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诚敬走出地牢时,往日里无时无刻不在发出怪叫声的地底,此刻却是安静的诡异,就好像下面已经没有了活人。
“招官老爷?”牢头上来,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眼睛不住地向着地底死囚牢看去。
李诚敬笑道:“他们太吵了,我就让他们安静下来。”
虽然李诚敬这么说,但是当他离去之后,牢头还是迫不及待地钻入了地底,火把映照下,囚牢之中,一个个死囚犯果然躺了满地,牢头赶忙让人进去查看,发现这些死囚只是昏睡过去,并没有死。
多亏了这些死囚一个个全都是蓬头垢面的,又是极为昏暗的地底,让狱卒们没有发现,这些死囚一个个就好像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现在几乎就只剩下喘气的力量了。
这些死囚本就是该死之人,但是并不能死在他李诚敬的手中,所以李诚敬并没有完全将这些死囚的二五精气抽干,还是留下了一些,不至于让他们立刻丧命。
不过,留的二五精气不多就是,估摸着即便不被砍头,里面的人也最多只剩下半年到一年左右的寿数。
等到二五精气耗尽,就会暴毙而亡。
只是可惜,由于要留他们一条性命,李诚敬只是炼制了一些寿丹,而不能用他们练成根骨丹。
因为根骨丹需要抽出人体骨髓,精血等物,没了这些东西,人必死无疑。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母蛟跟在李诚敬身边,鼻子抽动,眉头皱起。
他在李诚敬身上还是问道了浓浓的血腥味。
“你是蛟,不是狗!”虽然李诚敬背对这母蛟,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对于她的小动作,知晓的一清二楚。
犴绸顿时想要翻个白眼。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全身的鳞片拔了,然后插上狗毛,让你当一条真正的狗!”
犴绸全身一个哆嗦,连忙低头,将仇恨掩埋在心中,不敢表露一点。
炼制好了寿丹的李诚敬,吃上两颗补充了一下自己已经不多的命土,就前往了刑房。
对于现在的李诚敬来说,寿丹才是紧要的东西,根骨丹并不必须。
在难以找到大批山匪等能够补充二五精气的材料前,死囚无疑是最为方便快捷的。
虽然这些死囚在命数上皆是短命之人,但命数少并不会影响二五精气的数量。
一个正常的人,二五精气相差是不大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二五精气只是占据一部分因素,就向两个寿终正寝的人,有的人六十多岁就应了天命,而有的人却可以活过百岁,这类就是因为各自二五精气数量的不同,在人的一生过程中,也许在某些地方耗费了更多的二五精气,也有人阴差阳错,补充了一些。
而死囚,横死之人,他们的死亡是受到了命数的影响,也就是死劫。
正所谓阎王让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就是这个意思。
佛家讲因果,道家遵天道,一个人在人生中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成为影响自己命数,故而许多人都会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所以,死囚对于李诚敬而言,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丹料。
区区十几个死囚,对于李诚敬消耗越发庞大的数量而言,还是太少了。
但死囚年年都有,李诚敬决定还是尽量将刑房的权利拿到手最好。
离开了牢房,李诚敬直接来到了刑房,准备好好干好这个差事。
与李诚敬想的清闲工作不同,实际上刑房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可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张三家偷了李四家的农具,就是李四家的田多占了张三家的地。
这些官司李诚敬实在提不起兴趣去管,也不用去管。
刑房早就有了一套十分行之有效的工作流程,和审理方法。
李诚敬全当体验红尘,整个人就如同神龛里的神像,坐镇刑房,不多问事,但也就是不走。
有了这么一个上官在这里,刑房的典史丝毫不敢摸鱼,或者收什么好处,一个个一丝不苟的审理着案子。
这让熟知这些人秉性的老百姓,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赵龙虎回来之后,对李诚敬的态度可谓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殷勤的不要不要的。
这更让刑房的人更加不敢得罪李诚敬。
到了午时,李诚敬带着犴绸离开了刑房。
一群人立刻就围上了赵龙虎。
“班头,这招官到底什么来头啊,让你都不敢得罪?”
