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说穿

幼帝的尸体还软乎温热着,殿内一众朝臣,当着幼帝的面,乌泱泱的跪在容阙脚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镇安王早日登基,以安天下。”

“还望镇安王早日登基。”

他们请愿的声音震耳欲聋。

太后沉着脸看着容阙,“你还说不是你?”

望着床榻上那具小小的尸体,容阙只觉得没意思。

在和苏卿卿在一起之前,他拼命的活下来,拼命的和二皇子一党斗的死去活来,可现在,帝位就在手边,他却觉得了无生趣。

这一刻,立在这个充斥着药味的房间里,他脑子里竟然是今儿在院门口听到的苏卿卿的那几句话。

他想离开庙堂,他想和她一起驰骋边疆

就在太后怒目相视的时候,先前伺候幼帝的一个小内侍瑟瑟发抖跪在一侧,在千呼万唤的请愿声缝隙里,弱弱的道:“幼帝先前立过遗诏。”

他这话一出,登时所有人看向他。

刚刚还声音大的震颤地面的请愿声一瞬间消退,礼部尚书问道:“什么遗诏,在哪里,快拿出来。”

小内侍就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腿软脚软的走到桌案旁,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掏出明黄的圣旨。

“陛下登基之后,成日惴惴不安,前几日他忽然欢天喜地的提起,说很快就要离开皇宫了,他向奴才打听,新帝要登基,如何才能平安顺遂。

奴才当时没有多想,只当是哄陛下高兴,便说需要陛下的传位昭书。

陛下当时便写下这个诏书。

这个......”

小内侍不安的看向一侧刚刚苏醒的镇国公,“之前奴才和国公爷提过。”

镇国公此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个瞬间,他就像是活活老了十几岁。

他眼底是干涸的呆滞,看着那明黄的诏书,他点了点头,“是小黎写的。”

当时小黎写这个,镇国公只想哄他高兴高兴,给他终日戚戚慌慌的生活增加一点光亮和期盼。

整个镇国公府,就剩下这么一个后人了。

现在也死了。

镇国公心里又恨又怒,可他却又不知道该恨谁。

他只懊悔。

只要一想到小黎那双闪着笑意的亮晶晶的眼睛,他就懊悔的肠子疼。

明明刚刚,小黎还在期待离开皇宫,他到底为什么要逼着孩子吃那酸枣糕啊,若是不吃......

镇国公缓缓闭眼,可眼底却是流不出一点眼泪。

他深吸一口气,朝容阙道:“若是我想带他离开,你会同意么?”

容阙默了一下,“他活着的时候,我只会放他离开,不会让你也离开。”

没提死了。

那就是不许了。

礼部尚书接了这话,“国公爷要带陛下去哪里?陛下是先帝的骨肉。”

一句话,戳的镇国公心窝疼。

小黎日盼夜盼,只想离开皇宫,只想回家。

现在人死了,他还要作为先帝的子嗣,继续入葬皇陵,和这个皇室绑定在一起。

连死,他都不能回家。

嗓子眼泛着腥甜,镇国公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后打断了话音。

太后狠狠的瞪了镇国公一眼,“哀家看你是糊涂了,陛下怎么会留下这种遗诏,陛下一向勤勉好学,他前几日还询问哀家有关开春播种的事情,怎么会禅让皇位,真是无稽之谈。”

太后一甩衣袖,看着容阙,“陛下年幼,自从登基,整日惴惴不安,唯恐自己行差踏错,你和他都是哀家的孙儿,哀家心里一样的疼爱你们。

可陛下已经登基,你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满,也不该这样害他。

你是在弑君。”

容阙对上太后的眼睛,“我弑君?既然皇祖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孙儿今儿就用些时间和皇祖母好好谈谈何为弑君。

弑,杀也,皇祖母说他是孙儿杀的,正如黄大人所言,你并没有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除了你,谁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容阙不理会太后的虚张声势,他知道,太后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要借着一顶弑君的帽子,想要让他给她一个许诺。

做梦。

容阙脸色清冷。

“其次,弑君的君,表示的君王,他真的是君王吗?

当时禹王作乱,天下大乱,皇祖母从民间找来了他,说是父皇流落在民间的孩子。

满朝文武提出质疑,可迫于当时形势,大家明知这件事有蹊跷却也只能应下。

皇祖母,孙儿敢问,你是从民间哪户人家找到他的呢?

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找到了?

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的母亲是什么人,现在在何处呢?”

太后对此早就准备好一套说辞。

当时如何应付朝臣,此时就如何应付容阙。

然而容阙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皇祖母还要用之前的那些话来搪塞孙儿么?可惜,孙儿有些人想让皇祖母见见呢!”

太后心头一跳。

容阙招手,“带人上来!”

带人?

带谁?

当时和容阙一起进宫的朝臣们一阵疑惑。

殿下进宫的时候并未带人啊?这是要带谁进来?

容阙声音落下,外面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有两名侍卫押着两人从外面进来。

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镇国公府小厮的衣着。

镇国公一眼看到来人,惊得嘴皮哆嗦,“你们......”

容阙瞥了太后一眼,“来,告诉皇祖母,你们是谁?”

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发着抖,“奴才们是镇国公府的人,之前,之前是在边陲伺候小少爷的。”

“哪个小少爷,说明白。”

一个小厮就道:“就是我们世子爷的嫡子。”

容阙转身指了床榻上的人,“是他么?”

那两个小厮伺候了小黎五年,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主子,只看了一眼便齐声答应,“是。”

轰!

满屋子朝臣哗然。

太后怒不可遏,“放肆!陛下才去,你就要这般颠倒黑白?这人是你抓来的,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到底是何居心,要这般污蔑陛下,污蔑先帝骨肉。”

容阙冷笑一声,“我污蔑?皇祖母,孙儿再给您看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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