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万事通

鲸龙帝国位于大陆的东北端,东面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帝国内东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西部则多山川,青羽门所在的这片山脉,乃是狼山山脉的支脉,自西向东北绵延数十万,从鲸龙帝国北部的海岸线中间,直插入大海之中。

当初,青羽道士不知何故,来到这里,见这狼山支脉气势也是恢弘,便在这支脉的北部,选了一片天地灵气充沛的山峰,在其中的破天峰上开了山门,破天峰方圆数万里内,大大小小数十座山峰,则都是青羽门的范围。而向南行去一段,飞剑门则占据了另外一段山脉,开了山脉,与青羽门南北守望,伫立在鲸龙帝国的西部。

至于狐乙几人这次要去的乌黎峰,是在破天峰西北一百多里左右的一座小峰,山势不高,也不险,而且山中林木众多遮天蔽日,峰上飞禽鸟兽遍地,正因为此,经年累计的枯枝败叶鸟兽粪便使得这里生长着许多不喜阳光的寒性药材,虽然都只是一些普通药材,但其中有其中也可以作为修士炼丹之中的辅助药材。在乌黎峰中,常用的就有红丝子草,波瑶果,虫飞草这三样,正是一种名为清心丹的丹药的辅助药材,也就是狐乙等人今次要来采集的药物。

众人行了大半日,太阳已经偏了西,将周围的天空染上一片火红,如打破了染缸般的绚烂晚霞,美丽异常。

“晚霞行千里”郭习跳出了一句话语。

“什么?”狐乙问道。

“哈,是我们家那儿的一句俗话,还有个上句呢,叫做朝霞不出门。就是说,要是早上有早霞,多半当天要下雨,就呆家里不要出去啦,若是晚上有了晚霞,嗯,那之后几天都是大晴天,放心大胆的出远门去!”

郭习那团团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眉宇间好想还有点忧伤。狐乙看着郭习,一阵的莫名其妙,这小子一路上行来,就几乎是从没停过嘴,上到外院各个执事的八卦新闻,下到外院弟子之中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然就是点评那居住在东面小院里的的外院女弟子的美丑。极尽八卦之能事,难怪另外几个弟子都叫他“万事通”。可如今突然看见这小子一副透着庄重的摸样,感觉甚是别扭。

“嗯,记得我那时候,离开家乡的那天,便是跟今天一样的晚霞。转眼,都七八年了!”

狐乙听得郭习如此一说,心中也是忽然的涌起了一点的思绪,原来,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郭习,也会有这份思念父母思念家乡的情绪。狐乙也想起了那熟悉的书院,小西,小山还有丁逸哥他们好么?是否还记得,有个叫小乙的家伙陪你们度过的时光呢?一声再见都没有说便离开了,他们会恨我么?

轻轻的甩了甩头,拍了拍郭习,“郭习,别伤心,等你到了练气七层,可以申请回去看看父母的啊!”

“还看什么啊?我那青梅竹马的妹子,怕是早把我忘记了!算了,我还是去东小院找姑娘,随便的娶了吧。其实我早看中了一个,就是那个……”

“滚”,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狐乙觉着要吐血了,面前郭习的那个团团脸忽然变的猥琐起来,嘴角仿佛流出了口水,狐乙一阵的觉着牙痒,真想上去狠狠的踹两个鞋底印子,之后狠狠的把他的脸捏成面团,揉揉扔到蒸笼里蒸了去。

“哎,小乙,你听我说撒。我跟你说啊,就我看中的那个妹子,水灵的,哎呦你都不知道。下次我领你去看啊”

狐乙表示无语了,脚底下涌出更多元气,几步便窜了前去。

“哎,小乙,等等我,我跟你说啊……”

面前一座山峰现了出来,肖庆停了脚步:“到了”

狐乙看去,这座山峰确实不高,也就一两百丈高的样子,山上满是高耸的树木,小一点的也有两人环抱粗细,更多的都是三四人环抱的大树。密密麻麻的拥在一起,一眼看出,树荫遮蔽,林中很是黑暗,只偶有点点阳光透了下来,如星光坠落,一阵轻风拂过,树叶轻舞,如海浪一般响起哗哗的声音,那坠落的星光也随着跳动,别有一番景象。

肖庆转过身来,面色凝重:“听好了,我背后就是乌黎峰。天色马上就晚了,我们呆会便在峰脚找个地方露营,明天进去采药。乌黎峰这里,早就被我们青羽门清理过,而且也经常有内门弟子巡查,所以不必担心有灵兽出没,最多是些寻常的猛兽罢了,明天,你们五人分散开来,不要离开我五米范围内,若是有猛兽之类的,不要惊慌,不要乱窜,我自会料理。山林中树木很多,若是你们自己乱了阵脚,说不定反而不妙。懂了没有?”

“懂了”

“最后说一遍,虽然在我看来,你们其实都是累赘,但我不想回去的时候死了一两个人,因为,那样会坠了我的名头!随我来,找地方休息”

狐乙郭习五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光中的不忿,但是技不如人,只能被再次羞辱,五人也不言语,纷纷跟了上去。

一会儿,便找了个背风处。肖庆便分配几人活计,取柴火的取柴火,扎帐篷的扎帐篷,收拾妥当,各自便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取出食物,开始这顿野外的晚餐。只有那肖庆,根本不屑与几人围坐一起,安排守夜的次序,便钻进了帐篷。

郭习,狐乙几人便在这里闲聊,郭习却心不在焉,只不停的拿眼角瞄那肖庆的帐篷,见一直也没动静,便悄悄的拿胳膊肘碰了碰狐乙,狐乙会意,便挪了过来,靠着郭习做下,郭习又附耳过去,跟另外的三个弟子耳语一番,那三个人便忽然把话音提高了些许。

狐乙暗道了声佩服,这郭习表面上看来猥琐不堪,没心没肺,没想到其实也有心细之处。郭习安排妥当,便低声的跟狐乙说道:“小乙,你平时在外院极少出来走动吧?”

