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风华绝代

不大会功夫,正在詹事府工作的乔致庸一路小跑进了紫禁城,正好在皇极门碰见了准备出宫的太子一行。

乔致庸相貌清癯,个头比朱慈烺稍微高了一些,看起来非常随后友善,一见面就给人一种亲切感。

当然,在监国太子的面前,估计也没有几个不友善的!

“小臣乔致庸见过太子爷,不知有何吩咐?”

乔致庸的植入身份是朱慈烺心腹,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陌生感,仿佛忠心耿耿的仆人在请示主人。

朱慈烺召唤乔致庸起身靠近,轻声道:“内帑现在是一两银子也没有了,本宫想要私下活动一番都捉襟见肘。

今日嘉定伯资助了我十万两银子作为监国贺礼,本宫打算拿来开设钱庄,一来可以赚取利益,二来也可以借用下储户的资金。

自今日起,你不用在詹事府做事了,出宫给我物色个好的地段,准备开设钱庄帮我赚钱,十万两银子给你作为启动资金,不够的话再找我要。”

“小臣谨遵太子口谕。”

太子是将来的皇帝,给太子经商相当于戴着乌纱帽的官商,乔致庸当即抱拳领命。

朱慈烺再次叮嘱道:“一定要秘密行事,可以透露一些朝廷背景,但不要让人知道本宫是钱庄的后台。”

“臣明白。”

乔致庸点点头,目光中露着可靠,朱慈烺觉得自己又用对人了。

为什么说个又字呢?

朱慈烺觉得自己有点骄傲了,现在京城之围依旧,万里长征只是走出了第一步,还是要保持低调,低调!

太子乃是大明储君,要去拜访臣子可不是骑上马就来的,需要提前通知,让臣子做好迎接准备。

李从良上午就派了宣诏太监前往位于鸣玉坊的吴府下了口谕,刚刚出狱不到半年的吴襄不知道太子因何来访,一边下令仆从打扫府邸、清扫街道,一边带领所有家眷在宴客厅焦急的等待,心中忐忑不安。

太子的雷厉风行已经在北京城传开,监国两日杀成国公朱纯臣并抄家,免去内阁首辅魏藻德之职、免去兵部尚书张缙彦之职并抄家、免去太子少傅骆养性的左都督职位……

然后在朝堂上募捐,一上午就搞到了二百多万两银子。

吴襄心里害怕,第一念头猜测太子多半是上门来逼捐的,正在犹豫万一太子强行逼捐的话,自己到底应该捐多少银子合适?

三千两千的拿不出门来,万儿八千的话实在肉痛。

自从大凌河之战结束后吴襄就因不战而逃之罪下狱,直到去年底才被释放,一家近百口人现在全靠吴三桂养活。

而且太子不仅手段强硬,战绩也是让人心服口服,本来外城已经被闯军攻破了,太子监国后一举就夺了回来。

现在的守军精神面貌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从之前的阵型松散、萎靡不振到现在变得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起来,一上午的攻防战下来,又成功挫败了闯贼的强攻。

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派出去打探动静的家奴这才气喘吁吁的提前跑回来报信:“老爷、老爷……太子爷来了,带了二十多个太监,有三百锦衣卫护驾,已经到了广济寺,估计再有一炷香功夫就到咱家了。”

吴襄急忙率领全部家眷出了宴客厅,来到府邸门前毕恭毕敬的等候。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由锦衣卫指挥佥事展昭当先开路,潘风、邢道荣两位上将左右护驾,花木兰马后跟随,三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抵达了吴府门前。

吴三桂行事低调,再三叮嘱老爹吴襄,不要挂“平西伯”的牌匾,而是用“吴府”的字眼,因此吴府在京城众多的大臣府邸中并不起眼。

“罪臣吴襄率全体家眷恭迎太子殿下!”

看到太子爷在前呼后拥之下勒缰驻马,吴襄急忙跪地施礼,阖府上下一起跟着磕头。

按照明朝的法律,如果不是册封赏赐,不是重大庆典,臣子见到皇帝的时候是不需要跪拜的,只须作揖施礼即可。

但吴襄是戴罪之人,属于监外执行,见到储君必须下跪。

至于吴襄坐牢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年的松锦之战,身为辽东总兵的吴襄不战而逃,导致蓟辽总督洪承畴被俘,大明九边精锐尽失,从此在关外对还没有改名的后金失去了主动进攻能力。

朱由检得知消息后龙颜震怒,下令将吴襄革职拿问,关进天牢。

但随着吴三桂率领的宁远军团实力越来越强,朱由检也没有过于为难吴襄,并在去年孙传庭战死潼关后释放了吴襄。

“吴将军免礼!”

