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清风黄菊掩孤堆怀璧其罪往事悲

秋深山有骨,霜降水无痕;

相思流年浅,指尖往事凉。

寒凉入骨秋将尽,落叶寒霜冬欲来。屏却相思,近来知道都无益

是否每个人的心上,都住着一个秋天?

是否每个人的眼中,都溢着一段欢喜?

是否每个人的眉间,都藏着一段忧思?

是否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段挥之不去的过往?

虞凌风随着葛东及来到了山峰的另一边,灌木丛生,清风徐来,菊花满山点头微笑,树梢上柿红柑绿硕果累累,别是一番洞天。

葛东及解下腰间的铜壶往树梢上一扔,张开衣襟腾空几个跟斗,纷纷落下的柿子柑橘悉数进入他的兜中,飘然落地,兜中已是鼓囊囊,顺手一抓,犹自旋转着的铜壶,安然落入他手中。

“山野之中,权且用这些充充饥吧!”他盘坐地面倒出兜中的果实,朝着虞凌风说道。

“能够填饱肚子就很好了,这些东西挺不错”虞凌风挨着他坐下,笑着说道。

“填饱肚子应该有困难,但是能解一时之饥,小老儿以前几乎这个季节每隔几年都会来此一次,每来此一次都会击下几个尝尝。年年岁岁,物犹如此,而人却不同,小老儿已是日益衰老,但那坯黄土却是依稀如昨,我那老友也在此定格成了永恒,有此清风明月,遍地菊花相伴想来她应该也不会寂寞吧!”葛东及拨开壶嘴,吞下一口老酒,萧索的脸上浮现出落寞之情,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被菊花包围着的小土堆。

“老哥原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知可否说与小弟听?”虞凌风对着落寞的葛东及说道。

“人生愁恨谁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谁人又能摆脱得了离愁别恨,谁人又没有一点过往呢?你只是看到了一个外表悠闲的我罢了!”葛东及忧伤地说道。

“老哥久历人生风雨,悲欢得失在你眼中有如过往云烟,一切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小弟还真没看出来你也会被离愁别恨牵绊。”虞凌风对着葛东及说道。

“谁的人生无风雨?谁的人生又没有那么一个让你牵肠挂肚的人?只是有的人将她挂在脸上嘴角,有的人将她深深埋在心底,将她挂在脸上嘴角的人,大部分都是幸福的,是一辈子的相濡以沫,而将她深深埋在心底的人,却大多数都是孤独无奈的,或许是是天涯海角的望眼欲穿,亦或许是碧落黄泉的深深思念,暗自销魂,岁岁年年。”葛东及哀伤的眼神静静地看着那堆黄土,脸上充满落寞孤寂地低喃道。

“她是葛老哥这辈子惦念着的人,能让老哥每年来此看望的人,注定她也是一个充满传奇的,不同寻常的人。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老哥能略微跟小弟说个一二么?”虞凌风对以往游戏人间,与世无争的葛东及此时表露出来的神情心态充满着好奇。

“十八年前,江湖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莫过于,洞庭岳阳楼头南天一剑,中州大侠,五岳盟主三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此战不但造成了江湖风云突变,也同时影响了老夫的一生。”葛东及拔开壶嘴,朝着嘴中猛倒了一口烈酒,咕噜咕噜地吞下肚,郁郁不欢地说道。

“记得我俩刚认识的时候,老哥也给我说起过十八年前发生在岳阳楼的一战,但是当时并未听老哥说起自己的故事呀!”虞凌风迷茫的问道。

“有些事适合埋在心底,说出来只会增添自己的悲伤。今日跟你说起,只是带你来到了此地,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过你身上的残剑故事么?正是因为它,使得老夫抱憾终生。”葛东及满眼悲伤地看着黄土堆说道。

“当时你说此剑是你好友南天一剑的佩剑,他们三人一战之后此剑便已残缺,被插入石头之中,还说此剑是把奇兵利器,它关乎武林流传已久的秘笈《武元启示录》的线索。”虞凌风略加思索地回答道。

