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了衙门,好事的百姓在外面三三两两地躲到了树荫和屋檐下,躲避烈日的炙烤,交谈着。
“听说这易小刀以前是个乞丐来着啊!”
“可不是吗?还去我家要过饭呢!当时我那个不争取的婆娘还赶过他!我等下回去非教训她一顿!”
“拉倒吧,你家那位母老虎你能教训得了她?”
……
“我看这易小刀也是相貌堂堂的,听说皇帝还赏了他不少钱呢!这要是给我做女婿…”
“老贾你就是一天到晚的做白日梦!人家现在都被县令老爷请进衙门了还能给你做女婿?”
“那时候就该多给他几碗饭的,唉!”
县衙外的百姓们闲杂聊天,潘县令和方员外是不会在意的,二人眼中现在只有易小刀。
“易少侠请,方员外请!”潘县令客气地将易小刀和方登请进了衙门。
易小刀有些局促不安:“潘县令,在下还是不明白,今日为何…在下自认未有寸功,实在有些惶恐。”
方登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潘县令也坐在了主位之上,对易小刀抬手示意:“请坐请坐,坐下用茶。”
易小刀只好坐了下来,等着二人的意思。
潘县令小心地用茶盖拨弄着茶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叹气说道:“皖城水患,本官上任之后也是看过了,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惨啊。本官带着一帮衙役,花了四五天的工夫才将那些无主和全家罹难的百姓安葬妥当,令人见之垂泪!更兼那孔豹在城头逞凶,张县令也…唉…”
“不错,在下来到皖城,道路泥泞难行,货物难进,沿路皆有淹死饿死之人,着实凄惨。”方登在一旁肯定着潘县令的话。
潘县令接着说道:“多亏了易少侠,为这满城百姓,不辞辛苦,一路奔波,擒拿孔豹,进京告得御状,惩戒首凶,这才使得皖城重见天日啊!否则我等哪里知晓皖城之事,这皖城百姓又有谁管呢?”
易小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小人应该做的,身为皖城人士,自然该为家乡尽一份绵薄之力…”
潘县令颔首道:“不错,不仅如此,易少侠还为皖城争取到了五十万两纹银,和三十万石的粮食,否则即便惩戒元凶,没有钱粮,皖城百姓还是死路一条。前几日本官都已将粮食按户按人分发给了灾民。银两还未轻动,留以重建皖城!这些都是易少侠的功劳啊!”
易小刀还没开口,就有衙役来报,方员外的儿子方龙在外求见,潘县令招手示意让他进来。
方龙进入了县衙,只见方龙鼻青脸肿,有些畏惧地看着方登,走到厅堂门口有些犹豫不决。
“混账!还不滚进来向易侠士赔罪!”方登呵斥道。
方龙连忙快走两步,走到易小刀身边拱手作揖:“晚辈方龙,愚钝无知,冲撞了易大侠,请易大侠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海涵。”
易小刀看得方龙鼻青脸肿,鼻下隐隐有些血迹,这时一改昨日的骄横跋扈,躬身赔罪,慌得连忙站起来:“哟哟,这是…方员外过了!孰能无过,而且方公子已是很识大体了。昨日也是那乞儿撞倒了方公子在先呢!这伤得太重了…”
方登大手一挥:“我方某虽有员外之位,却还是经商起家,既来皖城,就得与本地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让利让惠,图的就是一个为百姓谋个方便,还有自己谋些小利。这逆子当街惹是生非,不好好教训一顿以后还怎么得了!若是今后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易侠士多多指正。你这逆子,以后有机会和易侠士多学学!”方登最后一句呵斥向方龙。
易小刀有些头大,我就是一个要饭的还跟我学…学啥?学要饭啊?嘴上却客气地说道:“不敢不敢,互相学习,方公子虽稍有骄纵,却能迷途知返,实在难能可贵。”
一时间厅堂上氛围浓厚,互相恭维,方龙默默站到了方登的身后,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不知易侠士婚配与否?方某有个侄女,也一同随行来了皖城,年龄与易侠士相当!若是易侠士不嫌弃,方某愿意将侄女许配给易侠士,有易侠士这样的为人正直,有担当的男子作为婚配,我大哥大嫂也会欣然接受的!”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出门就是为了婚姻大事”易小刀一听,连忙站了起来“在下家中有一妹,还有一未婚妻,她们二人当初曾随我一起入京告状,一路多有险阻,生死与共。这次回来,也是想在皖城完婚,我和我那未婚妻患难与共,方员外美意在下心领了,实难从命!”
“啊,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那侄女没那个福气了,哈哈哈哈。只不知易侠士所谋何生?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边正缺人手,不知易侠士…”方登也是豪杰,一个“哈哈”就岔开了话题。
“哎!方员外,易少侠这样正直良善之人该为朝廷所用才对啊!你怎能捷足先登呢!哈哈哈,本官这县衙还缺一名主簿,不知道易少侠可愿意啊?”潘县令见方登还有招揽之意,连忙出声打断道。
“这…”易小刀额头有些冒汗了,心中知道这才是二人目的,自己进京告状,又误打误撞拿住了孔豹,更兼皇帝赏赐钱粮,整个皖城都知道了。现在这两个人都想招揽自己,以收民心,答应哪一个都会得罪另一个,着实难办…
正在易小刀为难之际,一名衙役跑了进来,报道:“报,有百姓前来报官,称有一队不知何处士兵往城北而去,有百姓认出,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易大侠的家里。”
易小刀一听,连忙站起:“那我得回去看看,二位,失陪了。告罪告罪。”说完,连忙飞奔出衙门,向家中赶去。
方登站起身来,眼神闪烁不定,潘县令却是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唉,可惜了啊。”
方登问道:“潘大人所叹可惜…是何意?”