赵龙虎响起自己那个便宜姐夫的叮嘱,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知道,只要记得,别得罪他就行。等以后熟悉了他的秉性,顺着毛捋。这段时间,就少收点好处,别让他找到借口收拾你们,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们。”
一群人顿时眉头紧皱,愁云惨淡。
那些官司的孝敬钱,知县老爷看不上,但他们这些小吏,差役可就指着这些钱过活呢。
如今不让收了,那李诚敬顿时在这些人心中划归到了敌人的一面。
看到这些小吏的样子,赵龙虎心中得意。
明面上的手段自己用不了,但这种小把戏还是无伤大雅的,即便李诚敬知道,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李诚敬告诉下面的人,不用在乎他,尽管贪吧?
“走吧,先去吃饭去,船到桥头自然直,那李长明是招官,到底不是刑房司吏,我就不信,他每天都在这里呆着。”赵龙虎看自己目的达到,开口劝解。
可就在众人准备去吃饭时,就见一个小二带着几个汉子拎着食盒出现在刑房外,点头哈腰的,露出谄媚的笑容。
“哎呦,各位爷,这是去哪啊!”
众人立刻就认出,这是附近锦华楼的伙计。
赵龙虎皱眉,说道:“这不是吐尔逊吗?现在是午休时间,不接案子,有事等下午再来。”
吐尔逊是本地的土族少年,赔笑说道:“赵爷,您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报官的。是这样,咱们招官老爷遣人让我们锦华楼定了饭食,让我们午休时候送来刑房,这不,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众人一听,顿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赵龙虎自然不敢薄了李诚敬的颜面,只能让吐尔逊进来,一道道硬菜端上,摆满了两桌。
吐尔逊见饭菜上全了,继续说道:“招官老爷还有话。说午休当值,不宜饮酒,等晚上,已经在锦华楼摆上了酒席,到时候请各位爷能够光临,酒水管够!”
“诸位爷慢用,这里还有一些要送到牢房,给那些爷送过去,小人这就先退下了。”
等吐尔逊出去了,所有人都看着赵龙虎,没一个敢上桌的,只能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暗中狂吞口水。
天见可怜,他们这些小吏是喜欢贪些银子,但那些小钱,可供不起他们天天这般大吃大喝。
锦华楼那价钱,他们一个月能够去一次就不错了。
赵龙虎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皱眉说道:“看我干嘛,吃吧!”
深谙如何拉拢人心的赵龙虎,知道如果不让这些人吃,那必须自己掏钱去请他们吃差不多的东西,要不然会在这些人心里留下疙瘩,说不得就会反噬自己。
自古皆是如此,升米恩,斗米仇。
聪明的赵龙虎不会犯这种低级的蠢事。
果然,古话说得好,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等李诚敬下午再到刑房的时候,无论是典史还是最低级的白役都热情了不少,虽然还没有上来就舔的地步,却也少了上午的那种明显的敌意和距离感。
尤其是甄谨言,更是偷偷的送来了一壶茶,然后小声地将午时赵龙虎的话告诉了李诚敬。
犴绸瞥了一眼这个甄谨言,充满了鄙视。
这人显然是来表忠心的,看来在赵龙虎那里,此人并不受重用。
不过,犴绸十分理解,换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大嘴巴,不拍死才怪,还重用?
打发了甄谨言离开不久,焦作文就来到了这里,与李诚敬闲聊,就是看看李诚敬是否喜欢这份工作。
李诚敬满口称赞焦主簿是个玲珑心,给他找了这么一份十分喜欢的工作。
焦主簿哈哈直笑。
心里直想:“如果这赵龙虎不是戴茂的便宜妹夫,他早就让他把这刑房司吏让出来给李诚敬了。”
但也只是这么一想,司吏说的好听,是刑房的头,只是个吏。对于李诚敬这种高人,让他当吏,那简直就是和泼粪没有什么区别了。
等焦主簿要走的时候,李诚敬笑道:“今晚我已经在锦华楼设了宴席,若是焦主簿有时间,等散衙后,不妨一起。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焦主簿一口答应。
顿时让听到这话的典史,书吏们眼前一亮。
这时多好的巴结机会。
县尊老爷太大,而且随时都可能被调走,换新人,除非人家愿意带自己走。
可主簿不同。
正所谓铁打的主簿,流水的知县。
这些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一个主簿工作,哪个不想和主簿多亲近,让自己成为主簿的人。
李诚敬看了一眼如同吃了兴奋剂的刑房吏员,笑道:“台子已经给你们架好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众人眼前一亮,齐齐叫道:“多谢招官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