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手术室的灯熄灭,坐在椅子上满脸焦急的叶榆冲到手术室门口,询问医生手术结果。
医生摇摇头,“病人双腿被卡车碾压,下肢血肉模糊,股动脉断裂,骨关节粉碎性骨折,我们医院医疗水平有限,想尽快救治建议转院到锦南高级私人医院。”
锦南高级私人医院。
陆怀湛名下的私人医院。
还是逃不过他吗。
叶榆浑身失了力气般跌靠在墙面上,抹了把脸颊上冰冷的泪水,喃喃道:“谢谢医生,我会尽快做打算的。”
在医院冰凉的长椅上僵坐了半个小时,叶榆将前几天被她拉进黑名单的电话放出来,几乎是颤着手拨通电话。
那边没有立马接通。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庆幸。
那男人狭长的眼睛望着她时虽含着柔情,但眼底深不见底的黑沉,她是怕的。
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的讨论声传入耳中。
“多俊朗一个小伙子啊,双腿粉碎性骨折,如果不及时救治怕是要截肢啊。”
“是啊,看着还年轻,听说刚入职大学呢,大好的前途啊……”
手术室里躺的是叶榆的竹马季书铭,前天刚入职她学校的行政部门,并和她告白,她答应了。
今天晚上来学校给她送被褥,路上出了车祸,大卡车从他双腿上碾过。
叶榆咬咬牙,再次拨通电话。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刷白的墙面,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捏紧。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那边接通了。
“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灌入耳廓,上调的尾音带着点势在必得。
他不说话,等着叶榆先开口。
叶榆嗓音微哑,“陆怀湛,我……”
叶榆试了几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上星期她拒绝了陆怀湛,并放言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没有他的首肯,季书铭连锦南医院的大厅都进不去。
“我还有工作要忙。”
男人似是耐心有限,淡淡开口。
生死在前,顾不得那么多,叶榆咬唇,“我……我求、求你救他。”
“救谁?”男人不明所以地问道,隐含不屑。
“我朋友出了车祸,需要转院去锦南,你帮帮他。”
陆怀湛毫不在意道:“锦南虽然是私立医院,但对外开放。”
开放的条件是只有世家权贵和特殊客户的医患人员才能进入。
他还是不愿松手。
叶榆握紧手指,刚想说什么,男人有些忍不住了。
只听陆怀湛轻嗤了一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一个和我抢东西的人,我不是做慈善的。”
他知道是季书铭。
他想要她求他,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叶榆深吸一口气,下了狠心“我求你救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呵,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在我眼里还有几分价值,我最讨厌上赶着送上门的女人。”
叶榆脸色白了一个度,发白的唇被她大力咬得红艳,还是憋出那几个字,“我求你救他。”
空气静默几秒,那边传来一声讥讽,“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我耐心有限,也不做亏本的买卖。”
话落,电话被挂断。
叶榆打车去了陆怀湛的住所山顶别墅——云庭别苑。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点点星光都不见。
华丽的宅子矗立在山间,依山傍水,一眼望不到尽头。
叶榆从前给陆家小小姐做过家教,来过好多次,算得上轻车熟路。
按响门铃,管家林叔来开门,迎叶榆进去。
“少爷在楼上等您。”
等叶榆上楼,管家遣散佣人,关了楼下的灯,回了佣人楼。
叶榆不知道他在哪儿,站在二楼客厅轻声喊着:“陆怀湛,你在哪儿?”
叶榆边喊边朝客厅右边的房间探头。
从前她来的时候活动范围只在一楼和后花园,并未踏足二楼。
走到一间双开门的房间前,叶榆敲门,“陆怀湛,你在吗?”
没人应。
走到最里间的房间门前,叶榆抬手刚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她屈起的手指落在丝滑的布料之上。
陆怀湛站在门口,身穿黑色丝绸睡袍,彰显出他精瘦健美的腰身,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锐利的眸凝在她落在他胸前的手上。
叶榆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手腕被一股大力束缚,她被带入他的卧室,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重重的关门声。
陆怀湛双腿交叠坐在深色沙发上,桌边放着杯红酒。
房里被他身上清洌的香味浸染,叶榆局促地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觉得多呼吸一口空气都是不安的,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端过酒杯,骨节分明的手轻晃,薄而红的唇轻抿红酒,“我没有救情敌的癖好,想救他,想好拿什么来交换了吗?”
低沉的声音被酒水滋润,多了几分清磁。
来之前,叶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断,季书铭的性命前途在先,她不得不来。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他。”
季书铭对于她不仅是竹马和刚确定关系的男友,他对她而言更像是家人。
他们几乎一起长大,关系亲厚,她读研期间因特殊原因,母亲患重病,家里经济极为困难。
是季书铭放弃读研,给她凑的学费。
他说男孩子以后出路多,女孩子要想以后过的好,必须好好读书。
“我要你。”
陆怀湛放下高脚杯,深邃好看的眼盯着他,眸底翻涌着汹涌的波涛。
即便是预想了很多次的结果,亲耳听到,叶榆还是忍不住害怕,有些难以接受。
前天,她接受季书铭的告白,明明才两天。
她想,如果她当初没有答应他,心里的罪恶感会不会少一些。
叶榆垂眸想着,丝毫没注意到陆怀湛起了身,沉稳的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消音。
他走到她身前,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男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很有耐心地询问她的意见,“他的生与死和前途都握在你手里,如果反悔,开门左转,我从不强迫女人。”
“我答应你。”叶榆轻声应着,在男人动作前,她又问:“期限是多久?”
像陆怀湛这种豪门阔少,她在学校任职时见得多了,吃惯了大鱼大肉,就想尝尝她这种清粥小菜,新鲜感只有一阵。
可叶榆想错了,陆怀湛和圈子里的二世祖不同。
他有洁癖,认定的东西,不管是物还是人,他只笃定从一而终。
从他在她身上花费了三个月时间和上星期的精心告白就可以看出。
可惜的是,她不识趣。
男人捏着她白皙小巧下巴的手指微动,在她皮肤上轻缓摩挲,俯身至她耳侧,说出的话让叶榆瞪大美眸。
“从你答应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关系只有我喊停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