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的队伍很快在戈壁滩漠中遇到了驿站,换回了飞奔的骏马。
之后便从戈壁滩莫间、出了整个剑林沙漠,来到了宽广得许多的一片平原,通过这片平原便能直抵京城了。
按吕大哥所说,这片大原虽被称作‘浩广原’,然而其实整个江州,只要是平原地势的地方,都会被称作浩广原…
不过需要经过的一系列群山峰谷,也都在这条道上,继续走便对了。
当日下午,少年们来到了‘燕峦山’。
穿山而过的吕白,沿着山间流淌的清溪而行、带着众人经过到了山中的一处小瀑布。
这里泉水正哗哗流响着,雀鸟与蝉虫也正鸣叫,正是副生机勃勃之景。
一到这、王伊宁的眼睛便被这景色给迷住了,不由望着瀑布看多了几眼,随着马蹄继续的前踏,都仍依依不舍。
注意到伊宁小弟的神情,吕白不由一笑,随即拉缰停住了马、而后转头说道:
“大家!不妨在这休息片刻吧!我看马儿们有些想喝水了呢。”
“啊?”
“好吧,那就听吕大哥的。”
“嗯。”
武浩、劳仁关、安雅等人应着,纷纷也停住马、而后踩着马镫翻身下来,王伊宁见状也一并下来。
众少年们当即便牵着马到瀑布边的水潭前、让他们喝水。
随后,自己也坐到一旁树丛间的几棵树下,纷纷就地坐下、休息一番。
同时,大家也注意到了此地美景、不由得也多看了几眼…
……
小憩片刻,众人竟不知觉间进入了梦乡。
山林间风的清凉,泉水、雀鸟与蝉虫的声响,让他们沉醉在了这其中。王伊宁也两手抱着铁槊、身边摆着铁箱,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但不久,这份平静就被迅速打破了:
沿着溪流的下山路,忽地传来什么声音——随着这声音靠近,而后便闻见,那是一阵密密麻麻、急促而匆忙的步伐声。
“嗯?!”
王伊宁最先被吵醒,他猛地睁开眼、望向那下山路方向。
渐渐地,他觉着有些不简单,便站起身来、提起大槊,步履尽量轻巧地赶了过去…
……
在瀑布下边约半里路远的位置,只见是两个人正奔跑着:
这是两个男子,一个中年拉着一个少年。虽正匆忙、焦急地往山上路跑,但却满头大汗、边跑着还边看看身后,似是正在被人追逐的逃跑。
“快…快…”
两人步伐踉跄,看似还受了伤。
那中年男子背上一杆铁枪有密麻的刮痕、还有血迹,额间的汗更是已被伤口流下的血染红,看似是战斗负伤。
很快,后边追来的声音便靠近了:
“你们还想跑到哪去?!”
眨眼间,便见树丛中‘哗——’地飞窜出一个青少年的高俊身影来,上下身着的是血红色贵气的衣衫、两肩系着的披风被猎猎吹起,一跳数丈地即跟了上来。
步履轻盈无影,嗖地即飞落到正奔逃着的这两人前端十几步,直接挡住了他们的路。
这青年生得英武清秀,两瞳仿佛发着锐利的光。
手执着一把五尺铁剑,拦在那一老一少面前。那剑刃上还染着血,与那剑柄、剑格间的红色雕琢是浑然已一色。
浑身的赤色,在披风上则有一个巨大的‘剑’字。
“哼,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连个人影也没有,我看是皇帝陛下也救不了你们了!”
青年冷嗤着,持剑一步步紧逼上前。
“可恶…”
而负伤中年一边伸手护着身旁的少年,一边也缓缓抽出自己的长枪来,但两手已是颤抖不已了。
看来,也是不打算逃了、要在此同他拼了。
“哼!拿命来吧!”
赤衣青年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当即踏步前突、眨眼一冲便是数丈远,提起剑便要劈向那两人去。而负伤中年怒吼起来,当即抬枪也要抵挡,然就在这两器将要交接之际…
‘铛!——’
只见赤衣青年横劈的一剑,被一杆长兵挡住、将他人都弹飞开了数步,握着剑的手都在一直颤抖…
但那把长兵,却不是那负伤中年的铁枪…
而是无声无影、飞赴飞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一把九尺大槊!而持槊的,则是个身高八尺、肌肉健壮、头束发带的少年。
王伊宁!
“什么人?!”
赤衣青年退了数步,只惊疑怒喝着。
王伊宁喝应:“这深山老林里的一个人影!”
而赤衣青年没有回答,见自己如此凶戾迅猛的一剑被轻易挡下,他也不敢妄动、只有持着剑继续与对面三人对峙,同时想着什么办法。
“…呵,你们也是运气好,还真有人来救。”
赤衣青年嘀咕着。
提着铁枪的负伤中年此时当即拍了拍王伊宁肩膀道:“多谢小壮士出手相救!”
