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裹了裹风衣,借着路边刚亮起来的路灯往回走。
穿过主道,她凭着记忆找到出来的那条路。
转过街角往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苑城制造厂,几辆车开着前照灯停在门前,看过去有些刺眼。
如果没错的话,这里应该只有两辆车才对,怎么会……
楚衿内心起疑,想起之前陆温言和梁钦州打的不可开交,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心慌。
可她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听见了救护车上的警笛声。
“这……出事了?”楚衿慌张的望了一眼救护车警笛传来的方向,这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她想要迈开步子冲进门里,腿像是被灌了千金重物似的,怎么也抬不动。
工厂门前,孙菲菲搀着被打得半死的梁钦州,踉踉跄跄的把他交给了医护人员。
她浅色的裙子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警笛能先关了吗?”孙菲菲喘了口气,只觉得鼻息之间扑面而来的都是血腥味,想起楚衿害怕救护车的警笛,顺带着嘱咐了一句司机。
只是这有心的话刚说完,转头就看见了黑影里站着的楚衿。
“小衿,你没事吧?”孙菲菲看见楚衿身子有些抖,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刚才王宏山被吓得逃掉,她也看见了,知道楚衿跑出去是为了追他,倒也没多问什么。
楚衿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们两个是受伤了吗?”
其实这句话楚衿是明知故问,在她跑出去之前,梁钦州就已经被打的脸上青紫一块了,而以陆温言的性格,不把他打到认输,是不可能罢休的。
“钦州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必须马上送去医院。”孙菲菲攥着楚衿的手往回走,想起刚才梁钦州神志不清的模样,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对于梁钦州被打,楚衿总归是过意不去。
毕竟梁钦州是因为她才受的伤,两个人走近救护车时,梁钦州已经被推到车上打了止痛药剂,衣袖上染了一片的血,不知道是哪儿的伤口。
楚衿眸色一紧,紧跟着孙菲菲从救护车后门上去了。
只是她脚刚迈上去,手就被一个巨大的力给扯住了。
她一个没站稳,身子就往后倒了过去。
“啊……”身体突然失去重心,紧接着她就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血腥味儿扑鼻而来,楚衿下意识的睁大眼睛,眼前却是陆温言青紫一片却依旧俊美的侧脸。
“你……你干什么?”看到是他,楚衿紧绷着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一下,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却被他箍的死死的怎么也动弹不得。
“跟我回去。”
陆温言的声音有些嘶哑,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从自己手中溜走。
“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扔下他不管。”陆温言也受了伤,楚衿虽然生气,但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终是没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陆温言怔怔的看着,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只是重复着那一句:“跟我回去。”
内心无边的怒火渐渐蔓延,耳边还传开梁钦州痛苦的呻吟声。
“陆温言,我们都在查阿苓的真相!等查明真相,我再和你好好谈好吗?”楚衿揪着他的衬衫衣领。
“不好。”陆温言薄唇轻启,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夜,像是从天边一角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无边的黑夜从中往外蔓延开来。
救护车的警笛在耳边渐行渐远,楚衿半跪在床前,失了魂一样。
“杀了我吧,为你妹妹报仇。”
膝盖被磕破了皮,往外渗着血珠,楚衿却像是失去了痛觉似的,感觉不到一点痛意。
她怔怔的看着雪白的被单,心像是沉入了冰冷的窖底似的,提不起一丝的精神。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无缘无故的被冠上杀人犯的名号,就在那一夜之间,陆温言从她最亲密的人,变成了她的敌人。
从大学开始,她就一直喜欢陆温言,只是曾经那个温柔到骨子里的陆老师,仿佛不存在了……
“杀了你?怎么可能让你死的那么简单……”陆温言半跪在她身侧,大掌攥着楚衿的手腕,箍的紧紧的。
楚衿侧眸瞥了他一眼,浅白的光线下,陆温言脸上的伤看的更加真切。
他嘴角溢出的血已经结了痂,栗色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很是骇人。
“心疼他吗?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担心他?”陆温言神色一晃,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救护车前,楚衿望向梁钦州时担忧的眼神,映进他的眸里,像是一种刻意的讽刺。
他发疯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和恨意卷在一起,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楚衿趴在床边,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似的,一阵又一阵的疼:“是啊,我担心他,如果你已经后悔和我遇见,那现在你做的这些又是在做什么?”
男人像是被冲昏了头脑,他温热的手粗暴的扯起楚衿的手臂,将她狠狠的丢到了床上。
趁着这个档口,楚衿慌忙撑了撑手臂试图爬起来,声线被浸过水了似的,听起来难受极了:
“陆温言,不要让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