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色

夏凝裳找了几天,倒是找到了在其他城市的联络人,得到的消息是一切安好,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但这和她得到的大巫祭传来的飞鸽传书不一样,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大巫祭是不可能连着发了五只鸽子过来的。

那种密文,只会是大巫祭亲手所写。

手下的人得到的一切安好的消息,只能是情报级别不够,没得到龙国那边的准确消息。

而且龙国之间还有个赵国卡着,想来消息传过来很是麻烦。

一时间夏凝裳就更犹豫了。

“若是你担心,为何不像用人皇剑那般,把魔龙枪当邮差使?”纪火喝着茶水,疑惑问道。

夏凝裳解释道:“一个是若是我哥正在对敌,我忽然召回魔龙枪,怕是他就会陷入危机之中。”

纪火明白过来,点点头表示理解。

“还有一个原因是……”夏凝裳看了纪火一眼,眼眸里似真似幻,神色变幻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剩下的话她终是没说出来。

仅仅是一眼,纪火心里就咯噔一下,眼眸旋即望向远处。

他已是知道对方的意思。

用神兵来传送消息是纪火这边发现的,夏凝裳的妹控哥该是还不知道这个方法。

若是夏凝裳这样传了书信过去,她哥岂不是日常来个飞枪传书,随时掌握她的动向?

作为一个日常叛逆,喜欢在外面到处游荡的妹子,这种事很痛苦的,若是再被她哥不小心顺着魔龙枪跟过来,看到纪火……

好吧,这画面怎么想都很糟糕。

纪火默默喝了点酒,看向夜空,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夜的蝉鸣声很大,倒也不显得心烦。

夏凝裳趴在桌边想了半晌,还是没想通究竟会有什么事儿能让她哥会到唤回魔龙枪干架的程度。按理来说,龙国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的。

总不会是她哥单枪匹马硬闯赵国边境,一路杀过来吧?

刚想到这个,夏凝裳便摇摇头,应该不会,她那个老哥平时还是挺冷静的,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算啦!

不想啦!

大不了我再住些时日,就找人再打探龙国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偷偷回去一趟。

想到这里,夏凝裳便把顾虑抛之脑后,旋即看向纪火。

这才注意到,纪火一直凝望夜空,像是在看那轮皎洁明月,可是眼神似乎从未聚焦过。

俗称,走神。

夏凝裳这才想起来,似乎近几日这呆子时常这样发呆。

“呆子。”她轻声开口。

纪火一怔,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她。

在石桌对面,夏凝裳单手托腮,小脑袋歪着,粉嫩的右脸托得有些鼓,让人有种想捏一下的冲动。

她漆黑的秀发随意披肩,一缕长发顺着那侧的脸庞落下,柔顺得像瀑布。

她的眼眸闪闪发光,倒映着今晚的月色,像是璀璨的宝石。

眸子里万千情绪流转,似真似幻,似妩媚,又似清纯,那千般情绪氲得仿佛都要滴出水来。

纪火愣愣看着,忽的扭过头去,看向桌上的酒杯,还下意识端起酒壶倒上一杯,问道:

“怎么了?”

夏凝裳一愣,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摸了摸脸庞。

她今天该是洗脸了的,不至于没眼看吧?

“那个,”

夏凝裳压下心里的莫名,斟酌着问道: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心不在焉的?”

纪火沉默两秒,望着天上的圆月,今晚正是十六,天上的月亮就跟玉盘一样,很是好看。

“大概是,”

纪火下意识道:

“今晚月色太美了吧。”

“……”

夏凝裳微微屏息,只觉得这呆子肯定有哪里不正常了,说话都莫名奇妙的。

纪火笑了笑,眸子再次望着月光,没再开口。

数秒过后,夏凝裳忽的站起身,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月明星稀的夜空。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她的脸不知怎的也有些发烫,笑着回了句:

“这风也很温柔呢。”

说罢,便径直跑回了房间。

纪火坐在原地,呆愣半晌。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有种说不清的幽静,倒也不显得落寞。

夏凝裳跑回房间,嘭的一声关上房门,然后急火火的从床底摸出一本翻得褶皱的坊间话本,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仔细看着上面的对话。

“我没说错吧?”

“应该是没错吧?”

“不是,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还是说今晚月色确实很美。”

“不过今晚月色是挺美的。”

“他知道我说的意思是那个意思吗?”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意思……”

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只觉得脸颊越发滚烫,最后夏凝裳翻过身子,像是摆烂了一般,直挺挺躺在床上,用话本盖住脸颊。

“我完了。”

“我大抵是疯了。”

……

翌日,清晨。

小院房间的两扇门同时打开,两人同时一愣,视线在半空交汇,随后又迅速移开。

“早啊。”

“早。”

一句简单的问候,两个便自顾自洗漱起来。

纪火熟练的进了厨房准备起早餐,夏凝裳则是对着朝阳打坐修炼。

厨房的炊烟升起,没过多时,便能闻到香味儿传来。

好几次夏凝裳都想往那边瞅,然后都忍住了。

整个人心烦意乱的,练功行气都差点控制不住。

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夏凝裳心里想着。

没过多时,两碗简单的葱油拌面便端了上来,上面还煎了两个鸡蛋。

“吃吧。”纪火没看她,低低说了声,然后就闷头干面。

“好。”夏凝裳同样没抬头。

小院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直到大兄悠哉悠哉走进院子。

他先是随意瞅了眼,旋即后退几步,看了看院子的牌匾,确定自己没走错,这才拿出随身佩戴的折扇,展开扇面,风度翩翩地扇了扇,笑道: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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