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少倧,是我,醒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原来是药绿花。
“知道了。”
简单的一番收拾,少倧便打开了房门,见到今日的药绿花和昨日没有什么不同,便也没多说话,回避着对方的目光。
“行了,走吧,车夫已经在等着了。”
“好。”
和昨日一般,一行三人一尸,继续朝着南摇州赶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了马车,药绿花便是倚在马车一侧,双眼微微闭着,也不说话,倒让少倧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又行走了片刻,见药绿花还是原来模样,少倧忍不住了,便出声道:“你……你到了南摇州,就即刻回去吧,到了南摇州,我就不会有危险了。”
“噢?怎么?”药绿花睁开双眼,盯着少倧继续出声道:“现在连一声师尊也不肯喊了吗?还有,这么着急赶为师回去,你又有什么打算了?”
“我……我,不是……”少倧有些慌乱,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出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是很难再回去九极门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自己也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药绿花不解。
其实少倧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仅凭着赵二之死,少倧自知自身的罪孽更重,经过昨晚一夜的思索,少倧也得出了一个答案,明面上虽说是怀恨药长川那帮人逼死了赵二,可归根结底,赵二也是因为帮少倧盗图而死,少倧难辞其咎,可再想回来,少倧本身去往九极门的任务便是盗图,这又牵扯到了阴玄山,只不过,依靠这段时间的经历,少倧隐隐的觉得,柳寒弦要地图的目的不仅仅是带走秋茹夫人,可柳寒弦到底有什么目的,少倧一时又说不上来,但仅凭着九极门里出现的怪异灰蛇,此事定不简单。
但思来想去,少倧还是觉得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且不说自身的能力不行,别说帮着九极门调查事情真相了,搞不好自身的小命都会轻而易举的搭进去,何况柳寒弦交代的任务已然完成,所以继续待在九极门对于少倧而言,有弊无利。
可是,少倧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丝的担忧,这担忧说来也是唯一,那便是药绿花,少倧不想隐瞒药绿花,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眼下药绿花又跟着去往南摇州,这让少倧更是愧疚,然而在柳寒弦的目的还未彻底搞清楚之前,少倧又不得已隐瞒,这对于少倧而言,的确是一种煎熬。
“发什么呆呢?为师问你话呢!”药绿花叫醒了沉思中的少倧。
少倧木讷的点头,接着回声道:“还……还能因为什么啊?二儿这一死,我……我还怎么待在九极门?我看到那些人,我就生气。”
药绿花愣了愣道:“你怎么还在想这些呢?为师原本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可你……罢了罢了,你明知道赵二的死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就沉陷里面出不来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少倧再次语塞。
看着药绿花那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少倧深知,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不过,少倧也有了自己的打算,那便是在药绿花临回九极门之时,将这背后的一切都告诉她,然后自己便立即前往西凉州的阴玄山一探究竟,况且柳寒弦答应给自己的金条还未付清呢。
可是眼下的状况,少倧却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药绿花见少倧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便也不再为难,继而出声道:“好吧,不为难你了,这样吧,看你这段时间心情很差,就算回了九极门也会耽误修行,不如这样,为师给你一个小小的假期,让你在南摇州歇上一段时间,等你想通了,随时回九极门里来找我。”
“呃,好……好,谢谢……”少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而药绿花并没有多想,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出声道:“可是,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裁缝铺里,你难道不会想念你的姐姐吗?你刚来九极门的时候,不就跟我说,你一个人在裁缝铺里很孤独?”
