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眠鱼,我想你了。

谢秋昭手脚无力, 费力地只能微微抬起些许,扯了一下菩澜的衣摆,结合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眸, 反倒像是欲语还休。

菩澜无声念起静心咒, 心绪即刻平静, 心中却已做下决定。

很奇怪, 如果是别的人,菩澜定会直接杀了了事, 然而一对上怀里人的眼睛, 他便像是入了迷障,甘愿待在其中, 不愿走出。

起先只是觉得谢秋昭和那蛇妖容貌很像, 菩澜觉得有些奇妙,起了一点接近的心思,后来看似无意实则故意的暴露了真实身份。

谢秋昭聪慧, 结合他的外貌特征, 自然已知晓他是从佛入魔的菩澜, 却并不像那些只知道喊“除魔卫道”的正道那般,虽有惊讶, 却喃喃了句:“说不定以后您真会在魔域见到我。”

后来传出东风白鹤被一蛇妖杀死, 魔谷变成一盘散沙的消息。之后不久, 菩澜便收到了谢秋昭的讯息, 小修士问他能否加入死狱。

菩澜乐见其成。

正道天才谢秋昭加入死狱的消息甚嚣尘上,菩澜乐不可支,有种当年叛离菩见禅寺后,看到正道乱作一团的愉快感觉。虽说他之后才知道,谢秋昭加入死狱前, 本身就和魔教中的魔谷交往过密。

他当然也知道谢秋昭和东风白鹤交情不浅,但并没有问过谢秋昭这件事。

在他看来,谢秋昭或许是想为了东风白鹤报仇……

至少从菩澜的角度来看,谢秋昭为了给东风白鹤报仇,为了更快速的变得强大,愿意背负背离正道的骂名,代表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比那些沽名钓誉的正道好上太多。

这几年,他眼看着谢秋昭为了提升修为吃了很多苦,这些苦是菩澜这个读经书读到炼虚期的人永远无法感受到的。

谢秋昭的重情重义,谢秋昭的坚毅和刻苦,谢秋昭从不惧怕他,仍将他视作圣人,偶尔还会对他行佛礼的性情,皆让菩澜记在心上。

相处日久,不知何时开始,闭上眼,菩澜眼前也尽是谢秋昭的影子。

菩澜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懂情爱,没想到最后却栽在了这个坚毅的小修士身上。

既已决定,便不再犹豫。

菩澜语调柔缓,有种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谢秋昭,继续服用那丹药对你有益无害,以后修为可能无法再精进,如今没有十日花,只有一个办法能缓解这毒。”

谢秋昭本有些昏沉,闻言愣怔半晌,回过神后瞳孔骤然一缩,他无力地摇头:“教主,这……岂不是我让教主破了戒……不能那样做……”

菩澜怀里的青年每说几个字便喘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气,却仿佛沾染着暧日未的冷香,沁香扑鼻。

他和谢秋昭近在咫尺,呼吸缠绕在一起:“我已选择入魔道,这又算得了什么?”

谢秋昭是不情愿的,却也知道,如不接受菩澜这一片好心,他恐怕真的要死在极寒之地了。

但就算接受菩澜的好意,这毒其实也不算解除,只是被过渡到菩澜身上,但因为菩澜修为高强,能比他活得更久,找解药这件事也不用急在一时。

或许在这期间,能找到新的解毒之法?

谢秋昭想到这辈子修真的艰难,顿觉颓丧。他很清楚,上辈子因为有晨霄帝君陪着,大大加快了他的修行速度,也让他的修行路顺利了很多。如今晨霄不再,即使谢秋昭被赋予天才的名头,却还是远远比不上上辈子的速度。

这辈子没有了晨霄这根金手指,他只能靠自己。

最终,谢秋昭还是选择了活命。

这只是一种解毒的方法罢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谢秋昭咬着唇,眼神越发迷离,很是艰难才组织完整一句话,缓缓道:“教主,秋昭会谨记今日之恩。”

