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窈现在还惦记着上一个话题,满脑子乱麻线,理都理不清。
在旁人看来就是听傻了,说什么都没反应。最后还是涂山袖拍手,把恍惚小兔吓了一大跳。
她满脸意味深长:“你自己好好想想。”
温舒窈就这样从清晨想到了收班,中间好几次都心不在焉,差点送错餐。
她如游魂一般荡回家,然后按照往常的习惯,轻手轻脚地推开花园的门。
沿着青石小路往前,修整过的兔栏一览无余,那个蹲在兔栏前的背影同样显眼。
孤零零的、僵硬如石头,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整个人就像是在说:“再摸不到兔子就要死掉了。”
她面前当然一只小兔都没有,哪怕是最近的灰兔子都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嚼干草。
孟鹤眠活像一个孤寡老人。
温舒窈心虚地瞧上几眼,忽然觉得好愧疚。
很过分,遣走所有小兔也就算了,自己怎么不多陪陪她?
她悄悄走近,正想变回小兔,耳边却仿佛响起白猫说过的话:“先给出真心的妖更容易受伤。”
或是涂山袖的叮嘱:“不要再让孟鹤眠摸你原形了。”
她顿时有些踟躇不前。
孟鹤眠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如此微小的声音也能落进温舒窈的耳朵里。
温舒窈脑海中画面又变了,变成在暴雨夜里不紧不慢穿雨衣,替她检查兔栏的孟鹤眠。
神色坦然地夸奖她,温声安慰她,同她开玩笑的孟鹤眠。
还有最重要的,说“吃再多我也付得起”的孟鹤眠。
下一秒,小路尽头的少女不见了,只剩下一只毛茸茸的小兔。
短耳朵并在一起,爪子尖有一抹显眼的白。
兔子小跑到孟鹤眠身边,抬头望见她紧绷的唇线,眼眸黑沉不见底。
她没多想,轻轻地靠近孟鹤眠低垂的手,主动把脑袋塞进了她手心。
手心突然变得暖和,孟鹤眠如梦初醒般低头。
“小面包。”
她伸手把小兔举起来,在灿烂阳光下,淡黄色的皮毛也变得耀眼起来。
小兔没有挣扎,用黑润的眼睛与她对视。
孟鹤眠一下子泄了气,把小兔揣进外衣兜后就围着花园绕圈。
“失败了,老人家说我做出来的藤花饼味道不对。”
小兔奋力挣扎,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爪子乱挠,终于从衣兜里探出个小脑袋。
没想到孟鹤眠也把手伸进兜,贴着小兔柔软的身体一阵揉搓。
“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大家都觉得很像。”
温舒窈终于明白,孟鹤眠这失魂落魄的状态从何而来。
有的人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很在乎。
毕竟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如果最后得不到好结果,那么失落也理所应当。
孟鹤眠喃喃自语:“我是不是真的没继承外婆的天赋?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把小兔当毛球那么搓,摸完耳朵就去捏尾巴。
“外婆的手艺真传不下来了吗……”
温舒窈回答不出来,她正焦急躲避孟鹤眠的“□□”。
别揉了别揉了,不是说好只摸头吗?
孟鹤眠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等再把小兔从兜里掏出来,原本的兔球已经变成了兔饼。
还是过度受潮的兔饼,整只瘫在她手上,头埋前爪里。
孟鹤眠尝试去挠它下巴,却没想手指一伸过去,就被讨好地舔了好几下。
和被小猫小狗舔不太一样。
猫的舌头上有倒刺,且不爱舔人,狗狗太热情,恨不得把人全身都舔一遍。
而兔子则恰到好处,湿漉漉、不紧又不慢。
她没忍住赞叹:“好乖。”
兔子耳朵抖了抖,转过身拿屁股对着她。
结果当然是被孟鹤眠抓住机会,又狠狠顺了好几把毛。
摸完小兔,孟鹤眠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给兔栏换完水和食物,又回到房间研究外婆留下来的笔记。
这份配方实际上都已经被她翻烂了,不说能复刻到一模一样,但根据万羡鱼的反馈,至少也有七八分像。
可那个躺在摇椅上的老太太说:“不对劲啊,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到底差了什么?难道真是自己的问题?
反馈太少,孟鹤眠决定明天多做些,分给附近的街坊邻居吃。
正想下楼,就恰好听见规律的敲门声。
孟鹤眠拉开门,面前果不其然是温舒窈。
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脸颊泛红、眼睫湿润,正小口小口地用嘴呼吸。
甚至先安静了一会儿,才细声细气道:“孟鹤眠,我教你摸兔子吧。”
孟鹤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温舒窈继续说:“那只淡黄色小兔,不能使劲揉,也不可以捏尾巴。”
她讲得得很认真,奈何长了张乖巧脸,实在让人重视不起来。
她幽幽地望着表面无动于衷的孟鹤眠:“小兔也会难受……”
孟鹤眠皱眉,感觉就快要进入全新的领域。
见她这种反应,温舒窈咬唇,无比急促地开口:“还会怀孕。”
“嗯?”
温舒窈又重复了一遍:“会怀孕。”
这句话快得像风掠过耳朵,却威力惊人,当场就把孟鹤眠炸懵了。
什么东西?!
然而接下来温舒窈的悉心科普就打破了孟鹤眠的认知。
“不是真的怀孕,是兔子被这样对待,就会以为自己怀孕了,然后出现对应的行为,这叫假孕。”
“所以,不可以那样摸她哦。”
孟鹤眠正尝试消化她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