才将三尊大佛安全护送回来,哎,比半夜去偷牛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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