“十八年前的一战,南天一剑跟五岳盟主双双失踪,石头上残留此剑,老夫也是想替好友收拾遗物,经过一番周折才夺得此残剑,但是经过多日寻找,依然没有觅得此剑剑头,正是因为这残物为老夫日后埋下了祸根,使得她含恨而终,也使得老夫女儿离家出走,落发为尼。”葛东及满脸悲伤的说道。

“她怎么会因为此剑含恨而终呢?老哥得到此剑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虞凌风好奇的看着葛东及问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得到此剑后,很多江湖中人都觊觎它,纷纷找上老夫。其中不乏挑拨离间人士,说老夫将此剑据为己有,也是为了得到其中秘薪。为了能够妥善保管好它,老夫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她当初不相信老夫是那样的人,奈何后来挑拨之人越来越多,众人为虎以至于后来她也觉得老夫心存觊觎,对老夫猜疑之心日益加深。老夫心想多年夫妻,她尚且不能理解老夫的苦心,一时之气多日未跟其说话。终于在一天,趁老夫外出办事之际,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潜入家中搜寻此物未果。她也被来人毙命于剑下,待到老夫返回之时,她已含恨而终。倘若老夫没逞一时之气,对其耐心解释,当日她也不至于一个人独守家中,没跟老夫一道外出。细想多年以来,每次老夫外出她都会跟在老夫身后,唯独一次独留家中,便已是饮恨九泉。这一切都是老夫的过错,愧对于她!”葛东及老泪纵横地说道。

“事已过去多年,老哥也无需再懊悔,人生于世,孰能无过呢?事发当日,令爱没陪在她身边么?可否知道是谁对她下的毒手呢?”虞凌风问道。

“话虽如此,但是这确实是老夫的过错。此生只能是在对她的愧疚之中度过了。事发当日正是老夫女儿师父寿辰之时,她刚好外出给她师父祝寿去了,倘若她在或许事情发展会有改变,但是亦有可能会变得更加的糟糕。”葛东及眼神望向天际,叹了一口气说道。

“难道来者的身手很了得?老哥可曾知道他是何人?”虞凌风问道。

“一剑三花,貌似崆峒派的一剑三鹰剑法。但是经过老夫多次求证,当日崆峒派能使出一剑三鹰剑法之人,都没有外出。况且来人使用之剑也跟寻常之剑不同,从伤口可看出,剑尖呈倒锥形,经过老夫多年查访,时至今日依然没有访得使用此剑之人。”葛东及脸皮跳动着,悲愤地说道。

“一剑三花,倒锥形剑尖。小弟日后也替老哥多加留意,争取能让老哥早日报得此仇。”虞凌风对着葛东及安慰道。

“多谢虞老弟的好意,十八年过去了,现在寻觅此人恐怕是更加的困难了。但是只要老夫尚存一口气,老夫就会将他追寻到底。不然怎对得起她在黄土中孤独的沉睡十八年,怎对得起老夫这一夜之间全白的满头白发?”葛东及咬着牙愤愤地说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哥一定能报得此仇的。”虞凌风安慰地说道。

“但愿吧!”葛东及长叹一口气道。

“听老哥说令爱也因为此事离家出走,削发为尼,不知她现在过得可还好,栖身何所?你就没跟她解释过么?”虞凌风问道。

“衡山回雁峰浅吟谷消愁庵,当年她一意孤行,也认定老夫是为了获得残剑中的秘笈,致使她娘饮恨九泉。她执念太深,老夫解释再多也难平复她心中怨恨,或许这样也是对她最好的归宿吧!只要她能安然的活在这世间,老夫每年能远远的看上她几眼,也是很好的一件事了。”葛东及摇摇头苦笑道。

“回雁峰浅吟谷消愁庵……”虞凌风低头沉思良久,心中已有打算。

“唉!物是人非事事休,长吁短叹于事无补。既然带你来了此地,咱们也一起去跟她说说话吧,毕竟她一个人长眠于此,也寂寞得很。”葛东及眼神落寞地望着前方的孤堆说道。

“好!有清风明月,黄花硕果相伴,有挚爱之人惦念,我想她应该也是幸福的。”虞凌风提步跟随葛东及一起朝着孤堆走去。

清风徐来,点点黄花迎风摇曳,仿佛是在迎接着二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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