潘县令说道:“这易小刀是个人才啊,就你我还想招揽,朝廷已经派人来啦!”
“若是孔豹同党…伺机报复…”方登欲言又止。
潘县令嘱咐前来报信的衙役备马,回身说道:“朝廷上下的眼睛都盯着皖城这里,李太师都被斩了,还有谁敢这个时候报复?那不是找死吗?我料这是朝廷派人来招易小刀回去的。”
“可他原本一介乞丐,朝廷不至于…”方登还是有些不相信。
潘县令悠悠地说道:“那是你不了解当今陛下,李太师之患先帝岂能不知?独独被当今陛下除去,当今陛下颇有手段,杀伐果决,大启…会越来越好的。走吧,我们去送他一程。”
方登见潘县令已是出了门,简单思索片刻连忙跟了上去,见自己儿子方龙还站在厅中,回头喝道:“蠢材!还不快跟上来!为父给你谋份前程!”
方龙连忙跟了上去,和方登,潘县令以及一帮衙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易小刀家中而去。
易小刀不知来者是谁,香莲儿和何月儿还在家中,此时已是心急如焚,脚下跑得飞快,一股火热劲力在脚下驱动,一条百米长街,易小刀几个呼吸间便从街头奔到了街尾,很快,易小刀便看到了,香莲儿家门口,的确围满了人,人群内部有一队士兵将百姓隔离开,以免百姓靠近打扰。
“我就是易小刀,易小刀在这!”易小刀心中焦急,第一反应就是孔豹走脱的士卒回来报复,连忙高声嚷了起来,向人群中挤了过去。
“哟,易小刀,都要成婚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怕我喝光了你的喜酒啊?”香莲儿家中听到呼喊,走出一人,正是寅猛卫的总卫长谢为峰。
“谢大哥!你怎么来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孔豹的残余部队呢!”易小刀认出了谢为峰,一颗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当时就是在寅猛卫的帮助下,才挡住了孔豹的骑卒,自己也才有机会留住了孔豹,说起来,谢为峰还是他的大恩人呢。
谢为峰笑呵呵地说道:“你小子,最近啥好事都给你遇上了。陛下正在到处找你,你却偷偷地跑到皖城来成婚了,自在的很呢!”又在易小刀耳边低语道“眼光不错,何姑娘确实是个美人!”
易小刀挠挠头,有些害羞地憨笑着,忽的问道:“对了,陛下找我做什么?”
“那得等见了陛下才能知道了。正好你回来了,也别墨迹了,赶快收拾收拾,我们要启程去见陛下了!陛下还为你在京城留了个宅院,别辜负陛下的一片美意啊!”谢为峰说道。
易小刀看了看屋内,没看到何月儿和香莲儿的身影,出声问道:“那我和何月儿的…”
“放心,到了京城再成婚也不迟。到时候我把寅猛卫都叫上,还怕不够热闹吗!”谢为峰打趣道。
易小刀笑了笑,心中明白这成婚之事得往后拖一拖了,只得应了一声,就要进去收拾。
“下官皖城县令潘博达,参见总卫大人。不知总卫大人亲临皖城,所为何事?可需下官配合查办?”谢为峰等着易小刀三人收拾之际,忽一声问候从身后传来。
谢为峰回头一看,正是潘县令,拱手回礼道:“潘大人,幸会。本将寅猛卫谢为峰,奉圣上旨意来皖城召易小刀回京。”
“那真是好事啊,可喜可贺。”谢为峰的回答在潘博达的意料之中,潘博达捋了捋胡子,简单庆贺道。
不一会儿,易小刀和香莲儿,何月儿等人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
谢为峰见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对着周围部下喊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去帮忙提一下?哎哎哎,那两个姑娘的帮提就行了,易小刀的管他干嘛?让他自己拎着!”谢为峰见到易小刀的狼狈样子不禁发笑,出言调侃道。上前的寅猛卫们也明白总卫是在和易小刀说笑,还是帮易小刀提了过来。
方登在一旁见到谢为峰和易小刀肆无忌惮地说笑,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你们是不知道,这女人的东西也太多了。恨不得把房子搬空了才好…”易小刀揉着肩膀,对谢为峰等人说笑了起来,引来香莲儿和何月儿二女的白眼。
“易侠士,犬子有言,说早就想去京城一见风光,今天既如此凑巧,在下有意让犬子和易侠士同行,也好让易侠士早晚教诲,不知易侠士意下如何?”方登在一旁出言说道,眼神颇为急切。
方登这一番突兀的言语,让在场众人皆是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众人也都了然,自己儿子上京那肯定是担心的,如今易小刀正好要去京城,还有这么多的寅猛卫一起,安全那是没得说了,众人心中对方登的这种“小九九”也不以为意。
易小刀看了方龙一眼,走到他身边打量了一番,捏捏肩膀,掐掐手臂,半晌才笑着对方登说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