菩澜微微一笑,并未应答。

四周的风雪宛如有意识一般,将他们包围起来,直至形成一个大型雪球完全包裹住二人,不留一丝缝隙,从其中传出菩澜的声音:“小腓妖,护着我们。”

“好,你们放心。”腓妖站在外头,他见多识广,已经知道谢秋昭和菩澜要做什么,即刻变回原型,一双眼眸精光四射,观察四周,守护起两人。

小青目睹这一场变故,起先有些疑惑,随后忽然想到方才菩澜和谢秋昭之间的氛围,蓦地想到了什么:【不会吧?他们这是要在这里……】

林眠鱼甚是无语,不论剧情如何变化,谢秋昭在凌炎魔地与人缠绵这件事都没有变。

而此地除了林眠鱼之外,还来了另一人。

“道友,又见面了。”沙哑至极的嗓音极有辨识度,对方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来到林眠鱼身旁,听到这嗓音的刹那,他便记起这是上次邀请他入荡铃山的魔族。

林眠鱼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也同样看向他,与他相似的一身兜帽披风装扮,还都是全黑,不知道的可能会觉得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阿寒游到林眠鱼身侧,很是戒备。

【无事。】林眠鱼让阿寒放松,却用法力将其挪到了身后。

当这人出现在极寒之地后,结合原著剧情,林眠鱼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万万没想到,原来此人不是魔族,而是荡铃山教主姜璘。

原著描写的姜璘声音非常好听,是如王公贵族般矜贵的公子音,但并未描写过他对外的伪装,没想到是这种难听至极的磨砂音。这也是林眠鱼之前没认出对方的原因。

此次,林眠鱼和姜璘的相遇只是意外,而他收敛了气息和服用了易容丹,姜璘却还是认出了他,必定是身怀识破他人伪装的法宝。

林眠鱼不骄不躁,并未顺着姜璘的话寒暄,反客为主地问道:“道友,来此地是为何?”

“想来找点花花草草,没想到花草没找到却见到了道友。”姜璘的态度很是友好,“道友来此,是否考虑好了要加入荡铃山?”

不待林眠鱼回答,姜璘又道:“整个修界都在传一妖修杀死了魔谷教主东风白鹤,当时我便猜,许是道友。今日再见,发现道友修为精进恐怖如斯,便知道,我猜对了。”

姜璘说话的语调一贯的没有起伏,加上伪装的难听声线,林眠鱼好几次都想直接走人。他面无表情,漠然道:“你猜对了。还有,我没想加入荡铃山,只是来荒漠找些东西。”

“那真是可惜了。”姜璘有些遗憾,随即话锋一转,问道:“道友,认识他们吗?”

林眠鱼不置可否。

姜璘也不再说话,跟根柱子似地杵在林眠鱼身旁,动也不动。

两人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林眠鱼思考着该如何将话题扯到清和上,姜璘这时又道:“道友,真不去我荡铃山逛逛?”

林眠鱼:“……”

这人怎么这么执着?

林眠鱼语气淡漠道:“怕是去了,我无法全须全尾的离开。”三番五次要他加入荡铃山,怎么看都有阴谋。

姜璘那难听的嗓音里带着点诡异的笑意:“我保证,道友若不想加入,必定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林眠鱼还未来得及开口,眼前的雪球骤然炸开。

雪花四溅,与风雪肆虐交织在一起,他们的前方,两道身影全都衣衫不整现身。

菩澜拦腰抱着脸蛋酡红的谢秋昭,声音自带平和,看向林眠鱼二人:“两位是否太嚣张了点?”

“看来是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姜璘的语气带着点歉意,视线不经意投向体力不支的谢秋昭。

眼眸艳丽如桃花,容貌好似荷花上的露水,清冽与妖冶因刚才的绵悱恻结合,矛盾又统一,勾人得很。

姜璘刚看了一眼,眼睛都没从兜帽里漏出来,但菩澜已经抬起手臂,用僧袍挡住了谢秋昭的脸。

林眠鱼的目光从谢秋昭和菩澜身上滑过,又瞟了眼突然愣怔的姜璘,这应该是是按照既定剧情走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姜璘沉吟片刻,忽地看向林眠鱼,道:“道友,这位道友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可谓一语激起千层浪。

谢秋昭闻言,倏然撩开菩澜的袖子,瞪大了眼,盯向林眠鱼,似乎想从他被兜帽遮住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菩澜在谢秋昭的示意下将其放下,揽着谢秋昭的腰,支撑着对方,也看向林眠鱼:“看来是熟人了?”

