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绍柳捏着手心:“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问清楚?”
纪绍棠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人身体能承受的痛苦是有一个阈值的,她承受的痛苦已经超过了那个阈值,现在,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麻木不仁的傻子。
再疼,能有心疼吗?
世界没有光了,她不想再苟且偷生。
“不要在这个时候装圣母。纪绍柳,不就是想杀了我吗?来啊,这样算什么?给个痛快!”
纪绍柳:“你不要以以这副模样怨天尤人。给个痛快?呵呵,想痛痛快快的死?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的让你死了?”
纪绍柳说着,伸手朝着她肚子摸过去。
纪绍棠瑟缩了一下:“别碰!不许碰!”
纪绍柳没理她,将手摁了下去:“死了吧?这么多血!”
纪绍棠:“你不要碰他!不要!不要碰!把你的手拿开!求求你了,拿开!”
纪绍棠哭了,哭的歇斯底里,嗓子都喊哑了。
纪绍柳不仅碰了,还磨砂了几下:“真可怜。谁碰上你都要倒霉!你果然就是个丧门星!”
“你不要碰!我求求你了,你不要碰……不要!”纪绍棠用力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可是流了那么多血,再加上休克,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被绑在椅子上,就那么点空间,她根本就动不了。
纪绍柳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手没有松开,反而摁了一下。
“告诉你个秘密。”纪绍棠说。
纪绍棠看着她的手,如果能挣脱绳子的话,她想砍了他。
第一次生出这么残暴的心思。
“我曾经,也怀过一个孩子。但是,死了……”
纪绍柳要说什么,纪绍棠没有兴趣去听,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个孩子,跟你了也是委屈了。死了倒好。
死了,谁都不用难过。”
“柳柳姐,你别说了,她好像,又流血了……”旁边一直看着这里的女生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纪绍柳。
纪绍柳低下头一看,果然。
“我知道了。你和你哥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出来。”纪绍柳道。
少女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贺颜深马上就上山了。
纪绍柳看着纪绍棠,微微拧眉,手伸到椅子后面摸了摸绑着她手的绳结,凑近她的耳朵,说:“我不想让你死的。”
纪绍棠猛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你不仅要活着,还要活的长命百岁。
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某某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这天,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天天从噩梦中惊醒,梦到那个孩子质问你,为什么放弃他!
你永远都得不到救赎,你永远都活在阴影里。
纪绍棠,死,太便宜你了,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纪绍棠死死地瞪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纪绍柳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纪绍柳将手放在她的手上,癫狂地笑了一下,很快就离开。
纪绍棠攥紧了手。
从小房子里出来,纪绍柳看着贺阳:“我去山顶看看纪绍棠来了没,你们在这儿等着,等我消息。”
贺阳想了想,觉得行,不然将他妹妹一个放这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纪绍柳走了之后,贺阳蹲在草屋门口的石台上抽烟。
“哥,三千万,有了之后,我们就不用再这样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了。”贺甜说。
贺阳点点头,扭头看着她:“是,你能吃饱,也有学上,妈的病有钱治,爸不会再因为没钱而打你和妈。”
贺甜笑笑:“可是,哥,杀了她,我们逃不了……”
贺阳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死了一个了,再死一个,不多。”
贺甜看着他,久久的,欲言又止。
屋内,纪绍棠展开手,手心里多了一把小刀。
她反手一点一点的割开绳子,因为看不到,手被她割的血流了一手。
她并没有忙着解开绳子,而是用力喊了一声:“来人……”
贺阳在外边听到她在里面喊,皱着眉站起来,对贺甜说:“盯紧了,我去看看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贺甜点点头。
纪绍棠看到贺阳进来,抬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我想上厕所。”
贺阳嗤笑一声:“就地解决啊。反正你已经流了这么多血了,上个厕所,看不出来。”
纪绍棠:“大号。”
“别了,再忍忍。待会儿拿了钱,我就送你去天上,到时候,想咋样就咋样。”
纪绍棠皱眉:“你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与此同时,纪绍棠微微挣开手绳。
“不要耍花招。”贺阳一边朝她走来一边说。
等她靠近纪绍棠,就是现在。
绳结被直接挣开,纪绍棠捏着小刀在两秒之内站起来,小刀准确地贴在了贺阳脖子大动脉处。
“别动,我是学医的,动一下,我保证你下一秒失血而亡。
我没有开玩笑。”
变故就发生在三秒之间,贺阳还没反应过来,纪绍棠就已经将他禁锢。
该死,这个女人居然还有力气!
“叫你妹妹进来!”纪绍棠吩咐。
贺甜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哥!”
小刀仅仅地贴着贺阳的大动脉,纪绍棠染了血的脸阴沉,寒冷:“别动,动一下,我杀了她。”
贺甜本来就不怎么敢动。
“我这人没什么用,不被人爱,作为一个医生还犯了低级错误,病人也不信任我。
你肯定觉得,我活着没意思,但是怎么办,我想活着。
我还有孩子,我渴望阳光,渴望风,渴望雨雪,我还渴望这人间烟火。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让我放下我渴望的一切,这可能吗?
可是,现在,你杀了我的孩子!”纪绍棠语气阴寒,令人后背无端生出冷汗。
“是你逼我的!”
纪绍棠一边小心翼翼地贴着贺阳的大动脉,一边推着他往出走。
“你,打电话!”纪绍棠用下巴示意贺甜。
贺甜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打电话。
纪绍棠本来已经准备跟着小朋友一起离开了,可是,既然纪绍柳给了她生的一个希望,那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贺颜深接到歹徒的电话时,已经到山顶了:“喂?喂?”
这次说话的人是个女人,没有用变声器。
贺颜深的手机已经被监听,因为贺甜并没有用干扰设备,所以定位定的很快。
“贺颜深,我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