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说完就张着血盆大口向楚楚扑过来,速度之快距离之近,她无处可躲。
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房间的每一处,汗毛耸立恐惧不已。
男童伸手直直冲着楚楚要害而去,眼见十指穿透心脏。
忽然!!!
“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楚楚睁开眼,还是那个破旧的别墅,刚才的小孩却没有踪影。
她不敢细想,也没时间细想。
言惜要找的人是高中男同学,但刚才看到的分明是七八岁的男童。
这别墅,绝对绝对不止有一只鬼。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那个攻击力十足的男童会卷土重来。
楚楚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又将两个包背起,急匆匆向三楼跑去,这次一切顺利楚楚关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她将包里的矿泉水掏出来,将感冒药就着水给床上的人喂下去。
楚楚不敢睡,起初是趴在床边硬撑,后来见实在没什么动静,紧绷了一天的心才放下,整个人累到极致直接睡着。
她没看到,在她睡着之后床上的另一人忽然转醒。
言惜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吸引着自己,方才突然头疼意识模糊,现在却好了很多。
言惜醒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树林中,她擡头望天眼光有些刺眼。
怎么会这样?她们不是在别墅里吗?
言惜低头才看到自己的穿着,这是所有学生无比熟悉的学生时代的制服。
她情急之下去摸头发,入手便是及耳的短发。
这是……她高中时候?
意识到这点,言惜急促的大口呼吸。
一呼一吸之间,能嗅到花草泥土的味道。
突然,有人拍向她的肩膀,言惜一个激灵。
男生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啊?不是你让我陪你来的吗?不会现在又反悔不敢去了吧?”
“谁不敢去了?我看是你害怕吧!”言惜听到自己这样顶嘴。
周围的蝉鸣声和鸟叫声清晰入耳,脚下踩着的枯树枝丶晒在身上有些发烫的阳光。
还有男生突然弹向自己额头的疼痛,全部都真实无比。
穿着白色校服也相当帅气的男生,背着光和自己面对面,嘴里似乎还咬着棒棒糖。
高瘦干净如夏天青柠气泡水,即使看不清她的脸。
是了,言惜一直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道“那还磨蹭什么,天黑前我们要赶回去,要不然逃课的事被知道了那还得了。”
“快点,赶紧走吧,我带你去看个好地方。”
言惜听到自己问“什么地方?”
男生笑道“还能是什么地方啊,不是你一直吵闹着要来,让你的大大大大大竹马我来陪你探险的地方吗?”
白色校服的男生转头,像是拿她实在没办法。
他嘴角弯弯,睫毛在脸上撒下一片阴影,他笑着伸手。
言惜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的威胁,她的记忆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真实发生的。
他身上有股莫名的熟悉气息吸引着言惜,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她的灵魂深处,对他有不自觉的熟稔和亲近。
远处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荡起的落叶徐徐飘落。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对方还在不停的催促,换来换去就是那几句话不外乎再耽误时间错过末班车就回不去了。
言惜有些抱歉,明明是她让对方陪自己来的,此刻却踌躇不前实在是不应该。
她将手放到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上,对方将她一把握住。
干燥温暖的触感从相交的手上传来,言惜跟在对方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向前走。
前面有石头注意脚下,这处有点滑要小心一点,不要踩到水坑。
对方牵着她,时时提醒她。
十六岁的夏天,不过是一场平常的逃课,这种事他们做过很多次。
言惜突然记起来,他们自幼儿园起就是同班同学。
臭屁男孩和跟屁虫女孩,你追我赶手牵着手,喜欢在每个地方探险捉迷藏。
其中有一次,林轻尘父母有换城市的想法,最后在少年的坚持中他们二人才避免了一场分别。
从小到大,无数次喜怒哀乐和冒险都是他们互相陪伴。
包括这次鬼屋探险,在同班同学都玩笔仙时,她想搞个大的,听说这个鬼宅坐落在深深老林,去过的人都屁股尿流滚回来。
言惜思及至此脚步更加轻快,情绪也放开了几分。
她走了很久,脚都有点痛了,还是没到达目的于是半撒娇半抱怨道“林轻,你到底有没有查路线?怎么还没到啊。”
前面的男生沉默的牵着她不言不语,言惜心想对方是累了就没计较。
过了一会,他们还在走一直走。
从天亮走到…言惜借月光看路,有些后悔了。
这下真的错过末班车回不去家了,要是被老妈知道肯定完蛋。
她着急道“我们现在回去吧,我不去了。”
背对着她的林轻尘轻笑一声,不知为何笑的有些渗人。
她抽不出手,很是抗拒但还是跟着他走着走着。
言惜问“林轻尘!我生气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她话语刚落,前面的人停下步子道“急什么,这不是到了吗?”
