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村民也不敢怠慢，只得是一一收拾好自己的供奉，齐整地摆在一处。
只有一户慢了一些。
“小乖！你还在吗？”妇人轻声唤着孩子的乳名。
却见得被褥下，两块木板被一颗小小的脑袋顶开，只露出一双孩童的写满惊恐的眼睛。
“娘，你怎么了？”孩子瞧见了母亲身上的新伤，这是替那老翁受的。
“娘没事儿……”妇人急忙遮盖住那道鞭痕，免得孩子多问。
先前望见匪盗们来时，妇人便已经将自己的孩子藏好，只是此刻，孩子的却成了妇人最担心的。
要是以往“收税”的时间大多是固定的，早早安排孩子去他处避上一避倒也没多大的事，只是这次却事发突然，家里的男人也不在，自己也来不及准备，这又怎么不让人心慌呢？
“小乖！不要怕！你继续在这里藏着，他们不会怎么样的！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妇人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她也怕，但她是娘亲，又怕不得。
万一那伙匪徒将自己孩子虏了去，培养成下一代匪盗——任何一个为娘的都指望自己孩子有出息，可从没听说盼望小孩有朝一日同一群土匪为伍。
要是万一这群官匪有吃小孩的习惯又怎么办？
这样的流言并非没有。
万一……
而这样的恐怖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她只能尽力安慰着“小乖”，也一并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不会有事的……
“小乖！藏好了，一定、一定不要出来！”妇人着重强调了一遍。
蜷缩在暗格里的小孩点点头，他见了母亲一脸严肃，似乎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坚定地点了点头。
将暗门重新掩藏好，还多铺了两床被子。
妇人这才稍稍放心，提上自家用着的一大袋面粉，出了屋子，毕竟纳贡的时间还没到，她的丈夫还没有回来的踪影，自然也不可能预先准备好。
各家各户都把面粉放在自家门口，等待验收。
一众匪徒也不着急，挨家挨户地去收，倒也不是闲情逸致，只是单纯地享受村民们的恐惧与膜拜——这是曾经作为街头混混的他们所梦寐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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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曾经“单纯的”地痞流氓，现如今却披着官府的狼皮，这怎么不令人感到愉悦？
几个年轻的匪徒，或许是因为资历不够老，也可能是单纯地位不够，下了马，在队伍的最前面，检查接受村民们的劳动成果，做着苦力活儿，享受不到马上那种被人仰望的感觉，但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或者说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这面粉也太次了！”一个模样只有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皱着眉头，嫌弃妇人家中的面粉，抓起一把丢在地上，“这种东西，猪都不吃！”
“这毕竟还没到纳贡的日子……精面粉还没弄来，这都是自家的粮食……”妇人心中发颤。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的错咯？爷想早一点来收，还得知会你一声？”
“当然不是！”
“那拿这些垃圾来糊弄鬼呢？”年轻的匪徒没有半点饶恕她的意思。说着，便抄起一根木棍砸了下去。
结结实实敲在妇人肩头，一下便见了红。
妇人不敢反抗。
年轻的匪徒见妇人如此表现，打得更欢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自己的情绪。
妇人只得是抱头蹲防，连一声疼也不敢喊，以免招来其他人的注意，从而瞧出房里有什么不妥。
然而，此处的骚乱仍旧引来不少的目光，只是大多都无动于衷，只有一个稍稍年长一些的匪徒，打扮的好似军师模样，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了木棍，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年轻匪徒正打得兴起，手中“兵刃”被夺，先是诧异，后是愤怒，然而瞧清了来人面孔，却是一脸惊恐。
“她家贡品不合格！”年轻匪徒叫嚷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军师当着妇人的面说，然后又将把年轻匪徒拽到一旁，低声道：“你要是打死了她，咱们就得少收一份贡，咱们就得少收一份钱！不能竭泽而渔！你懂不懂！”
年轻匪徒本来也不占理，倒是点点头，认可了军师的说法。
“去吧，去查其他的去！”
“你们几个去查！”军师重新叫来几人，去搬面粉。
而就在几个匪徒检查无误，准备接收下一家的时候，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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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上悠然自得的首领突然高声叫喊：
“慢着！”
妇人心中一惊。
“你先前在屋里那么久做什么？”首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自然是在梳妆打扮，总不能让您瞧着扰心不是？”妇人指着脸上的淡妆，笑道。
“都老成那副模样了，还有什么妆可化的？”一众匪徒却毫不客气，讥讽之声很快便成了匪徒小弟的共识
妇人瞧模样，也曾是十里八乡的俏模样，只是多年劳作，加上这荒原环境，风水日晒，昔日的风光早已不再，但也不至于连打扮都成了错事。
首领左瞧右瞧，倒也瞧不出什么一样，只是他的直觉却一直在否定这个答案，而很不幸的的是，他相当信任自己的直觉，他能坐在现在这张位置上，很大一部分都归功于直觉带来的精准判断，以至于在每一次生死存亡的时候，总能化险为夷。
“你，还有你，你俩去她屋里看看！”首领这一次依旧坚信自己的直觉。
“不行！”
都说关心则乱，几乎同时，妇人脱口而出一句，而直到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这几乎已经是明摆着有问题。
“搜！”首领再次下达命令。
匪徒一把推开了挡在房门之前的妇人，冲进屋里。
妇人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只得望向其他的村民，寻求一丝半点的帮助。
只是没有一个人有胆量站出来，村民大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有甚者还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姿势，就连先前妇人有所示好的老翁此刻也转过身去，不闻不问。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有胆量反抗的，大多都成了匪徒手里的亡魂，剩下的这群人，有哪里来的胆子呢？退一万步讲，单凭这些妇孺老幼，又怎么同这一群人高马大的官匪相抗衡？
此刻，却是连一个为她发声的人都没有，多少让人心寒。
妇人跪倒在首领面前，一个劲地磕头，只求他高抬贵手。
首领却冷眼瞧着，也不言语。
“找着了！”便听屋里有人大喊，“哎呦！这小兔崽子咬我！”
妇人心都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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