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小楼上,朱铁牛一把推开虚掩的门。
“当家的,你找我?”
“我要是不派人去叫你,你是不是能在那小寡妇的屋里呆到天黑?”齐元钧从窗边转过身。
他已经脱掉了斗篷,右手臂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好,包上了干净的白色棉布。
朱铁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当家的,你别误会。是那小娘子的女娃发烧了,我去给他们找了点水,这才耽搁了。”
齐元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朱铁牛顿觉头皮一紧,慌道:“当家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是你看上的女人,我就是有那心,也不敢有那胆啊!”
“慌什么,我又没说不信你。”齐元钧拿起桌上的茶杯悠闲的抿了一口,“叫你来是想问问,我们借来的粮食,可以撑多久?”
朱铁牛想了想,“咱们寨子里包括几位兄弟的老婆孩子,一共有七十六口人。”
“不对,今天又来了两个,现在是七十八口。昨晚从山下的两个村子一共借得粮食共得六百斤,若按每人每天半斤粮食算,可以吃半个月左右。”
“现在地里的麦苗都已经抽了穗,其他该种的作物也都种了,再加上大家去山里打的猎物,以及采的蘑菇和野菜,应该足够支撑到麦子收获了。”
齐元钧点点头,“嗯。让弟兄们好好休整一下,过几日再随我下山。”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是,当家的。”
朱铁牛躬身应了,转头往门口走去。
“等等。”
“当家的,还有事么?”
齐元钧沉默了片刻,随即一挥手道:“没事,你去吧。”
朱铁牛应声而去。
齐元钧在房里静坐了半晌,最终还是起身出去了一趟。
***
***
苏月把李若冬哄睡后,自己也跟着睡了过去。
她身心俱疲,如今全放松下来,这一觉便睡得昏天黑地,天都黑透了也不见醒。
李若冬却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但她一动也不动,因为苏月把她抱得紧紧的。
看娘睡得这么香,李若冬实在不忍心把她吵醒。
可娘要是再不醒,她就要尿裤子了!
李若冬用力抿住嘴唇,眼睛也挤在一起。
心里暗暗祈祷:快醒来吧,娘!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
门口突然来了人。
“叩叩”
苏月还没醒,李若冬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一声也不敢吭。
门外的人见无人回应,又敲了两下门。
“小娘子,你在吗?开开门。”
听见外面的喊声,苏月总算醒了。
她松开李若冬,翻身下了床。
正摇摇晃晃地往门口去,却忽然想起自己此时并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土匪窝。
苏月瞬时彻底清醒过来。
门外的人是谁?
听声音像是女的,难道这土匪窝里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
她拍了拍脸,再拢了拢头发,将门从里面拉开。
门口果然站着一个女人,不过除了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女人手里抱着两床被子。
男的则是一手拿着个罩了灯罩的油灯,一手提着一个木盒子。
“你们是……?”苏月有点看不懂眼前的状况。
这土匪寨里竟然真的有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面相十分和善的女人。
那女人朝苏月笑了笑,“我叫王顺菊,这是我男人,叫林有志。他算是咱们黑岗寨的二当家,平日里当家的不在时,他就帮着照看留在寨子里的弟兄们。”
王顺菊侧过头看了一眼林有志,继续笑道:“不过比起二当家这个称呼,他更喜欢人家叫他林大夫。”
“顺菊,称呼而已,叫什么都一样的。”
林有志看着也是一脸和善,完全没有一个二当家该有的架子。
苏月不知道他门来是为了何事。
但看两人和和气气的样子,应该不是来为难她的。
“原来是林大夫和王嫂子。天都黑了,你们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么?”
“大妹子,我们听说你家女娃发烧了,特意过来看看。”王顺菊将手上抱着的被子往上掂了掂,“山里不比外面,凉的很。我给你拿了两床被子,免得你那女娃还没好,你又跟着病倒了。”
他们怎么知道冬儿发烧了?
难道是朱铁牛说的?
想到那个性情憨厚的汉子,苏月的心一下就安定不少。
见王顺菊抱着被子有些吃力,她连忙错开身,将二人引进屋。
“王嫂子,林大夫,多谢你们二位了。”
王顺菊把被子放在光溜溜的木板床上,“这有什么好谢的?在我们寨子里,大家都是这样互帮互助的。现在你来了,我们自然也要帮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明知道自己是在土匪窝里,可听了这话,苏月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暖。
“谢谢王嫂子。我叫苏月。”
王顺菊摆摆手,刚想说点什么,却忽然看见了缩在床头的李若冬。
她眼里迸出惊喜,叹道:“哎哟,这就你那女娃?这大眼睛,这小鼻子小嘴,长得真俊!”
说着又连忙招手叫林有志过去,“有志,你快来看看,这孩子要不要紧?”
林有志将油灯放在屋里唯一的木凳上,又将手上的木箱放在地上,然后伸手去抓李若冬的小手。
李若冬却是猛地一缩,抬头望向苏月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惶。
苏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连忙俯身将李若冬捞起来抱在怀里。
“冬儿,不怕,不怕啊。娘在这呢。这位叔叔只是想看看我们冬儿还有哪里不舒服,不用怕的。”
苏月温声哄了好一会儿,李若冬眼里的惧怕才慢慢消退。
她将李若冬的手递给林有志。
林有志就这样给李若冬把起脉来。
他把完一只手,又示意苏月要李若冬的另一只手。
两只手来回把了半天,林有志的眉头却不见松,反而皱得越来越紧。
见他如此神色,苏月也不由得开始心慌。
“怎么了,林大夫,是有什么不妥吗?”
林有志又来回切了几次脉,啧啧奇道:“我已行医十数载,却从未见过你家女娃这情况。明明体质虚弱,却又有惊人的自愈能力。”
苏月听得一头雾水。
林有志接着道:“她应该刚刚烧退不久吧?内腑躁郁不平,但似乎正在慢慢恢复。可你家这娃底子太虚,应该无法自愈才是。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这下苏月听懂了。
李若冬体弱,按照常理这样的情况是没法自己退烧的。
但苏月用了酒精帮助她退了烧,所以林有志才会觉得她的脉象奇怪。
“那冬儿还有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