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岭山上,有座白眉观。
青岭山下,有位苦命人。
山下村里遭了一批恶贼,村民们死的死,伤的伤,可有这么一家子逃出生天。
要不是男人是村里边的唯一武师,一把抱起来妻儿发疯般的逃跑,他们也逃不出那群恶人的魔爪。
只是,恶贼中又一批人追了上来,男人体力也渐渐不支,为了让自己女人孩子能活下去,他做了一个决定。
白村武师安山低头看着怀里的结发妻,妻子怀里抱着正在大哭的孩子,妻子眉头紧皱,满是不安,她闭着眼,手紧紧拉着丈夫的衣衫领子。
“兰儿,你听我说。”安山额头满是大汗,“我走不了了,但是你要活下去,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儿,好吗?”
“不不不不……”兰儿抬头泪眼模糊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抓着衣领的手也加紧了力道。
安山只是轻轻将她一缕发丝拨到耳后,笑了笑:“听话。”
安山把兰儿放下来,只是捧起她的脸颊:“活下去。”兰儿看着丈夫的背影。
孤身折返,只为谋妻儿无恙。
兰儿泪如雨下,强撑着身子在山林中寻一条生路。
可山路难走,又跑了好几个时辰,终是到了极限,兰儿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仍在襁褓的孩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孩子没了哭声。
兰儿毫不在意后面恶贼的辱骂声,发疯般往孩子身边爬去。
却被几只罪恶的手拖回深渊。
恶贼们的喘息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兰儿只是绝望的看向自己孩子的方向。
在绝望中,她闭上了眼,咬牙自尽。
恶贼们离开了山林,一切又回到了寂静中,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衣白冠白眉,我抱起在杂草中熟睡的孩子。
扭头看向兰儿尸体上方,静幽幽的飘着不愿离去的魂魄,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既然救了他,就会照顾好他。”
兰儿的魂魄微微一笑,再看时,已是魂归天地。
最是怜人父母情。
只恨自己学的什么道德功法,救不得这些无辜的人。
甚至刚刚偷偷出手救这孩子一命都已是犯戒。
最是无情道家人。
凡人躯,却偏偏要修仙家魂。
我把这孩子养大,取名子晏,我是个笨拙且没有文化的道士,子晏这两个字我都是瞎取的。
多少个春秋冬夏,我从首席大弟子成为门主,子晏也从无人知的小修士摇身一变为青岭山年轻一代的骄傲。
“制伞人”安子晏,一把黑伞,名动天下。
只是我万万想不到。
总有一天会面对如此两难的地步。
只叹自己迂腐好笑。
眼下自己弟子惨死恶民之手,冤魂化鬼,自己也得亲手斩除。
是劫吗?
这修的什么狗屁道法!
这青岭山百年传承不过是一代又一代懦弱之辈避世的借口罢了。
所以我必须要打破这个局。
“子宴,杀了为师,白玉能保有你的一份理智,当你恢复清醒的时候,帮为师,将青岭山的传承,交给你认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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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消失。
安子晏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黑面褪去,显出原本的少年姿色。
只是这少年,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程望也抹了把泪,走向安子晏:“何为师恩,似悔恨弟子之泪,可成一片汪洋。”
安子晏只是跪着。
程望竭力平复心情:“只是,你杀人了吧。”
手里握着阮时清的那柄剑:“无辜的人。”
安子晏猛地抬头看着程望。
程望剑眉之上怒火冲天,双手握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举剑指向安子晏,怒呵道:“空空道门门主程望,送安先生一程。”
安子晏笑了笑:“我还要帮师父找到那个我认可的人,怎会倒在你手上!”
黑伞再度提起。
程望奋力跃起,用尽全力朝安子晏头上斩去:“我有一剑,浩荡东风。”
剑至面门,安子晏扔开黑伞,一脸微笑。
空空道门有一剑,名曰浩荡东风,可斩世间万鬼,护天下太平。
程望看着被斩成两半的安子晏,低着头沉声道:“为什么?你以为你从容赴死我就会原谅你吗?”
安子晏的魂魄渐渐消散,他只是看着程望:“没有什么理由,因为我认可你。”
一团白光朝程望袭来。
程望伸手接住,正是那枚白玉令牌。
他满眼震惊的看着安子晏:“你……”
安子晏魂魄飞散,晴空中悠悠传来:“对不起……”
安子晏魂魄消亡,鬼域消失,万里晴空,风卷云舒,程望这才发现槐树底下竟然又根铁索绑着许向宛,张云舟等一行道士。
看来他们在我之前就到了。
程望叹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自己来的挺早呢。
忽然想起来手中的剑还是借的阮时清的,程望连忙环顾四周,阮时清不知何时又离开了,程望叹了口气,毕竟人家是鬼仙,自己怎么也管不到她。
只是这剑。
程望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就当作是她送来的房租吧。
一剑划开铁索,轻轻摇醒许向宛他们,那姑娘刚一醒就指着程望:“啊!好香好香的男生!”
程望打了个颤:我靠,这个不会还是……
这时张云舟也装模作样的闻了闻:“香又怎么样,娘炮。”
程望满脸问号:
难道自己身上真的很香?
我怎么不知道?
忽然道士队伍里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那什么,我们……不是被绑起来了吗?”
许向宛听罢一惊:“对呀,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
其他道士连忙看向程望。
看着许向宛他们的满脸震惊之色,程望缓缓道:“安子晏,魂魄已散,诸位,放心便是。”
那些道士们满脸的不相信,张云舟更是讥笑道:“既然你灭了安子晏,那你知道安子晏身上,有一块宝物吧?”
许向宛也一脸凝重的盯着程望。
总是躲不过的。
程望掏出那块汉白玉:“青岭山门主令在此,诸位龙虎山的道友,还有什么疑问吗?”
张云舟汗如雨下,再怎么说,堂堂一处道门的门主令的威压就足够压制这些小辈们自身灵气周转滞慢。
只有许向宛咬牙道:“弟子许向宛,见过门主令,只是弟子不服,您并未入我青岭山道门,如何当这门主。”
原来许向宛真的是青岭山的道士啊。
程望看着许向宛笑了笑:“你想当这门主?”
许向宛好像没想到程望会这么问,愣了一愣,连忙大喜道:“弟子,弟子谢过程先生!”
程望却是摇头笑道:“不行,我不认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