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庞大,陈列柜立着笔直的脊梁,属于鹿家的旧物集合在他们周围。
明亮的灯光打下来,静静地围绕着两人。
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海棠酥的香甜气息,全部融在唇齿相依间。
直到回车上,薄妄还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低眸看向自己腕上的手串,佛珠颗颗浑圆,纹理各不一样,两颗牙印小得可可爱爱。
定情信物。
这年代了还有这种说法。
操。
真甜。
小家长还挺会谈恋爱。
薄妄转眸看向身旁的人,忍不住伸手过去在她头上一顿揉。
“……”
鹿之绫被揉得头发都快静电立起来了,有些莫名,“怎么了?”
老子开心。
薄妄勾唇,脸上的笑意跟清仓甩卖似的,毫不值钱地往外扔,他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你头发有点乱。”
“……”
他这么一通揉更乱了吧?
鹿之绫伸手把头发理顺。
薄妄调整了下状态,把双手放到方向盘。
然后,他就又看到自己腕上的佛珠手串。
“等下。”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情,“要是你爷爷没过世,将来他是不是还准备要回去?”
“爷爷肯定会想要回去的。”
鹿之绫点点头,爷爷把这手串戴了一辈子,为家人才拿出来变卖,有机会肯定要收回去。
“……”xuqi.org 海豹小说网
薄妄的脸一下子沉了。
“不过没关系,到时我们把有牙印的那一颗留下来,怎么样?”
鹿之绫建议道。
“行吧,到时我再去配点其它的沉香珠,你一颗咬一口。”薄妄退而求其次。
“……”
鹿之绫瞬间无语。
“听到没有?”他强势问道。
“听到了。”
鹿之绫无奈应下。
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别人戴佛珠是为求平安,求心安,他戴佛珠是求牙印……
“回神山。”
薄妄启动车子往前开去,开着开着,唇角的弧度又升上来。
定情信物。
定情、定情。
他也有定情信物了。
……
将鹿之绫送回梧桐院,跑车停在主楼门前,周围灯火通明、富丽堂皇,闻达一脸焦灼地等候在门口。
薄妄从车上下来,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手腕上的手串。
手表和手串戴在一只手上,影响手串的美观。
不好看。
薄妄想都不想地将丁玉君给他置备的上千万的手表摘下来,扔给闻达。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闻达连忙接住手表,一边迎他一边拼命冲他使眼色,示意他进门有雷暴。
不用说,又是薄峥嵘。
薄峥嵘在高位呆习惯了,向来不喜欢别人忤逆他,更不喜欢自己的儿女忤逆他。
烦。
薄妄伸手转了转腕上的佛珠子,顿时心情又好起来。
他脱下风衣,大步往里走去。
果然,灯如白昼的大厅里,薄峥嵘青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中央,一左一右坐着郁芸飞和夏美晴,两边是两排孔武有力的保镖,气势汹汹。
郁芸飞向来端着温婉姿态,表情还收敛点,苦口婆心地道,“薄妄啊,你今天是不是被什么急事耽搁了才会赶不上金融会啊?”
夏美晴则收敛不了,满脸都是看好戏的心态,阴阳怪气道,“什么急事比父亲的交代还重要?峥嵘要你陪同出席可是提携你啊,哦,我懂了,你是薄家的长子长孙,你肯定觉得薄家的一切迟早是你的,根本不用努力。”
这一年来,薄妄在薄氏财团风头越来越盛,让郁芸飞和夏美晴都变成了塑料盟友。
看来这一天,耳边风没少吹。
薄峥嵘冷冷地瞪着薄妄,脸色愈发难看,视线落在他的衬衫上,那里明显沾着一点面粉。
“把金融会推了,在茶楼做一整天的糕点是吧?”
薄峥嵘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做个糕点而已,不用动这么大的气吧?”
薄妄无所谓地笑笑,弯腰提起茶壶倒茶,动作语气皆是一派慵懒,“来,我给您倒杯茶。”
他将茶盏递向薄峥嵘。
“别在这给我嬉皮笑脸的!”
薄峥嵘一把将茶杯砸到地上,狠狠地瞪着他,“薄妄,我看你最近是有点飘了,给我跪下!”
薄妄站在那里,低眸看向被砸碎的古董茶杯,眸中掠过一抹狞色。
“……”
闻达站在后面,有些紧张地看向薄妄。
完了完了,大少爷是最厌恶先生拿出那一番高高在上的姿态来的,今天神山怕是不得安宁了。
见薄妄站着不动,薄峥嵘火气更盛,郁芸飞趁机笑着说道,“峥嵘,别这样,孩子是要慢慢教的,到底是你的长子……”
“我眼里没有什么长子长孙!薄家绝不可能交在一个不务正业的人手里!”
薄峥嵘瞪着一身逆骨的薄妄道。
“薄妄,你把你父亲气成这样都不认个错吗?”
夏美晴跟说道,别跪,千万别跪,千万要挺着。
父子俩凶得越厉害越好。
“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按了!”
薄峥嵘冲保镖们吼道。
保镖们冲过来。
薄妄看着薄峥嵘恨不得要他命的样子,眼神愈发阴戾。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沉香佛珠,到底还是平和下来,眼中的戾气消散,棱角深邃的面容平和下来。
“不用。”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便双腿一弯,直直跪到地上。
地上的茶水渗进他的裤子上。
“……”
郁芸飞和夏美晴见状都无语了。
怎么说跪就跪了?
这一年来每次都是这样,薄妄看着性子是个乖张、混不吝的,惹他老子发火的次数也不少。
次次她们都以为父子俩要干起来了,薄妄说听话就听话,让她们费心安排的火上浇油都没地方浇。
刚刚眼神不都狠成那样了吗?就跪了?
见薄妄还没逆骨到上天,薄峥嵘的呼吸沉下一些,冷冷地道,“薄妄我告诉你,你是薄家的长子长孙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你本身就没什么文化,还不肯努力学,再这么下去,别说财团,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知道了。”
薄妄跪在地上说道,他垂着眼,看不清晰多少情绪,而他的声音更是没什么情绪起伏。
他一直盯着自己腕上的手串。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内心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