言惜顺着他的视线擡头,眼前矗立着一栋欧式风格神秘骇人的房子。
她呼吸一屏,想起了什么。
只见林轻尘忽然回头,他浅浅一笑温柔道“当然,是带你去死的地方啊。”
窒息感卷土重来,眼前哪有什么人?
言惜一人站在这房子里,尖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即使她捂住耳朵,但这声音也阴魂不散。
黑暗的环境中,她慌不择路像无头苍蝇一样逃窜。
无形的恐惧如影随形,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言惜边叫边跑。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在向她逼来。
“啊啊啊!!”她两只手挥舞着,试图保护自己。
但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将她包围。
忽然强光亮起,使得她眼睛酸涩流出生理性泪水。
“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跳什么楼?我什么时候不知道,你居然得了梦游症?”原来是楚楚的声音。
言惜这才看到,自己正在三楼的楼梯边,要不是楚楚即使抓住她,这么摔下去非死即伤。
言惜脸上毫无血色,拉住楚楚的手还有些颤抖“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做梦?什么梦?
言惜神情恍惚的说“梦到一个人,我好像…想起了些事情。”
楚楚再问,她却闭口不说了。
她似乎是有些害怕,又像是还不太确定。
楚楚有些气馁,但也不能逼她说。
“现在天也快亮了,昨晚一夜没睡回去休息一下吧。”
“嗯…好…好。”
楚楚拿着手电又照着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但谁也说不准。
她叹了口气,睡眠不够的身体有些过度恶心,她也得趁着天亮前睡一会。
十六岁的言惜喜欢冒险,和现在没有半分相似。
她想疯林轻尘就陪她疯,以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从来不会改变。
夜晚冷风徐徐,唯一可以照亮的月亮被厚实的云完全遮住。
言惜视线受阻看清不请脚下,她痛呼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脚又急又怕。
言惜眼角有泪,整个人又急又怕。
林轻尘见状赶紧回头将人扶起来赶路,每走一步言惜痛得抽气又强忍着,听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忍忍吧,只要我们出去了,一切就好了。”
他不是没想过背着言惜跑,只是那样跑的更慢消耗更大。
言惜尽量忽视脚上的伤,她憋着眼泪用力点头“我知道,我不疼,我不会拖后腿。”
两人在深山狂奔,略过一根根挡路的大树,感受着打在脸上的冷风。
他们手拉着手,在空无一人的山上狂奔。
争分夺秒,不敢停歇,在生与死的尽头赛跑。
跑到最后言惜感受不到脚伤,她只能感到冷风灌入肺里的疼。
身体的极限还能突破,认知上的恐惧更让人绝望。
又一次,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
眼前一棵大树纹丝不动的站着,言惜伸手摸向树皮上他们用石头刻的记号。
ly,那是他们名字的缩写。
树皮粗糙的触感刺痛她的手,言惜慌张后退几步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保住膝盖嚎啕大哭。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要来的话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好害怕,我想回家。”言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在深夜格外刺耳。
“为什么一直走不出去,为什么一直都是这棵树!?”
哭着哭着,她突然站起来擦掉眼泪,恶狠狠踢向树。
结果树还是那棵树,她的脚却有些疼,言惜又愤愤蹲下开始小声哭。
林轻尘本来也情绪失落,但看她这样反而轻松了些。
“不要怕,不是还有我在这里吗?有我保护你啊。”男生蹲下学她双臂抱膝“实在不行给你唱首义勇军进行曲,什么牛鬼蛇神听到都要让路跑。”
言惜红着眼睛擡头,噗嗤一下被逗笑。
“能笑出来就好,说明还有力气笑。”
他伸出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紧握不留一点缝隙,认真道“不论我们谁跑出去,就找人来救另一个人。”
林轻尘道“永不分开!”
言惜重复道“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