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掠过陈氏怀中的闫昭,最终落在他紧紧攥着衣角的小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屋内静默的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以及自己细微的呼吸声。
周云若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最终,也只是淡淡地开口:“母亲,没人让他委屈。”
陈氏微叹一声,拉过女儿的手,又将闫昭的手放在她的掌心里。
小手触感温软,周云若垂下眉眼。掌心相贴,明明那样近,却觉得像隔了道鸿沟,怎么也越不过去。
闫昭抬头望向周云若,眼眸里有依赖,可母亲一眼都不看自己,眼眶渐渐泛红,小小的身躯轻轻颤抖着,轻轻扯了扯周云若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娘……您,您不喜欢昭儿吗?”
说着,他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周云若感受到衣袖上传来的微弱力量,缓缓抬眼,正对上闫昭那双充满期盼与不安的眸子。
她轻启朱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忽然,又见闫昭朝她跪了下来。
“娘,那日是昭儿撒谎,昭儿错了,昭儿以后改。”
闻言,周云若浅叹一息,片刻后,终是伸手扶起他。
此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小姐,有人给您送来了生辰贺礼。”
周云若愣了愣,命人拿上前,又问:“谁送的?”
小厮回道:“来人面生,从没见过,只说是代人转交,放下就走了。”
周云若凝视着眼前精致礼盒,盒面上雕刻着繁复而优雅的云纹,她轻蹙眉头。
缓缓揭开盒盖,瞳孔骤然一缩,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盒子里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偶人,双双被几根铁钉,穿插心口。
五官遍布刀痕,却依稀可辨,那木偶的面容与她和闫昭有着七八分相似。
好奇驱使陈氏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煞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她的手指颤抖着,猛地一挥,那精致的礼盒如同烫手山芋般被甩了出去。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盒子裂开,两个木偶人滚落在地,铁钉穿透心口的位置显得格外刺眼。
待闫昭看到,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中满是恐惧。
陈氏忙掰过他的头,将他揽进怀里,不让他看。
小厮见状,双腿一软,顿时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周云若眸光一动,目光定在地上遗落的一张纸。
她走到跟前,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双秀气的眉紧紧蹙起,目光如同寒霜,紧盯着手中的纸条,那上面的“死”字如同毒蛇的信子,让周云若呼吸急促。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纸条几乎要被揉碎。
眼中皆是恨与怒,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将纸条紧紧攥在手中,仿佛要将那无形的威胁握碎。
这字迹她认得,这雕工她也认得。只因,当年闫衡在庙会初见自己,看她对摊子上的木偶,流连忘返。便为此学了一手雕工,每雕好一个,就挂在周家院墙边的合欢树上,给她看。
现下想来多么讽刺。
最让人意外的是常玉翡同闫衡在一起。那字迹与常玉翡当初写给罗世杰的一模一样。
两个狗男女不仅咒她死,还咒闫昭!这一世他竟然连自己最爱的儿子,也不顾了。
简直畜生不如!
周云若看向一旁,同样愤怒的石霞。
“将这些收起来,放好,以后有用得着的一天。”
石霞皱着眉头,将地上的木偶扔进盒子里,猛地盖上盒子,便走了出去。
陈氏怒道:“是谁?到底是谁干的?敢在你生辰诅咒你和孩子。”
又恍然道:“是不是闫家人,我这就让你兄长找他们算账去。”
说罢,就要去找元善。
周云若制止她:“母亲,且慢!”
“只凭这些,定不了他们的错。况且,哥哥刚入翰林院,言行举止都被人盯着,闫家如今只是平头百姓,贸然让哥哥去,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陈氏愤愤不平道:”那就这么算了?“
周云若冷冷一笑:“当然不能。”
说罢,走出屋子。
周云若步伐坚定,风中衣袂飘飘,她的眼神冷冽如霜。
命石一叫上院里的护院,随她走一趟闫家。
石一迅速领命,数名身着劲装、气势汹汹的护院。手持棍棒,紧随在周云若身后,出了周府。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巷弄,来到闫府门前,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崔盈盈与闫二娘子正在院中逗着二房的两个女儿,忽听一听剧烈的响声,吓得脸色一白。就见院门被人从外踹开。
闫母正在缝制婴孩小衣,那声巨响,让她手一抖,指尖便被针扎出了血珠。慌忙走出内院。
还未进外院,就见两个儿媳和孩子吓得缩在一旁,而周云若正带着一群护院,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见状,闫母脸上惊色未定,就怒目瞪向周云若:“毒妇,你想做什么?持械私闯民宅,你想吃官司不成?“
闫母的话语未落,周云若已缓步至她跟前,眼神冷冽如寒潭,仿佛冬日里骤然凝结的冰凌。
“你这话说错了,这宅子是我卖了陪嫁的铺子置办的。何来私闯一说?倒是你们,鸠占鹊巢,还妄图以主人自居,真是可笑至极。”
说着,她轻轻抬手,示意身后的护院上前,那些护院训练有素,迅速将闫家人团团围住,棍棒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闫母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却壮着胆子,底气十足道:“当初和离,分得明明白白,这宅子是我儿子的。”
周云若凤眸微挑:“律法有明,女子和离,可带回嫁妆。“
”呸~你骄奢成性,娘家给的陪嫁都叫你花没了,闫家哪还有你的嫁妆?这房契在我手中,清楚写着闫宅,就是我儿的家产,和你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周云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张,轻轻抖开,那正是闫宅的房契。
“闫老夫人,你的那张早在和离之时,便被官府取缔了。我手里的这张才是官府登记造册的房契。
”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划,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包括它如何从闫家转到我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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