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又摆出做长辈的态度:“你太年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实际上太莽撞,缺少磨炼。这么重要的事,由我来办的确更好。”

周辉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指覆在虞倦的耳朵上,指腹贴着他的脸颊,知道他睡得很熟,不会因为这几句就醒,呼吸很安静。

周恒所说的话不出他的意料,周辉月很擅长应付这些人,他曾做过好几年这样的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耐心地等待最后想要的结果。

但是他现在不太耐烦,可能是这通电话拨来的时间太差了。

虞倦正在睡。

周辉月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八月过后,我要回白城。”

“有些情况只有我了解。”

他说的没那么具体,但周恒知道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周恒踌躇满志,已经想到接下来十年的计划了。

二十二岁的康勉曾让周家更上一层楼,现在轮到二十二岁的周辉月来帮助自己了。

他们太像了,周恒比不上他们,无论是康勉还是周辉月,他畏惧过于耀眼的光芒,但是周恒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

或许是出于愧疚,但更像是合同还未签订前的客套,周恒表达着必要的关心和尊重,他问:“你的身体还好吗?”

“还可以。”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几秒钟,周辉月挂断了电话。

午睡醒来后,已经是四点了。

虞倦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个小时,接到了小杨医生的电话。

杨小齐接头暗号式的表示孙七佰真的不在家。

几天前,虞倦发现孙七佰带来的补给比以往都要多得多,是之前分量的好几倍。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算着日子,这次间隔的时间比之前最长的一次还要长了。

孙七佰没有过来。

是有什么事吗?他会不会不在这里了。

虞倦忍不住想。

他知道孙七佰的住所,但没办法亲自过去,也不想暴露,就让杨小齐帮忙打听。

虞倦问:“他去哪了?现在会回来吗?”

杨小齐嘀嘀咕咕:“孙七佰的妻子好像是生病了,所以不在家,去医院照顾她了。我托人问了,是有这么个事。”

他找了好几层关系,托师兄的女朋友的老师,最后总算确定。

虞倦说:“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杨小齐说:“我要吃大餐!贵的那种!”

想了想,又谨慎地说:“如果不好吃,你会再请我一顿吧?”

总之是又要贵又要好吃。

虞倦笑了:“好,请你吃两顿。”

杨小齐心满意足地同意了。

两人又打算了一番接下来准备将周辉月带去看病的诸多事宜,提出很多计划,筛选过后得尽快做决定才行。

挂断电话后,虞倦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能解决,还记得前几天和周辉月抱怨孙七佰很烦,希望他别来了。

虞倦的心跳得很快,他看向窗外,是夏天的傍晚。

天空满是粉红的云,一层叠着一层,世界像是晕染成了粉红色,轻快而甜蜜。

比起几天后还不能确定的看病,有一件事立刻就能做到,有一个承诺马上就能实现。

虞倦也像漂浮在半空中的云,整个人陷入轻微的晕眩,没想太多地做下决定,穿过走廊,未经允许,直接进去了这个人的房间。

周辉月正在和杭景山通话,将周恒的回复告知对方。

杭景山和他商量了之后的应对办法,没忍住问了:“这次提前得有点多。按照原来的打算,不是准备拖到白屹山穷水尽,不得不将这个当做弥补的救命稻草,然后再给周恒,让他们两个直接撕破脸吗?”

目前为止,都是杭景山在从中斡旋,但是等周辉月回来,就是他的主场了。

白屹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回到周辉月身上。

在此之前,压力都是杭景山在顶。但他不害怕,因为白城只是他挑选的一个发展事业的地方,就算退一万步,这件事成不了,他大不了放弃这里,直接回老家重振旗鼓。

但是周辉月不行,他不能输。现在的白城是风暴中心,很危险。杭景山也只是希望周辉月能珍重身体,别压力太大,精神状况出现问题。

他没想过,进入八月后,周辉月就调整计划,说要在九月份回白城,这等于是把他们的计划整整提前了几个月。

太赶了,对周辉月而言也太冒险了。

周辉月淡淡地说:“因为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

虞倦出现在大开的门后,他的脸颊是很淡的粉色,呼吸有点快。

周辉月将手机放在桌上,电话没有挂断,或是还没来得及挂断,就这么镇定自若地看着虞倦。

“上次说过要陪你出门。虽然你还没有痊愈,但我要履行承诺了。”

虞倦这么说着,走到周辉月面前,朝他伸出手,嗓音还有点喘:“要出门玩吗?”

