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房里吧。”
天鳞楼的走廊内人来人往的,服饰各异,风翊也不认识具体哪些是无二白的人,哪些是散客,只能跟在谢雨臣身后上了四楼。
进了房间,床面上的寝具收拾的格外整洁,看样式跟无二白那的不太一样,估计是人家金主自己带的。
虽然风翊早就知道谢雨臣这个人了,但要说正儿八经的了解,还是从胖子嘴里听来的。
而谢雨臣则恰恰相反,他是从无邪嘴里听说的风翊。
风翊听到这话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宁愿谢雨臣是从胖子嘴中听说的他,也不想是从无邪那听说的!
无邪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多半又是对黑瞎子的那套说辞。
一想到那十六个字,风翊顿觉两眼一黑。
无邪,你小子治好病给我等着的!
谢雨臣注意到了风翊突变的脸色,倒没觉得是无邪的问题。
既然介绍,那自然会介绍全套。
刨除一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之外,无邪是着重介绍了风翊跟两个小哥,那如同入室抢劫般突飞猛进的情感关系。
言辞中为了加强语气还运用了感叹号来彰显他本人的惊异程度。
因此谢雨臣见状以为风翊是忧心下面的两人,还温声安慰,“别担心,这下面的情况兴许不像我们觉得的那么险峻。”
“我不担心,张启灵他们要是真在下面不小心受了什么伤,出事了,他敢死,我就敢立马换人。”
风翊不知道谢雨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不过他心里确实不担心,他只是单纯的生气。
这话他与其是说给谢雨臣听,不如说他是说给喊泉内的张启灵听的。
血契的互递心声有一定的限制,但察觉方位则不然,只要他喊一声名字,张启灵就能知道他的位置。
不过自打他能控制这个互递心声以来,他已经很长时间不给张启灵传递心声了。
谢雨臣眨了下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没见过这小三口的相处过程,只听人说起过。
一方面是手底下伙计提起过,一方面,黑瞎子编的那段顺口溜,他也有所耳闻,这无不昭示着这小三口之间情意缱绻。
但都没有他亲耳听到来的惊讶。
不是说这三人感情甚笃吗?是这么个甚笃法?
……
喊泉内跟随张启灵他们第一批进入喊泉的伙计死了大半。
活着的那些伙计,眼睛上都被张启灵跟小闷抹了血,只是身上皮表附着着一层燎泡,半死不活的躺在岩洞空腔的礁石凸起上。
这处空腔还是张启灵他们在水下潜了半天才找到,空间不大,礁石也不大,仅能容纳两人,只能让伤重的先上去。
其余的伤势略微轻一些的则是先泡在水里修整一下,再往前找其他空腔了。
喊泉内的水位没有下降的趋势,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处,很快就会把空腔内的氧气耗没,所以得分散开来。
躺在礁石上的伙计,身上的燎泡随着呼吸起伏,远远看过去好像一尾炸鳞的鱼。
安顿好所有伤员后,张启灵他们也找了处空腔休整,这里就他们三人,不用担心有内鬼,因此说话都随意了不少。
黑瞎子胳膊一撑就窜上了礁石,他坐在上面,抽出匕首皱着眉给自己挑破身上的燎泡。
“还好有你啊哑巴!”不然他今天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这地气怪的很,能腐蚀身上的皮肤毛发,像过了遍篝火一样,得亏他们及时潜入水里,不然都成自助烧烤了。
张启灵跟小闷因为自身老闷宝血的缘故身上只微微泛红,没有灼破皮肤。
但老闷宝血治标不治本,管得了内,管不了外。
事态紧急,张启灵他俩也不知道这地气会灼烧到什么程度,只能顾及着重要的东西,割破掌心给眼睛上层保险。
黑瞎子身上的燎泡不算特别多,大部分聚集在胳膊跟脖子上,头发被腐蚀的坑坑洼洼,头顶也冒出了几个燎泡,像和尚的戒疤。
是这么多年来少见的狼狈。
他的眼睛是第一个被糊了一层老闷宝血的,小闷下手重,割破掌心后立马拽下黑瞎子的墨镜就一巴掌糊了上去,不只眼睛也捎带上了脸。
摘了墨镜的黑瞎子因为眼上都是血色的缘故,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他瞳孔的不对劲。
等入了水冲洗掉血色后,他又不着痕迹的带回了墨镜。
不过那帮伙计也没那个功夫注意,一个个都自身难保,忙着逃命呢,哪有闲心注意这个。
张启灵跟小闷因为要给那帮伙计眼睛上糊血的缘故,暴露在地气内的时间远比黑瞎子要长。
即便有兜帽遮挡一二,这两人头顶的头发也都被腐蚀的差不多了。
只有靠近脖颈的地方遗留了些不长的发茬,也是坑坑洼洼狗啃的一样。
正因为不清楚地气腐蚀的程度,小闷跟张启灵也给自己眼上糊了一层血,因此眉眼倒是幸存了下来。
不过正面看倒是看不出什么,没了头发的遮挡,只能看清这两新晋和尚清冷又凌厉的眉目,配上地气灼烧后,脸上留下的红,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只不过在场的三人没一个懂得欣赏。
黑瞎子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燎泡,心里暗自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对称的偶数,就是不太规整。
“这喊泉是想让咱们遁入空门呢,这戒疤都给我点好了,还是立体的。”
他看不清头顶的盛况,只凭手感也能察觉出头顶的燎泡跟发茬黏在一起了,得先把头发清理一下。
他低下头,将匕首一横递到了就近的小闷面前,“哑巴,别愣着了,先给我刮刮。”
等了良久,手上的匕首也没人接过去,反倒是听见了身边传来细碎的动静。
黑瞎子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张启灵动作同步的掀开了先前扯了布条随手缠紧的掌心,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了瓶瓶罐罐。
绷带,消毒棉,止血的药粉,还有一些黑瞎子叫不上名的伤药。
这两人几乎是复制粘贴一般动作出奇的一致,没管坐在礁石上等待剃头的黑瞎子,低着头给自己仔细的清理着掌心的伤口,步骤格外繁琐。
这两人先前割破手心用的力道都不小,横跨掌心的刀口还在渗血。
因为一直泡在水里,刀口边缘已经泡的发白,皮肉外翻了出来,一眼看过去,有些触目惊心。
实际上这种看上去骇人的刀口,不管是张启灵还是黑瞎子其实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黑瞎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刚才他在那挑半天燎泡可没见这两人想起来处理伤口,现在这出是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