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纹是树叶形状，黑色的脉络占据她右侧脸颊，和普通的纹身不同，倒像是从皮肤里面往外长出来的。
莫方看着她脸上的花纹，忽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那是一种憋闷的、不祥的感觉，不是幽冥殿那种地狱带来的阴冷，而是常年的杀戮积累的、用鲜血浸泡出来的煞气。
“你是本源之体。”
莫方深吸一口气，将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语气肯定的说道。
输人不输阵，更何况，本源之体现在的状况未必比莫方好到那里去。
本源之体不理会莫方的话，只是执着的继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我却不行，难道我当初的坚持都是笑话吗？”
她的双眼落在莫方身上，看似在询问他，但其实不过在自言自语罢了。
似乎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本源之体控制不住自身汹涌的情绪，周身的空气随着她的疯狂而激荡，卷起狂风。
莫方不明白她的话，毕竟在他刚才看到的记忆中，失去理智是一个很快的过程，他甚至不能分辨清楚失控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曾经的本源之体。
但眼看她右脸的纹路颜色越来越浓郁，还有些微的光芒流动，仿佛那花纹就要活过来一样，莫方也顾不上身受重伤，勉力站起身，准备随时接下她的攻击。
本源之体一双绿眸死死盯着莫方，思维似乎已经被体内积累的煞气所牵引，双眼充满杀意，原本还有微光的瞳孔，此刻已经变得呆滞。
“杀，杀，杀！”
本源之体双手向上抬起，深厚的精神力立刻风卷云残般冲着莫方涌过去，这一次可不想刚才将他拉入记忆中那般温和，而是下了死手。
莫方若是躲不过，必死无疑，但是他方才全身都受到重击，行动略迟缓，而精神力编织成的杀网已然近在眼前。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莫方瞳孔瞬间放大，吾命休矣！
“够了！”
就在莫方的脸颊已经感受到被割伤的疼痛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白色的身影挡在他的前面，将本源之体的攻击拦住。
正是刚才久久召唤不出的幻卿月。
两个女子面对面，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一黑一白，一正一邪，如同太极的两端，彼此对立却分明又有万千联系。
进攻被挡回，本源之体看清幻卿月的脸，怒气更甚，本想再次动手，却不知想起什么，竟然硬生生的忍耐住。
“哈，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叛徒而已，有何资格教训我？”
“叛徒？我背叛了谁？不过与你意见不合而已，是你的想法太极端。”幻卿月不为所动。
“你背叛了幻卿月！她可不会是你这模样，活像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
幻卿月从来不会屈服于他人，她应当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杀戮与鲜血才是我们活命的根本！”
本源之体微微抬起头，看着幻卿月，眼中满是不屑和鄙视。
幻卿月冷笑。
“强词夺理，你对幻卿月了解多少？不过是从一片叶子哪里得来的只言片语罢了，也好让你当成宝贝。
我告诉你，你从来都不是幻卿月，不仅仅是因为你走错了路，还因为你的懦弱！”
“啊！不可能，我不甘心！”
不知道幻卿月的话戳中哪一点，本源之体再也维持不住仅剩的冷静，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绿色的长发和双眸瞬间变得漆黑。
可仔细一看便知道，那根本不是黑色，而是浓郁到极致的红色，此时的本源之体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形杀器。
莫方看得着急，这一看就是黑化了呀，那战斗力不得爆表吗？
幻卿月这是怎么回事啊？靠谱吗？
眼看本源之体身上的最后一点绿色都已经转化完，莫方顿时心死如灰，但仍旧保持着镇定的语气，对幻卿月说道:“你先走，我断后。”
不论如何，能走一个是一个。
幻卿月没有理会莫方的话，反而高声喝道:“气沉丹田，静心凝神，仔细回忆刚才在幻境中是如何使用精神力的，攻击。”
什么？
莫方不明白幻卿月怎么突然让他主动攻击，但情势千钧一发，也来不及询问，立刻照着她的话做。
幸好莫方的记忆力不错，或许在控制精神力方面还有一点天赋和悟性，很快就摸索到门道，渐入佳境。
见此，幻卿月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虽然很淡而且转瞬即逝，但是也足够令人感到意外了。
“你的精神力不在她之下，而且她撑不了多久了。继续，别停下！”
幻卿月继续说道。
闻言，莫方咬咬牙，硬生生将忐忑的心情压下，也罢，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死就死吧，拼了！
莫方看准本源之体的精神力，催动着自己的精神力迅猛的缠绕上去，任凭对方怎么挣扎都死不松口，直到这股精神力与彻底与本源之体失去联系。
乱拳打死老师傅，凭着这么简单直接的打法，莫方竟然真的逼得本源之体节节倒退，一直处于上风，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莫方越打越轻松，似乎这样的打斗方式会补充他的体力。
没多久，本源之体竟然支撑不住人形状态，身影化成一股黑色烟雾，缓缓沉落到树苗体内。
看着面前焉搭搭的树苗，莫方又低头看看双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幻卿月走到他身边，也垂眸看着树苗，面无表情的脸上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做得很不错。”
听见夸奖，莫方摸摸鼻子，笑嘻嘻的说道:“那也要多谢你的指点。”
“对了，刚才本源之体说你背叛幻卿月，你又说她不是幻卿月，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非幻卿月不是一个人？”
莫方小心翼翼的看着幻卿月的侧脸，犹豫着还是忍不住问她。
谁知幻卿月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歪着头看向他，“你想知道？”
莫方被她忽如其来的动作萌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
“那你就亲自去找答案吧。”
幻卿月左侧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