林眠鱼无声叹了口气。

这书里就有没有几个单纯的人,姜璘显然是故意的。

他默默不语,脱下兜帽,恢复了真容,与谢秋昭的眼睛撞上,从后者的眼底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憎恨。

于是林眠鱼也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东风白鹤当年说只要杀了我,你便愿意……”林眠鱼这话说到一半,谢秋昭原先有了血色的脸顿时又变得惨白,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林眠鱼接着道:“和他一夜春宵。谢道友,我是如何招了你厌,为了杀我让你愿意那般牺牲?”

菩澜听完眸色微沉,却并未当场质问谢秋昭。

反倒是谢秋昭转头对菩澜想说什么,还未开口,菩澜还是一副宽柔仁慈的态度,先一步道:“人人都有不愿告诉他人的事,只是深浅不一而已。我不会问你为何,若你以后哪天愿意,可以再主动告诉我。”

菩澜的信任让谢秋昭眼眶微红,他点了点头,抓住菩澜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微颤:“谢谢。”他很快镇定下来,又转向林眠鱼,一字一顿道:“林道友,我就是讨厌你罢了,没有理由,讨厌到想要杀了你。”

林眠鱼嘴角扯了一抹很浅的笑。

一阵威压袭向谢秋昭,即刻冲击在菩澜为谢秋昭设下的护身结界上,结界震荡,随即破碎,威压即将压在谢秋昭身上时,谢秋昭被菩澜拉到身后,所有威压都被菩澜一人挡住。

自化神之后,每一阶段的境界提升,对上个阶段都属于压倒性的一招致命。

菩澜根本抵挡不住林眠鱼炼虚大圆满故意释放的威压。

“噗——”

菩澜喷出一口血,身形微晃。

这次轮到谢秋昭撑着菩澜,他强作镇定,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他终于意识到,林眠鱼的修为已经到了可怕的境地。

菩澜笑着抹掉嘴角的血迹,仍旧和和气气,对林眠鱼道:“道友,小朋友不懂事,还望道友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度大心自安。”

林眠鱼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格外挑衅,原著描写菩澜其实很小心眼,估计已经在心里将林眠鱼抽经扒皮了。

他正要说你个破戒的和尚和我扯什么佛语,一道折磨耳朵的难听声音倏然响起,打断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两位道友,要去荡铃山坐坐吗?”友好的邀请却是用呆板的声调说的。

林眠鱼:姜璘是碰上个人就想邀请去荡铃山吗?

菩澜正要拒绝,谢秋昭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制止了他,而后道:“敢问道友,荡铃山有十日花吗?”

姜璘站姿板正,一板一眼道:“有,但与荡铃山交易,你们能付出什么?”

谢秋昭与菩澜相视一眼,菩澜握住谢秋昭的手安抚了下,继而拿出身上的佛珠,谢秋昭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菩澜抢先道:“这串佛珠中有两颗舍利子。”

姜璘点点头:“舍利子是好东西。可以,等你们拿到十日花,我们再交易。”旋即,他扭头望向林眠鱼,似乎摸准了林眠鱼想要什么,语气带着点微妙的笑意,“道友也可以以物易物。”

林眠鱼方才感觉到有视线在他发髻上飘忽了一下,而他的发髻上插着碎尘,看来姜璘知道了他想找清和。

两个大骷髅组成两只鼎耳,通体血红色的鼎凭空而现,只有成人巴掌大小,出现在林眠鱼掌心。

这下连菩澜都惊异道:“血魔鼎?!”