王伊宁蹙眉道:“现在说话为时尚早,先解决这家伙先吧!”
中年道:“…好!”
听着二人交流,赤衣青年仿佛听出了什么、咧嘴笑道:“‘小壮士’?哟,你小子…不是游鳞宗的?”
王伊宁道:“什么游鳞宗?!我不过是个路人!”
赤衣青年道:“那你管什么闲事?这是门派恩怨,路人滚远些吧!”
王伊宁道:“呵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管你什么门派恩怨?我只看到,你带着剑在追杀两个伤重不堪之人。这事被我遇上了,就得管!”
“那你管得了再说吧!——”
青年怒喝着,眨眼间便再脚下一点、飞快地突冲过去,一剑劈向那三人。
王伊宁当是继续提槊应付,顿时,‘砰!砰!啪!啪!’一剑一槊在山林小路上打得十分凶狠…
这位穿得十分贵气的青年,招式却是十分凌厉。
在正面交战上,他跟王伊宁打得有来有回。
那柄五尺铁剑乃是宽刃,看似有些重量,但在那青年手中是举重若轻,舞出阵阵赤红光影来。
从未学过什么槊招的王伊宁,此刻只有用他的蛮力、他的内力,以及‘飞影式’所练出的技法,去挥动长槊、抵挡这公子哥。
二人在小石路上互相对打着,后边的一老一少则对这场战斗是完全插不上手、此刻只有在后边旁观。
“等等…这小子…怎么有些眼熟呢…”
“不会吧…这难道是…难道是…”
一边交击着,赤衣青年眉头紧蹙、仿佛想起了什么,竟渐渐分心,开始被王伊宁被王伊宁逐渐占了些优势。
很快,他又飞快打回来、一劈一砍是冷厉无比,煞气十足。
对了几十招后,见对方似乎并不简单,王伊宁当即也急于求胜、开始动用起他肩骨间那个神奇的部分来…
软骨奇绝!
“呀啊!——”
当即,只见这个将六十斤大槊举重若轻的少年,一把即将持槊右臂拐到身后去、仿佛即要折断!这诡异的一招是瞬间震惊了那赤衣青年和观战的二人,而后再飞快的摆回…
只见那一发力道、那刮破空气发出簌簌爆响声的大槊,让那霎时间陷入震惊中的赤衣青年全然无法再抵挡…
‘砰!’
一击,便将那人整个打飞开去,撞在了一座树干上、骨碌滚了下来。
而待得他焦急、踉跄地爬起来时,脱手飞开的剑还没来得及去捡,那槊尖却已从九尺外、逼到了眼前他的脖颈边。
这回,他只能安静坐在树边、再无法反击了。
可刚才这一着,已让他十分坚定了心中的一件事!
王伊宁喝道:“管完了!”
赤衣青年喘着气,笑道:“哈哈…果然,果然是你。”
王伊宁疑惑道:“是我怎么?”
赤衣青年坐在树边,此刻却没有露出被性命相逼应有的恐惧,而是摇了摇头、十分自在的笑道:“这般奇异筋骨,世上已不会再有第二人了…你…是不是叫王伊宁?”
王伊宁顿时惊了:“什么?!”
赤衣青年咧嘴道:“呵呵…如果的确是你的话,那咱们今日就不必打了…而且王伊宁,我也不一定能胜你…我记得你…但是你…可能不记得我,不过没关系…哈哈…我们可是一路人…”
王伊宁不解怒喝道:“什…说这么多,你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
赤衣青年咧嘴笑着,伸手轻轻将脖前的槊尖推开,道:“我呢…就是剑林宗赫连氏家族的赫连珏…六年前在世家武林会上,被隼阳门秦氏的秦瑝耻辱的打败,回到江州后、我发愤图强,如今,已选为了下代宗主与族长的继承人了!我时刻不忘那一战,期盼着何时能见到那姓秦的家伙,报那一战之仇…”
听到这,王伊宁不由眉头深蹙起来。
那场战斗,可谓是改变了他的一生,他想忘也忘不掉…又更何况吕大哥几天前才提到过这家伙呢…
虽当时他坠在擂台边、很快即踉跄地跑了开,比今天更狼狈。可是相比一下,他这六年的变化不可谓之不大。
但此时这么一看,他已绝对是焕然一新、变了个人了。
今天的这个赫连珏,虽是敌人,但也看来是英武俊秀,个子够高、剑法也十分凶狠,跟六年前已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一起了。
但是想想自己六年间也能一下给长到差不多八尺,王伊宁也不再疑惑更多了。
此刻,赫连珏接着嗤笑道:“所以呢,我也当然没有忘记那个,助我教训了一顿那家伙的你,那个耀眼无比的你——王伊宁。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句六年前的谢谢呢,呵呵…”
被保护在王伊宁身后的一老一少,这时显然也听懂了、也开始渐渐眉头深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