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棠居内,珍珠眼眶红红的,趴桌上也不说话。
子意边吃酥糖边担心的问:“珍珠,你哪里不舒服么?”
莞翠也问:“要不要请大夫?”
南宫瑶优雅的放下茶杯,看着珍珠默默揉眼睛,轻声问:“子规欺负你了?”
珍珠点点头,指着心窝道:“这里特别憋屈。”
南宫瑶笑道:“那夫人替你教训他,或者我喊他来,你自己揍他揍到你心里不觉得憋屈为止。”
莞翠倒是先笑了:“姑姑舍得?”
南宫瑶抚着珍珠的头,打趣道:“儿子成了亲就是媳妇的,只要珍珠舍得就行了。”
珍珠擦了鼻涕,心里暖暖:“还是夫人对我好。”
南宫瑶见珍珠笑了,才以过来人身份劝慰:“人生这么长,夫妻之间怎么可能不吵架,只是吵完了架要记得和好。有委屈的要说出来,有误会要讲清楚。这样两人的心里才不会留刺。”
珍珠问:“若是吵架的原因是我与他的意见不一致,我们都不愿妥协怎么办?”
南宫瑶以为她指甲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一人让一次,你让让他,他让让你,这才公平。”
珍珠道:“可是这次我不想让步。”
南宫瑶道:“那就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先斩后奏算不算,珍珠道:“莞翠姐姐,我有事拜托你。”
……
珍珠蹲守在拐角处,等阿九经过,偷偷摸摸做贼一般:“过来。”
阿九一头雾水,走了过去。
珍珠严肃的道:“阿九,往日少夫人我对你不错吧。魏子规让你休息日加班,是‘我’……”这个我字得重点强调,“训斥了他这种压榨员工的行为,保住了你弥足珍贵的私人时间。也是‘我’毫无保留的传授你工作经验,应付魏子规这种龟毛的老板,还是‘我’每次带你赚外快,还经常给你小费,让你攒老婆本。”
阿九道:“公主对阿九恩重如山。”
珍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记得我的恩情就好,我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现在有个小小的忙需要你帮。”
阿九眼角抽了一下,通常这么说的一般这个忙都不太小:“公主让我帮什么忙。”
珍珠道:“我要混在去高燕的队伍里,路上需要一个人定时给我送送食物送送水,很容易的。”
阿九震惊,这个忙他帮了,不知少爷是会剥他的皮还是拆他的骨:“这怎么行。”
珍珠比出食指那么一小截,以表示这个忙微不足道:“怎么不行,就这么一点小事。”她利诱,“你至今还没有讨媳妇吧。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将我毕生的绝学,爱情三十六计传授于你,保证你马到功成,我只问你你想不想讨媳妇?”
阿九诚实道:“我想。可是公主您这忙我真帮不了,少爷知道了,我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珍珠道:“我且问你娶媳妇和伺候老板哪样重要?”
阿九不敢答,珍珠帮他作答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娶媳妇重要。媳妇就一个,可是老板,谁知道现在伺候的这个跟以后伺候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
阿九赶紧表明忠心:“我对少爷绝无二心,此生生是魏府的人,死是魏府的鬼。”
珍珠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打个比方。阿九,府里是夫人最大,你觉得夫人是疼我多些还是疼少爷多些。”
阿九道:“自然是疼公主多些。”
珍珠和善的笑着,给他分析了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你若是听我的话,等从高燕回来,升职加薪讨媳妇,生活乐无边。要是不听我的……”
珍珠换了副嘴脸,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我立马去和夫人说,以后魏府洗马桶的活都由你包了,这岗位是终身制的,升迁调岗你也甭指望了。”
阿九欲哭无泪,濒临绝望:“公主,求您放过小人吧,您换个人去迫害行么。”
珍珠道:“这不是信任你么。帮不帮就一句。”她威胁,“你得想清楚答,毕竟,这事关你的职业生涯。”
阿九哀叹,他这命怎么生得这么苦。
……
魏研叮嘱了魏子规一些事情,魏子规有些许心不在焉,连舅舅和菀翠都来送他,可他左等右等,临行还是没等到珍珠。
公主府的丫鬟匆匆赶至,诚惶诚恐的传话道:“公主说反正驸马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就不来送了,您爱去哪去哪,去多久都行。”
魏子规是清醒了,是他想太多,依珍珠的个性,不必指望她会来说些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话来,没出现骂得他狗血喷头算给他留面子了。
昨夜她都是去子意那睡的。
南宫瑶对儿子道:“路上小心,平安回来。”
魏子意不舍:“哥哥,你要早点回来。”
魏子规摸摸妹妹的头,对南宫瑶道:“娘,珍珠那劳您多照顾。”
南宫瑶调侃道:“放心,娘会帮你多说几句好话的。”
魏子意点头附和:“我也会多帮哥哥说好话,珍珠很快就不会气你了。”
阿九看了时辰,提醒魏子规该出发了,魏子规翻身上马,队伍浩浩荡荡往北城门去。
大队走了四日,路上,这次任务总负责人于彬和魏子规、楚天河商讨了布防问题。
忽弥詹和王乾荪皆戴着手铐教镣,待在马车里由固定的人看守,逃应该是逃不了,但还要防止路上,高燕那边会生什么事端,饮食也得格外注意。
等开完会,魏子规发现阿九不见了。
这几日阿九总是神出鬼没。
魏子规等阿九自己出现,然后问:“刚才去哪了?”
阿九眼神游移不定,结结巴巴道:“方便去了。”
魏子规没再追问,而是等到晚上。
阿九以为魏子规睡下了,拿了些食物和水偷偷到了队伍最后头。
阿九把东西塞进物资箱里,害怕道:“少爷可能知道了什么。”
因为担心被发现,所以也不敢直接将箱子打开,拿了根擀面杖卡着,漏出一条缝让珍珠可以呼吸。
珍珠的声音从箱子里传出来:“所以我不是教过你么,说谎的时候不能心虚,你得看着他的眼睛,表现得光明磊落。”
阿九胆怯:“可我就是不敢看少爷的眼睛。”
“有什么好怕的。”珍珠让他运用想象,“对着他时,你就把他当番薯芋头,把他当猪头,魏子规没你想的那么聪明,就是个憨憨……”
珍珠认真授课,全然没有感觉到危险在逼近。
魏子规从箱子后面出现,阿九吓得直接傻了,也忘了提醒珍珠。
魏子规走去将擀面杆抽走,物资箱一下就关上了,珍珠惊吓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九想应吧,可在魏子规杀人的瞪视下又把嘴闭上了,他就说他不懂撒谎吧。
魏子规压着箱盖,任珍珠怎么敲怎么拍都没给开。
珍珠在箱里一吸一顿,抽咽起来。
本想让她吃教训的魏子规顿时就心软了,把盖打开。
珍珠见了他,揉揉眼,噙着泪,可怜无助的扑进他怀里。
魏子规厉声厉色:“谁让你跟来的!这是好玩的事么!”
珍珠像个孩子哇哇大哭,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委屈道:“我不想跟你分开。”
阿九看着珍珠用眼泪一点一点把魏子规的怒火给浇灭,心想糟糕了。
少爷舍不得骂媳妇,那这笔账最后算谁的头上可想而知,他现在跟公主学怎么哭还来得及么?
他这命怎么生得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