传闻这鼎从魔界而来,能够吞噬任何事物,逐渐进阶到极品魔器的程度,且使用它不需要任何法力,是魔修们梦寐以求的法宝,但一直辗转于魔域,从未有过主人。

血魔鼎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数十年前,被一伙魔修使用,后来便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到了林眠鱼手里。

血魔鼎出现了一瞬又回到了林眠鱼储物戒里。

林眠鱼目视姜璘,道:“我用血魔鼎交易,来换取清和。”

谢秋昭不知道血魔鼎,也不知道清和是什么,但菩澜下意识的震惊足以见得这血魔鼎不简单,而林眠鱼愿意用血魔鼎换取名为“清和”的东西,肯定更不简单。

姜璘这边看到血魔鼎,似乎一下来了兴致,背脊挺直了几分,问道:“道友怎知清和在荡铃山?”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林眠鱼似是而非道,“道友只说愿不愿意吧?”实力强大说话便不需要太过谦逊,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让林眠鱼想到了夏舟仙。

记得刚认识夏舟仙时,对方只有炼气后期,整个人就透着种视天下苍生如无物的无所顾忌。

姜璘似是在考量,沉默半晌,沙哑道:“可以。”

后来,夏舟仙缠上林眠鱼,林眠鱼自此成了夏舟仙的顾忌。

林眠鱼过去从不知思念为何物,自从他们确定关系后,从未分开过,此刻耳边是姜璘的声音,脑海里却闪过夏舟仙各种表情……

林眠鱼回过神,似是思忖着。他其实觉得自己亏了,毕竟原著里姜璘是直接将清和送给谢秋昭的,但谁让他没有主角受的魅力金手指呢。

等等,说来这次姜璘也要谢秋昭以物易物才给十日花……对方突然将谢秋昭和他放到同样的位置,林眠鱼不免觉得有猫腻。

姜璘最后一锤定音:“如此看来,三位道友都答应去荡铃山走一趟了,随我来吧。”

【王上,我也要跟着一起吗?】阿寒靠林眠鱼极近,但又保持着没有接触的距离,他有些迟疑地传递想法。

【你想去吗?】林眠鱼问道。

阿寒一想到还能看到另外新鲜的世界,便觉得高兴,但又怕成为林眠鱼的拖累,而林眠鱼似乎是猜到了它的想法,道:【我做出的承诺不变。】

不过是和林眠鱼相处了半日,阿寒成长惊人,已经能品出林眠鱼这话是在安抚他,感动得不行,他重重点头:【谢谢王上,我想去。】

姜璘注意到阿寒,说道:“道友身边这头炎寒妖兽倒是很不一样。”

谢秋昭二人早就注意到林眠鱼身边跟着的丑陋妖兽,姜璘这话将他们的疑惑道出。

林眠鱼淡淡道:“它是妖兽,我是妖修,其实无甚区别。它暂时是我的从属,会跟着我一起。”

得到姜璘的首肯后,林眠鱼让阿寒变小点。

阿寒难以置信,甚至有种方才林眠鱼说的话每个字都听懂,却又不明白是何意思的惶恐,但还是听话的,从原先成人高变成了和小青蛇一样的大小。

丑陋的妖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而后被放到了先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位置。

林眠鱼将炎寒妖兽放到了左肩,而右肩是小青偶尔出现时待的地方。

阿寒惊异地扭头,林眠鱼的侧脸映入眼帘,犹如遭受暴击,它头骨如蟒蛇,一颗眼眶里的驱虫刚好钻出来,因惊慌无措的表情而摇摇欲坠,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表达当下的心情:【王、王上……您、您……】

虽然阿寒一直说人身上很臭,但其实它很明白,对于人而言,它们一族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

要是平常,眼眶内的蛆虫等同于泪水,会无法控制地掉落下来,身上腐肉也会因为激动而一块块落下,但这次阿寒控制住了,只是不想让林眠鱼身上沾染丝毫。

林眠鱼用结界包裹着阿寒,闻不到炎寒妖兽本身的酸臭味,加上视觉习惯了阿寒的形貌,不觉有异,朝着默默无言的三人道:“走吧。”

