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精确的说。那是一张……侵犯意味极强的油画。整幅作品由厚涂风格画成,画风诡谲阴冷,色彩奇异壮丽。一只黑色的蝴蝶翕动它巨大的羽翼,腾空而起。翅膀上的金粉随之散落,在雾霾弥漫的深蓝色天空中斑斓四溅。而蝶翼之下未着丝缕的男孩以近乎献祭的姿态瀑露于祭台之上。半空中的来自东方的丝绸垂散而下,半遮半掩,却更像是某种引诱。而正中央的少年像是必须依附于那只蝴蝶,才能保全自己最后的一丝体面。祭台之下。无数面一字摆开的长镜,清晰无比的折射出祭品的脸。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艳丽苍白的线条和容貌引人垂涎。那是现在的连夏。在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看清了右侧位置的两行字。像是为了能让欣赏者更彻底的看懂。这位画家特意在意大利语后重新标注了中文。当风起之时。你属于我。落款。mr.seven。第二十一章 在压抑又窒息的死寂里。只有瞿温书维持了最彬彬有礼的风度。他甚至亲自从送货员手中接过了画, 问:“哪里签收?”送货员呆滞许久:“……这,这里签字就可以了。”“好。”瞿温书露出个格外温和的笑,“对了, 方便告知我寄件地址么?”送货员:“当,当然可以。”送货员翻出邮寄单:“先生, 您看。”瞿温书微微眯眼,片刻后道:“真遗憾……是房屋中介。”明明今天室外温度并不算高, 送货员却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冒了一身冷汗:“签收完成了,祝……祝几位客人生活愉快。再见。”“辛苦,再见。”送货员看到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万分客气的向自己颔首示意, 接着有力的手臂全然占据般揽上站在他旁边的那人和周身矜重的男人不同, 站在旁边的那人几乎分不清究竟是少年还是已经成年,只看得出种雌雄莫辨的漂亮。又似乎因为久病,脸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于是格外对立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交杂缠绕,愈发显得艳丽又脆弱。男人微微俯身,像有万般怜爱似的吻了吻身边人的唇角:“宝贝, 不跟客人说再见吗?”于是那似是病重的少年终于扬起脸,偎靠在男人怀中抿了抿唇。像是忍了又忍,终归没能忍住,开口道:“送的很好,下次别送了。”送货员:“……”*虽然人在鱼塘飘, 风风雨雨多少会挨刀。但回旋刀碰巧在寄人篱下时打在身上多少会造成很多问题。但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瞿温书在家的时间连夏几乎不用自己走路, 他对将连夏时刻抱在怀里留在身旁像是有某种癖好似的执念, 也愈发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连夏一手揽住。准备好晚餐的客厅内灯火辉煌。映照着跟在后面被几名保安抬进来的那幅画越加清晰动人。由于画面太过限制, 在刚才的惊鸿一窥之后,原本褪下的塑膜重新封回了画面上, 遮住了一切旖旎的景色。隔海运输的重金属画框落地声音沉重。几乎是在画框落地的瞬间。被瞿温书抱在怀里的连夏就勾上了男人的脖颈,无限主动的吻了上去:“庭书哥哥,我爱你!”保安:“……”佣人:“……”瞿温书没有丝毫要拒绝连夏动作的意思,却不动声色用自己遮住了厅内其他人的视线。他沉而冷的声音开口:“放在那里,其他人都出去吧。”屋里没人可不是个好兆头。连夏在瞿温书怀里作妖:“别让周妈下去,我要让她给我剥虾。”瞿温书神情平和淡漠,手却从腰间去探男孩的皮肤,揉了几下,身上的人便软了骨子:“出去,我来剥。”“我还要让米米给我按摩,按摩完才吃饭。”“我来伺候你,乖宝。”“……”厅内与连廊之间厚重的乌木大门缓缓闭上。连夏一颗心哇凉哇凉,连勾着瞿温书的小腿都很努力的再用了几分力:“哥哥,都是外面的人勾引我,他们好坏,但我只爱你一个人!”瞿温书没能忍住,在连夏喉结上舐咬了口。坏孩子的声音便顷刻间变了调。瞿温书连眼底都是幽沉一片,语气却又哄又耐心:“嗯。”连夏:“我真的不知道什么seven是谁,我和戚韶之都断干净了。宋勘也没有联系过,哥哥,别弄我了。”瞿温书温柔的弯起唇角:“好。”不知何时。瞿温书已经像抱小孩似的抱着连夏走到了画框面前。下一秒。随着瞿温书伸手用力向下拉,画布前的塑膜被重新扯落。画中的连夏便随着巨大的黑色蝴蝶一起。重新跃然纸上。“那夏宝自己说,这幅画怎么办?”在某一瞬间。连夏恍然觉得那画中无数面朝向祭台的长镜其实正对着现在的自己。这是一道死亡命题。好在连夏经验丰富,从不畏惧答题。他空出一只手遮住瞿温书的眼睛,然后凑近他耳边:“我这么爱庭书哥哥,庭书哥哥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我们烧掉它,好不好?”*瞿温书这座别墅的客厅比连夏在市区的整个家都要更大,更空旷,更高的吊顶和墙壁。所以当火舌从安置在玻璃箱内的画框一角熊熊燃起。就像是一场生动极了的舞台行为表演。名为飞灰。玻璃箱隔绝了部分的温度,也隔绝了火烧时带着凋零和死寂的味道。通过厚重的钢质玻璃。连夏隐隐绰绰的看到瞿温书有力的手臂,安放两侧的双,和被他抱在中央的自己。“唔……”连夏被撞的人向前倾,可不过一秒又被重新拉回。他下意识伸手去撑玻璃门,可还没落下,却已经与另一只手五指紧扣。瞿温书的声音终于完全贴合了初次见面时连夏幻想过的模样。低沉,喑哑,烟嗓。一声又一声,就响在他耳边,每一次,都足够让他毫无抵抗力的缩起脚尖。“夏夏,他不懂你。”瞿温书用最名贵的丝绸为连夏擦拭额角的薄汗,又低头无限爱慕的亲吻,“你从来不是祭台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