朱慈烺嘴里招呼着吴襄起身,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一个妙龄女子身上。

只见她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修长婀娜,肥一点显胖,瘦一丝嫌瘦,白皙的皮肤弹指可破,乌黑的秀发挽着云鬓,五官绝美,风华绝代,称之为倾城倾国也不夸张。

不用别人介绍,朱慈烺就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陈圆圆,秦淮八艳之一。

后来野史传言因为陈圆圆被刘宗敏霸占,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开了山海关引清军入关,送了满清一个两百年七十六年的王朝。

尤其神奇的是,灭了大明王朝的满清政权和明朝的寿命居然相同,都是二百七十六年。

陈圆圆究竟在吴三桂降清之事中占了多少因素,朱慈烺不得而知,但却知道这个陈圆圆真的属于极品尤物。

她和张星彩不属于一个类型不好比较,倒是更像魏乔,属于妩媚美艳的类型,可能还要略胜魏良媛一些。

只可惜陈圆圆是个青楼女子,就算再卖艺不卖身,也不可能走进紫禁城。

听太子称呼自己为将军,吴襄心里高兴,又把妻子罗氏做了引荐,然后恭请太子进府喝茶。

来到宴客厅,吴襄把朱慈烺让到上座,自己站在下面陪着说话,“圆圆,给太子爷斟茶。”

家里有个美艳的女子,倘若不在客人面前显摆一番,岂不是锦衣夜行?

这就好比财主家里置办了上好的金丝楠木家具,肯定是要摆在客厅待客,总不能藏在地窖里独自欣赏吧?

穿着一袭紫色罗裙的陈圆圆脚步轻盈,施施然走了出来,伸出羊脂白玉一般的纤纤玉手端着茶壶给朱慈烺倒满。

“太子爷请用茶!”

陈圆圆的声音甜美温柔,含糖量极高,也怪不得大明朝冉冉升起的将星吴三桂被迷得神魂颠倒,不顾身份的从江南青楼赎出了陈圆圆,纳入家中。

“多谢姑娘,敢问贵姓芳名?”

朱慈烺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明知故问。

“回太子爷的话,,民女陈圆圆。”

陈圆圆端着茶壶后退几步,不卑不亢的答道,气质从容不迫,并没有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当朝太子而唯唯诺诺。

朱慈烺洒然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小块提前准备好的碎金子:“本宫知道你的名字,可是秦淮八艳之一?这个赏你了!”

“市井流言,当不得真,太子爷见笑了。”

陈圆圆落落大方的谦虚了一句,并没有伸手去接赏赐,“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女子也有责。听闻国库空虚,民女不能为国家略尽绵薄之力,岂敢再收太子爷的赏金?请殿下留着赏赐守城的将士吧!”

“好,真是个奇女子!”

朱慈烺不由得拍掌称赞,怪不得后人称赞秦淮八艳比明末的文人有气节呢,看来真不能拿看待普通青楼女子的眼光来看她们。

这趟来吴府还有要事,朱慈烺也不能逮着人家家里漂亮女人聊起来没完,当即把目光收回,和吴襄闲聊了起来。

朱慈烺知道松锦之战是吴襄人生的一个污点,一开始刻意回避这场战役,聊的大多都是家长里短。

等吴襄的情绪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朱慈烺这才逐渐把话题转移到了吴三桂身上:“本宫看了兵部的文书,平西伯已经于十日之前抵达了山海关,按理来说现在已经该出现在北京城下了,为何却姗姗来迟,不见踪影?”

吴襄吓了一跳,急忙替儿子解释:“太子爷,臣曾经在关外统过十几年的兵,对这个情况我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吴将军说来听听。”

朱慈烺端起茶杯,轻描淡写的呷了一口,说道。

吴襄解释道:“宁远堡的将士一半是本地人,一半是从山东、河南举家逃荒过去的,大部分将士都在关外有妻儿老小。

要放弃关外的土地,肯定要把他们的家眷撤回关内,大队人马扶老携幼,才会导致行军缓慢,绝非长伯(吴三桂)故意拖延勤王救驾。”

对于吴三桂救驾迟缓的事情,朱慈烺也了解了个大概,除了拥兵自重,趁机索要军饷,保存实力等待其他友军等因素之外,吴襄说的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吴将军啊,你在牢里受苦了!”

朱慈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把话题扯到吴襄身上,把刚到手的一万两银票从袖子里缓缓掏了出来。

“本宫不了解当年松锦之战的具体情况,但能够培养出平西伯这样忠勇双全的将才,本宫觉得吴将军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那些说你不战而逃的流言本宫不信。

你坐牢这些年家里一定欠了很多债吧?我这里有一万两银子,就当大明朝廷给将军的补偿,还望笑纳。”

吴襄登时惊呆了。

本来以为太子爷上门逼捐来了,没想到竟然是送钱来了,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多半都是陷阱,这个太子爷在耍什么花招?

想到这里,吴襄的背上就凉飕飕的开始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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