容貌清绝的修士肩头放着一只丑陋无比的妖兽,这画面太有冲击性,谢秋昭愣了一瞬,却想到在仙界的替身炮灰受可是最爱美的,而且也只喜欢美丽的事物。

转世后林眠鱼的性情和做派和前世相差甚远,曾那么一瞬间,他猜测过替身炮灰受是被魂穿了。

但不论是否被魂穿,林眠鱼已成为谢秋昭心里那根刺,如有机会,他是一定要除掉对方的,否则,就怕被对方提前除掉。

“道友还真是让我惊讶。”姜璘没什么惊讶语调的感叹了句,在前方徒手快速地画了一个阵法,瞬间便完成了繁复阵法的绘制,然后邀请三人进入其中。

怪不得没人能在荒漠找到荡铃山,原来这荡铃山是通过传送阵法进入的。

类似林眠鱼此种修为的记忆力,一眼便记住了这个复杂阵法的图形,但他不会轻易尝试,谁知道每次的传送阵法是否都一样,抑或是传送进入荡铃山后会不会遭到围剿。

荡铃山中皆是魔族,“魔界”是林眠鱼目前不能染指的。

林眠鱼迟迟不迈步,只是默默看着谢秋昭和菩澜。

一旁的姜璘也不着急,等着他们先进去。

谢秋昭被林眠鱼的面瘫脸看得来气,刚要迈步,身边的菩澜方才调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后拉了谢秋昭让他跟在后方,先他一步走入结界。

姜璘走在最后,林眠鱼始终保持着警惕,又给自身多加了几重护身、阻隔结界。

迈步跨入结界,林眠鱼进入荡铃山后,警惕心更高,想象过无数次荡铃山是什么样,却还是有些震撼。

一轮血月挂在黑幕般的夜空,修界正道的门派一般建在云雾缭绕拥有庞大灵气的山脉,荡铃山同样如此,只不过这山脉弥漫着的不是灵力,而是勾起人心底深处恶念的魔气。

浩大的城池一眼望不到头,远方的连绵群山上,是各种亭台楼阁,木塔水榭。

如果不是头顶血月和魔气的存在,若是误入此地,可能会以为来到了仙门。

当姜璘身后的结界消失之时,几道黑衣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尊称一声:“教主。”

谢秋昭极为诧异,反观菩澜和林眠鱼皆是面不改色。

“来者是客,鄙人是荡铃山教主,姜璘。”姜璘摆了摆手,让那些黑影离开,嗓音逐渐恢复正常,带着上位者的脱俗贵气,一面脱下兜帽,露出真容,一面问道:“敢问三位道友的名姓是?”其实这问题很多此一举,以姜璘的身份早就应该知道他们是谁。

就如原著描写的,姜璘容貌英俊,长着一双灰眸,很是特别,虽然常年身在魔族环绕的荡铃山,气质上却有种风流倜傥之感。

谢秋昭愣怔半晌,没想到兜帽男人的真容如此俊朗,在菩澜介绍了自身后忙跟着自我介绍。

林眠鱼则言简意赅道:“林眠鱼,妖修。”说完又开始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注意到这魔宗的建筑屋顶是用琉璃瓦建造的,怪不得血色映照在上面,更显得诡异。

真是贵气。

比一般的宗门还是财大气粗。

阿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建筑,差点惊掉下巴。

林眠鱼不想久留,直奔主题:“姜璘教主,我之后还有急事,烦请快点做完交易。”

姜璘的气质给人一种很好脾气的感觉,闻言也确实没有丝毫不快,脚下腾空而起,对他道:“今日小楼阁无人,我们便在那里交易。”

谢秋昭拿出玉箫,载着菩澜随后。

林眠鱼御剑跟在最后。

姜璘带他们到了一处山崖的楼阁,外面血色映照,楼阁内布置清雅。

他邀请三人坐下:“我已经差人去拿十日花和清和了,三位道友请稍等片刻。”姜璘一扬手,林眠鱼三人的手边多了一杯热茶,“等待之际,我们先喝点茶水?亦或是,各位想喝酒?”

