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凝神看着场中两人,道:“不会吧,他什么也没做啊?不就摸了摸箱子吗?”
陈悦仪道:“可没那么简单,冬青虽然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将全身的力量都加诸在箱子上了。你瞧她五指关节轻微晃动,小拇指隐隐泛着青光,明显是在潜运内力。”
孟丹良轻摇着纸扇,讪讪的蹭了过来:“哟,没瞧出来,这位小娘子眼力不错嘛!若照你这么说,那冬青也不过如此嘛,南宫杰如果手上没有箱子,多半能和他打成平手。”
陈悦仪轻笑一声:“其实不然,你们看南宫先生!”
这一下可就让孟丹良和青鸾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南宫先生,他怎么了?”
陈悦仪不再理孟丹良,向青鸾道:“妹妹你看,冬青就站在那里,为何衣摆无风自动?南宫先生看起来是在听九剑之由来,不时还把眼望望箱子。只是这份专注却显得欲盖弥彰了。他堂堂剑道名家,他怎会不知道九柄剑的来历?”
她接着道:“南宫先生左手轻捻袖口,微向后屈,右手却捏了个剑诀,食中二指隐隐罩住了冬青胸前的俞府,神藏,通谷,华盖,玉堂等十余处要穴。以他的修为,临空发劲置人于死地也不是难事,所以冬青大部分精力都用于抵抗南宫先生的剑气。她刚刚转头看箱子时,整个身子也跟着略略左倾,但随即发现,这样一来她的梁门,太乙,大巨,气卫诸穴又暴露在剑锋之下,无奈之下只好又转过来。”
“哦,那这一次暗斗南宫先生应该是胜了吧!可为什么他不一鼓作气挫败冬青,解南宫杰之围呢?”
孟丹良没想到陈悦仪可以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收下了嬉皮笑脸之态,诚心求教。陈悦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这个我也没想清楚,大概是南宫先生想让少主多历磨难,借此机会锻炼他吧!抑或是……”
“是什么?”
陈悦仪虽然不想卖关子,可是后面的话她实在不愿说出口。人云“祸从口出”,江湖上因为一句话说错而引祸上身的例子不在少数。但就因为她没说出口,旁边居然有几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发问。原来周围这帮人都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偏偏他们还装模作样的看得如此入神。
陈悦仪抿嘴一笑,道:“我不知道,南宫老先生才智无双,此举必然有他的道理。”
几个听众不高兴的瞟了陈悦仪一眼,有人小声嘀咕着:“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还装得那么莫测高深,吊人胃口。”
三个人虽在谈笑,却不忘关注场内情势,眼见南宫杰那张俊脸青中透紫,显然就快撑不下去了。南宫豪终于有所行动,他微微笑道:“既是名剑奇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阿杰,把箱子放下让众英雄鉴赏一番吧!”
他身体微微前倾,指着箱子吩咐南宫杰。便是这么一指,奇变立生。冬青叩在箱子上那只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倏的缩了回来。她藏在袖中的五指忽而握紧,忽而箕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好像手指头不听使唤了似的。
南宫杰的外压一解,脸上立即泛起一片红潮。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木箱放在地上。挺起腰时丹田之气缓缓吐出,居然像浓雾一般经久不散。一吸一呼之间,面色随即恢复自然。自来修习内功都是吸清呼浊,如他这般清者如此清,浊者如此浊,却是少见,可想而知南宫家的内功心法是如何高明了。
陈悦仪微一点头,心道:“果如我所料。以南宫先生之修为,想收拾冬青原不需有何动作。他非得借挥手之势放出剑气,看来……江湖上的传闻是真的,此人在与碧雪妖姬决战后受了重伤,数年调理仍不见好。”
南宫豪道:“阿杰,你出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南宫杰与冬青对耗了这么久,定然是心力交瘁。他本是想找个借口打发儿子去休整一下,南宫杰自然也明白老父的心思,但是强敌环伺,他又怎么能独自离开?于是乎一挺胸膛,满不在乎的道:“爹,孩儿不碍事的!”
这句话无异于直截了当的告诉众人他和冬青刚才在暗中较量过了,同样也把他老爹给卖了。青鸾暗暗摇头:“这样的榆木脑袋怎么可能练成一身神功,还能拿到菁英榜第二的名次,张大木头前四十都进不了,岂不是连他都不如。”
陈悦仪蓦然回顾,却见张逸真就在她身后,虽然一如从前那般淡然自若,听到这话时脸上忽然浮现出几分阴霾,他小心的看着紫玉宫主和青鸾,什么话也不敢说。陈悦仪鼻子一酸,眼角有两滴清泪滚滚而落。
看着南宫豪无奈的叹息,冬青嘴角显露出了几不可见的细小弧度。她缓缓的道:“既然南宫先生如此有兴致,少主不妨留下,和大伙儿一起欣赏名剑吧!”