“不错,平时除了去传道堂听课,去杂役处服杂役,还有就是吃饭,其他时间,我都在自己的小院里修炼。”

“难怪你敢肖庆。”

狐乙拿眼瞄了郭习一眼,很是不满他这句话:“郭习,听你这话,肖庆除了是练气七层外,还很有来头。哼哼,就算他再有来头,难道就能随便侮辱一个执事吗?”

“行了行了,你别生气,听我说,肖庆他父亲据说是内院的一个长老,不过这并不是最大的问题。肖庆此人嚣张跋扈惯了,而且心眼特别的坏,属于那种你盯了他一眼,他都能找个理由整你一次的人。所以,小乙你要当心点。”

“郭习,别人都叫你万事通,那你对我狐乙的事,知道多少?”

“咋,你狐小乙师兄,难道做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别跟我磨嘴皮子,回答我的问题!”

“嘿嘿,你当我郭习的名号是白叫的。我们青羽门每年总有些新人通过各种途径拜入山门。而每十年便有一次大规模的新进弟子拜入山门,多是五代中的几位凝丹期以上的师兄在游历之中发现的良才,且考察了好几年,才引入山门。你狐乙便是在上一个十年之内被选出的弟子之一。如今,你们入了山门四年多了,大部分都是练气三层以上的弟子,而其中,有三人已经达到练气六层,这三人分别叫做吴昊,孙露,还有你,狐乙。另外还有一个正在冲击练气六层的王飞虎。”

“不到五年,便是练气六层,小乙啊,你也算是不错的了。”

“嘿嘿,谢了啊郭习!”

“谢,谢什么?”郭习听得狐乙如此一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

“我正想我们这批弟子有哪些佼佼者,你就主动告诉我了。”

“啊,你小子原来也这么狡猾,套我的话?”

“没有,我刚说了,是你主动告诉我的!”

“我……你厉害,平时都是我郭习耍人,今天被你耍了,服了服了!”

“郭习,以你的见识,你觉得,我狐乙多久能超越肖庆?”

“你说什么?超越肖庆!嘿……兄弟,你难道要对付肖庆?不是我郭习打击你,不说他老子是个长老,就你两人的修为,也是差了不少!把这个想法绝了吧,想点有用的吧!”

狐乙低头,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之后,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郭习:“郭习,我便请你做我的见证,你看着吧,我会很快超越他。而且我还会走得更远,他,只不过是我大道之上的第一块基石。”

郭习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狐乙,他想说的那些劝阻的话语,忽然觉得都很苍白,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少年,眉目中竟然透露出一种近乎逆天的坚毅,深邃的目光里,一种强大喷薄而出。这还是那个上午,被肖庆一掌击飞的少年么,还是那个被肖庆踩在脚下满脸尘土的少年吗?他这种自信从何而来?他真的会成功吗?

两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狐乙抬头看着远山。而郭习,则定定的盯着狐乙。

小乙,希望你能成功吧。郭习心中默默的说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记得自己当初得知能加入青羽门的时候,也曾豪气云干,小小的心里满是自信。但是待得真正踏入修道之途,现实便将自己的自信只轻轻一下便击得粉碎,七八年的时间,堪堪踏入练气五层,这份进度只能说是天赋平平。要知道,越往后的突破便越发的艰难,而且,修道之人也都知道,若是不能在二十五岁前筑基成功,待得二十五岁之后筋骨经脉定型不再生长,再想筑基便是难上加难,几乎万中无一。而在二十五岁之前越早筑基,之后的成就也就越大,金丹之上,也都是可望可及的。而按照自己的修炼进度,至少还要上个十五六年,才有可能达到练气十层,到那时,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筑基则只是是妄想,自己的修炼便到了终究逃不过那生死轮回的桎梏。

郭习虽无奈,但终究是不甘,所以除了平日里辛苦的修炼之外,便是到处结识朋友,那些练气七层以下的弟子也就罢了,大家境界差不多,交流起来也是容易的很,而那些练气七层以上的弟子,不少都是自恃实力,眼高于根本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郭习这些年来,厚着脸皮尝尽了白眼,但是仍得小心翼翼的结交那些练气七层的弟子,甚至要鞍前马后,做牛做马的替那些人做事,而这痛苦,甚至是屈辱的巴结,只是为了自己的修炼,这一则可以多讨教一些修炼的心得,希冀能进境迅速点,二则也是存了个心思,他曾经听说,这天地之间,有一些神奇的灵药、灵丹能够帮人洗髓易筋,使得修炼更容易,灵丹他是不想的,只希望能在别人那里打听到何处能寻获灵药,待得练气七层之后,有机会出山寻找。只不过,消息没探听得到,自己却因为交友广泛,消息灵通,变成了大家口中的“万事通”。

郭习想着自己的无奈,和平平的资质,又想起狐乙刚才的那番话,心中也是触动许多,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狐乙忽然转过头来轻轻喊了他一句“郭习,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郭习仍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里。

“乌黎峰上,很安静!”

“晚上,当然安静了,不早了,我去睡了。”郭习起了身,钻进了自己的小帐篷。

狐乙看着郭习自顾的钻进帐篷,奇怪万分,这小子,不应该是叽里哇啦再讲上一大堆八卦的事情吗?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不过,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对劲。太安静了?”

狐乙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什么?便把念头仍了脑后,运行真气,走了三十六周天之后,便也钻了帐篷,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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