第28章 出门

周辉月伸出手, 搭在虞倦的指尖,什么都没问:“好。”

虞倦的手指颤了颤。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的闯入, 自顾自说的话可能太突兀了,又抿了下唇,解释说:“孙七佰不在,不会过来, 所以我来找你。”

“你还记得上次,我出去的时候, 说过会陪你一起去看这座山吗?”

周辉月看着他,眼底有些笑意:“记得。”

夏日太短了。虞倦隐隐约约地感觉, 好像分离在即。如果离开这里, 和周辉月告别, 他们真的还会再见面吗?

还是像原书里一样, 周辉月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直至复仇归来。

对于十八岁的虞倦而言,十五年太漫长了,是他有记忆后的所有人生, 而不是书中短短的一句话。

虞倦不愿意想太多, 可能是有点逃避, 但是他曾经经历过与周辉月有关的未来,即使只是短短的十分钟, 只是一段临死前的无意义的对话,却依旧记忆犹新。

醒来时好像恨的刻骨铭心。

现在想来,记起的大多是二十二岁, 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周辉月。

但不管如何, 虞倦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说:“所以就现在去好了。”

他想了想:“我去收拾点东西,在外面等你。”

周辉月松开了虞倦的手。

电话一直没挂,杭景山隐约能听到虞倦的声音,但都是断断续续的。

等另一边彻底安静下来,杭景山开口问:“是因为你的未婚夫吗?”

周辉月“嗯”了一声,坦然地说:“不想和他解除联姻关系,想留在他的身边。”

在此之前,杭景山没想过原因这么……这么简单,甚至如果周辉月这么告诉他,他都不会信。

但他亲耳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个截然不同的周辉月。

杭景山犹豫着一会儿,还是开口:“我以为,你是不会为了这些改变自己的计划的。”

周辉月说:“那你对我还不够了解。”

实际上是周辉月改变了,不能算是杭景山的感觉出错。

杭景山说:“期待和你的见面。”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等你回来,记得介绍未婚夫给我认识。”

杭景山做人很有一套,知道周辉月和虞倦的关系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后,就再没单独开过虞倦一次玩笑,之前的事也不再提。

周辉月说“好”,随即挂断了电话。

虞倦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了,他背着包,里面装了他外出必备的一干物品。

这是第一次和周辉月一起出门,他没骑车,两人一同穿过花园,从后门离开。

山路很长,不太平坦,虞倦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给周辉月推轮椅,最后还是没推。

周辉月看起来并不希望自己那么做,他可以独自处理好一切。

两人走得很慢,穿梭在树林间,虞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辉月说话。

他走过很多次这条路,第一次全然陌生,虽然有地图的导航,但是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还是会担心迷失在这片山林中。

周辉月听得很认真。

他没说谎,即使早已走出那扇门,但真的没逛过这个地方。他太忙了,没有时间,也没什么游山玩水的兴趣。后来将紫金山庄返修完成后,周辉月只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有事。

直至电话铃声响起,打破此刻的两人独处的宁静。

虞倦接起电话,声音很陌生,他一时没认出来。

那人听起来气的半死,阴森森地表明身份:“周知。”

虞倦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搭在轮椅上,心不在焉地问:“有什么事吗?”

就像是上一次的事没有在他这里留下半点痕迹。

周知郑重其事地说:“恭喜你,虞倦,要和一个残废绑定了。你们的婚约不能解除了。”

明知道周辉月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虞倦还是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虞倦不着调地猜测:“不会是你回去后还是想着那件事,所以苏太太才会这么做的。”

对面的周知卡壳了,好半天才回道:“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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