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抵达江边下了船后,正好停着一驾马车,显然是来接赵氏一行人的,那名唤贾如烟的小女孩此时已沉沉睡去,一个丫鬟此时将她抱在怀里。赵氏本想邀请刘氏一同前行,但此刻月明星稀,天色已晚,刘氏看看了不远处的农家灯火,便婉言拒绝了,赵氏一行人又急着赶回去,便也没多做挽留,上了马车之后,便离开了。
完颜康,应该说现在又换成了杨康,此时看着天色,应该是到了晚上九点多吧,看着刘氏婆婆面带倦意,说道:“婆婆,我们晚上在哪里休息?”
刘氏婆婆眼中流有异样,也不回话,拉着杨康的手便向那江边的一家农屋,走到门前时,看着破旧的农房,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刘氏婆婆竟然湿红了眼,她叹了口气,敲了敲门之后,不一会儿屋里有人喊道:“是谁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门开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此时见到一老一小,看模样完全不认识,还以为对方找错了门,刚想关门,刘氏婆婆忽道:“你是小吴吧?小翠呢?”那庄稼汉一惊,年少时,他的确是叫小吴,小翠正是他的结发妻子,怎的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陌生人会知道他俩多年前的称呼?
正在他发愣时,屋内一老妇也过来了,说道:“老吴啊,是谁啊?是不是老张又来找你喝酒啦?”那老妇走到门前,看了看那刘氏,神情立马呆住了,随即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慢慢走上前去,喃喃道:“小姐,是你吗,小姐,翠儿不是在做梦吧?”
那刘氏见这老妇人这般模样,眼泪竟也流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哽咽道:“小翠,是我,是我,我回来了。”那名叫小翠的老妇恍如孩子一般的在刘氏身上哭泣,两人都是老泪纵横,那一旁的庄稼汉老吴,此时也不禁抹了抹眼角,说道:“小姐,你们饿了吧?我给你们做点饭吃。”
杨康此时虽说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他问话的时候,所以很乖巧的一言不发,刘氏和小翠两人此时也平息了下来,两人诉说着旧事,原来,宝应刘氏是宋代的大族,自金兵数次渡江,战火横烧,铁蹄践踏,刘氏一族也是全都是精忠报国之辈,皆是响当当的好儿郎,举一族之力奋勇御敌,只可惜最终仍然不敌金兵铁骑,最终破败,沦为历史的尘埃。刘氏婆婆原名是刘剑英,是当年刘氏家主最小的女儿,也是当年有名的美女,不仅在宝应县,整个淮南东路、淮南西路都知道这位才女。
小翠是她当年的丫鬟,昔年两人情似姐妹,连小翠和小吴的姻缘线都是她牵的,只是两人福薄,刘氏一族衰落之后便来江边生活,生了个女孩子却在七岁时候夭折。两人诉说着往事,突然杨康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这时一股饭菜香味飘来,小翠抹了抹眼角,不好意思说道:“话说的太多了,来来,小姐,你们来吃饭。”
小吴杀了一只老母鸡,做饭的手艺依旧不错,杨康本就很饿,此时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小翠一脸慈祥地说道:“孩子,慢慢吃,不着急,啊。”然后又问了刘氏说道:“小姐,这位小公子,是,是你的孙儿吗?”
刘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是,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他叫杨康,以后你也可以叫他康儿。”小翠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小姐,你,你还记得程公子吗?”
刘氏顿了顿,随即又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言语,小翠说道:“小姐,程公子他,他尚未娶妻。”
刘氏不禁呆住,眼中似有泪花,随即放下筷子,咽下鸡肉后,轻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他。”说完起身离席,“我吃饱了,康儿,你慢慢吃。”小翠也站起来,说道:“小姐,我给你准备水沐浴。”
这一晚,刘氏和小翠住一床,那老吴和杨康住打地铺,也不知怎的一下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晨,天边渐白,江边农家小屋中一只公鸡振吭长鸣,老吴已经起了床,将鸡鸭放了出来,喂了食后,便有去给猪喂食,然后烧火做饭,此时小翠也起了床,去江边洗衣服,刘氏看了这番情景,不觉笑了起来,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温馨开心过。
杨康也起了床,用冷水洗了脸,喝了杯水之后,便出门跑步。刘氏觉得这个小娃子是越来越有意思,每天清晨都会去跑步,起初还以为他要逃跑,跟他跑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这是他锻炼的一种形式,此时也就随他怎么跑了,反正他也不会跑掉——中了毒的人没有解药,是不会跑远的,杨康是个聪明人。
吃完早饭后,刘氏打算辞别,她这次是准备回到宝应,见一下刘氏祠堂,拜一下自己的亲人,还有,了结一下多年前的事情······
小翠本想跟着一起回去,但此时正是金秋时节,要忙着收庄稼,刘氏便不让她陪着自己了,“小翠,这些年来,是我对不住你,我,我也对不起父母,当年,我不该离家出走的。”小翠说道:“小姐,你也知道,就算你留下来,也是于事无补,多亏你走了,才能留下性命······”
两人又拥抱了一下,刘氏便离开了,继续南下。
两人虽然没有马车,但跑起来却也不慢,约莫到了中午,两人到了路旁一家饭店歇息。两人喝了茶水,吃饱了饭之后打算继续行路,这时却走来十几个面向凶恶的汉子,每人拿着一把大刀,为首一人是个脸上有疤的汉子,走上前来大声说道:“打劫,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金子银子铜钱放在中间,识相的都给老子站好咯,我们只谋财不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