“是,是孤独,但是……”少倧磕磕巴巴的点头道:“那又能怎么办呢?谁叫我命苦……”
“命苦?少倧,你怎么能这么看自己呢?你年纪轻轻,应是潜心修炼,造就一番作为,不该如此消极的。”药绿花依旧天真的劝慰着少倧。
药绿花越是这么说,少倧就越是愧疚不已,可如何应答,少倧又对不上来,索性不再开口,等到了南摇州,一切再重新打算。
见少倧不再说话,药绿花也没勉强,便作之前之状,倚在马车的一侧,闭目养神了起来。
“咯噔咯噔”的马蹄声越发的清脆了起来,每一声都深深的踢在了少倧的心里。
马车一路上再未作停歇,很快,夕阳再次印上了远处的天空,而不远处也浮现出来了南摇州的城门。
片刻之后,车夫与城门守卫的交谈声便传了过来,简单的交涉之后,一行三人一尸便开进了南摇州城内。
按照少倧的安排,马车先是来到了赵二他爹的药铺前,少倧没让药绿花下车,只身一人抱着赵二的尸体走进了药铺。
当赵二他爹看到了赵二的尸体后,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少倧连忙放下赵二的尸体,接着扶起了老爷子,老爷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趴在了赵二的尸体上,痛哭不已。
少倧见状,同样难过不已,但也只能不停的劝慰着,但少倧并未说起赵二的具体死因,只是说在一场修真者的争斗中,不幸丢了性命,而少倧也对着老爷子立誓,一定会帮赵二手刃了仇家,可那仇家呢?岂不正是自己?谎话编到这里,少倧自惭形秽。
待老爷子的哀嚎声渐小之后,少倧也无脸多劝,便从衣内里取出来了两千两银票,塞进了老爷子的手中,说是给赵二风风光光的办理后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在走出药铺的短短路程之中,少倧一直没敢回头,也没脸回头,也正是在此刻,少倧暗自立誓,以后一定要做一个有能力的人,哪怕不能保证南摇州邻里邻居的所有人周身安全,那也能让他们心里有些慰藉。
离开了药铺,少倧并没有直接爬上马车,而是转身径直走向了李大伯的酒铺。
少倧低沉着脸,只是一味买酒,并未与酒铺的李大伯相认,李大伯年纪大了,自然也没有认出此刻白白净净的少倧。
片刻之后,少倧提着两坛酒回到了马车边,而此时药绿花正欲走下马车,二人刚好碰了个正着。
“车夫说你去买酒了?”药绿花皱眉道。
少倧掂了掂手里的两坛酒,示意道:“是的,我的裁缝铺就在前面不远,就无需再坐马车了,你……回去吧,我已经安全了。”
少倧本想当场告诉药绿花柳寒弦之事,可少倧内心却隐隐约约的觉着药绿花应该不会就此别过。
果然,听到少倧这般说话,药绿花脸色一沉,出声道:“怎么?到了你的裁缝铺,也不迎为师进去看看吗?”
少倧思来想去,也罢,刚好在裁缝铺里将柳寒弦一事全盘托出,这样也能减少一些自身的愧疚感。
“那走吧。”
少倧率先走在前头,药绿花支走了车夫之后,紧跟了上来。
立在裁缝铺的门前,少倧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那写有‘少家裁缝铺’的牌匾,瞬间回忆翻涌,眼泪竟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一旁的药绿花见状,连忙出声道:“少倧,你……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少倧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擦干了眼泪,回了声“没事”随即推开了房门。
随着“吱呀”的木门打开的声响,一阵灰尘加上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药绿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少倧边走边说道:“时间久了,时间太久了……”
药绿花见少倧略显有些伤感,便出声道:“这有什么?只是些灰尘罢了,简单收拾一番就行了,不如这样,为师也帮你收拾收拾。”
没等少倧回话,药绿花便只身前往各个房间,开始利索的打扫了起来。
少倧见状,不免有些唏嘘,谁曾想平日受人尊崇的修真者,而且是堂堂九极门门主之女,竟然在此帮着自己打扫房间,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但只是一瞬,少倧随即放下了酒坛,也跟着打扫了起来。
这一打扫,用去了半个时辰,见已然干净了许多,便喊停了还想要继续打扫的药绿花。
“好了,你……你不用打扫了,这……这已经够干净了。”少倧还是不知为何不肯称对方为师尊。
药绿花愣了愣,便也停下手中忙活,出声道:“怎么?你还是不肯继续与我为伍吗?”
少倧摇了摇头,出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你现在要回去吗?”
听到少倧这么说,药绿花显得有些不开心了,便嗔怒道:“怎么?为师刚刚帮你打扫干净房屋,你就急着催我离开?若是按照这凡俗礼节,你不该回报一下为师吗?”
“回……回报?”少倧愣了一瞬,看了看脚边的酒坛,便回声道:“我如今家徒四壁,只有这两坛酒,而你平日又不喝……”
“喝!为师怎么不喝?”药绿花打断了少倧的话,紧接着拿走了一坛酒,找到一张干净的木桌,竟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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