林眠鱼不言不语,拿起茶杯吹了吹,而后轻嗅了下,茶香扑鼻,确实是好茶。

谢秋昭和菩澜相视一眼,皆未动作。

姜璘还是那一板一眼,道:“我想害你们,在你们进入荡铃山的那刻,就有上千种办法。我是真心邀请你们来荡铃山做客的。”

谢秋昭和菩澜又相视一眼。

菩澜对谢秋昭摇了摇头,谢秋昭抿了抿唇,随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禁赞叹道:“好茶。”

姜璘的脸上柔和了些许,添了点笑意。

再看林眠鱼,闻完茶味便放下了茶盏,没有再喝,抬头淡漠道:“确实是好茶,但我不喜喝茶,也不喜喝酒。”

姜璘知道林眠鱼有所顾忌,没有逼迫,刚要说话,林眠鱼的脸上首次有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是意料之外,随后便见他拿出了一枚通讯符箓。

林眠鱼在三人注视中,旁若无人用指尖轻点符箓,一道身影旋即在半空浮现,那是个穿着白衣青衫,长着一双笑眼,额头点着一枚标志性朱砂痣的青年。

姜璘一看到此人,便认出来是当初说他很臭的修士。

“眠鱼,我想你了。”夏舟仙一看到林眠鱼便露出无比爽朗的笑脸,当发现林眠鱼肩膀上丑兮兮的妖兽和四周陌生的场景后,将疑惑放到一边,首先求证道:“你想不想我?”

林眠鱼点了点头,注意到夏舟仙并不自然的唇色,由衷道:“想。”

影像上的夏舟仙坐在一个山洞内,四角都放置着熟悉的狼角,是回到了灰狼一族的洞穴。

当时夏舟仙说要回图狼尔大哥那里闭关,加上那里还有透竹,既能遮挡些许雷劫威压,还能遮掩灾象,是修士最佳的避难所。

想到夏舟仙在那里不论闭关还是渡劫,林眠鱼也更放心。

此刻看到夏舟仙神采奕奕的模样,林眠鱼脸上不经意柔和了少许,思绪电转,不过瞬息,他接着一个“想”字,又道:“想得厉害。”

语调不疾不徐,嗓音低沉略带沙哑,仿佛羽毛轻扫心口,还是出自一般不说情话的林眠鱼之口,怎能让人不心动。

夏舟仙双眸弯弯,换做平时就要刨根究底问到底有多想,必须问出个让自己满意的回答,此次却没有再继续。他目光一转,看向霸占了林眠鱼左肩,有些吃味道:“趁我不在,林哥你怎么勾搭了一只炎寒妖兽。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它挺乖的。”林眠鱼的指尖即将碰到阿寒的下巴,而阿寒已经习惯待在林眠鱼肩上,自从来到荡铃山后,它见到了壮观的城池,更有着林眠鱼庇护,是它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美好记忆。

当林眠鱼的手指就要触及阿寒的头骨下巴,阿寒惊得差点要跳起来,同时又被陌生的青年如狼似虎般地盯着,无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林哥,你要挠它,它居然敢躲你?!”比起林眠鱼要挠炎寒妖兽的下巴,夏舟仙现下更震惊炎寒妖兽竟然这么不识趣,“小青呢,你主人被嫌弃,还不出来咬它?”

小青待在双蛇剑里,一点都不想出去。

它虽然觉得阿寒可怜,但还是无法直视炎寒妖兽的样子。更何况它本就不想见到夏舟仙,更不可能现身了。

阿寒很是疑惑陌生青年对他的敌意:【王上,是我错做了什么吗?】

【无事,这位是我道侣,他平时就惯爱吃醋,有时候连小青的醋都会吃。】林眠鱼将想法传达给阿寒,【是不是很可爱?】

阿寒对前一句话恍然大悟,对后一句话表示困惑,这辈子都没听到过“可爱”一词,一时间不明白是何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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