说罢,她亲自上前打开了箱子。木箱一经掀开,周围众人顿时感觉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正午的凉风本来颇受人欢迎,只是这阵风却让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那不是风,而是杀气。
五柄名剑自出炉后不知饱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其凶戾之气令人胆颤心惊,遍体生寒。如今五把剑聚在一起。那森冷的锋芒自然非同一般。
众人看见箱内布置,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这箱子会如此沉重。原来这紫檀木箱共有两层。里面一层全是黄金打就,五柄名剑分安安静静的躺在独立的小剑匣中,每一个剑匣都由纯金打制,镶以朱玉,华丽异常。算上黄金和五柄名剑的重量,即可知这箱子至少有八百斤。
真金名剑,自然引得许多武林豪客眼红心跳。有的使剑行家终身求一名剑而不可得,在这些人眼里,那黄白之物只能算是陪衬。有的是绿林道上的人物,看到黄金比见了亲爹还激动,因此也就没心思欣赏名剑了。当然也有人贪心不足两样都想要的,不过在南宫家,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没人敢肆意妄为。
南宫豪用稍稍颤抖的手抚摸着谷雨剑,似是在回思往事,怆然叹道:“落水剑杰萧兄与我有三十余年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交情。他和我名为朋友,实为兄弟,万料不到最终却因这把剑而死,更没想到这把剑却是要抢来送我的。怀壁其罪,他的死与我也脱不了干系啊!”
他转望着冬青,双目如电,不怒自威:“老夫素来与朱雀台没什么交情,如此厚礼,受之有愧。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收。箫兄的仇,改日我定会向你们讨个说法。今日你们远来是客,老夫也不为难你们,请便吧!”
冬青面不红心不跳,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们诚心祝寿,南宫先生却不领情,这似乎不合待客之道啊。”
南宫豪大袖一挥:“哼,无功不受禄。”
冬青笑道:“妾身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南宫先生若觉得心中过意不去,不妨拿一样东西来换。”
南宫豪不想再多作纠缠,一口回绝道:“请恕无能为力,我南宫家底子薄,值不了这么多钱。”
“呵呵,谁不知道南世家富可敌国,先生未免太谦虚了!”
南宫杰看看宝剑,再看看爹,最终看看冬青:“什么东西?”
“你……”
南宫豪瞪着南宫杰,恨不能抽他两巴掌,但见他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畏畏缩缩,那满腔的怒火却又化为了恨铁不成钢的嗟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竟养出了这么个东西?
众宾各显然也被南宫杰这话逗得忍俊不禁。当着南宫豪的面谁也不敢笑出声来,于是有的背过身假装咳嗽,有的则拼命的掐大腿咬嘴唇。一时间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咳嗽声,另外一部分人虽然没怎么动,但脸上一副痛不欲生,苦不能言的样子,倒像是在为南宫家惋惜。
青鸾捂着嘴偷笑个不停,陈悦仪自然没有这么失礼,但是两眼弯弯,神色生动,看来也是憋得难受:“南宫家有子如此,也难怪会有人欺负上门了。”
冬青没有理会父子二人的窘状,从容的道:“听闻南宫小姐近日偶获奇宝紫玉坠。这紫玉坠与我朱雀台颇有渊源,朱誉大人十分喜欢。命妾身以五柄名剑,五千两黄金来换此宝,还请南宫先生成全。”
五千两黄金就已经不少了,再配上五柄名剑,天下哪有什么玉器能值这个价?这买卖不是稳赚吗?在座众人有多数不知道这紫玉坠的来历,还有一部分人隐隐听到些风声,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南宫先生会不会答应呢?有人以为他多半会同意,剑宗世家见了名剑怎么会不动心?也有人则持不同看法。名利是小,面子是大。南宫先生英明神武,自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折了自家的威风。
果然,南宫豪丝毫没有犹豫的道:“不好意思,爱莫能助,你们请回吧!”
“爹,您要不再考虑一下吧,那些剑……”
“住口!”
南宫豪一再压抑,可这不懂事的儿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丢脸。他指着南宫杰的气喘如雷:“你,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