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金槊白蟒

很快,便见西门华飞奔来到了王锲面前:

只见他正欲将手中、八尺长的白蜡木杆红缨铁枪刺出之时,迎面那执拿着九尺九寸榉木杆大内金槊的王锲,则是倚仗着‘寸长寸强’的优势、发出了先手反击——

砰!

槊锋的沉重与槊杆的粗圆、令木质的扫摆发挥出了铁棍般的威力!

西门华才转换枪势、欲招架一试,却是在两边长兵一交碰到的瞬间、便立即被那股沉重的力道给惊到了:

“喔!”

西门华随即连连退开,王锲却是咧嘴笑着、并趁此刺上前去,领先十九寸的长度与数十斤重量所带来的威力、加上对步槊的驾轻就熟,使得这场对局一开始、他王锲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西门华却也不差,才稍察觉到这个差距,他便立即构想出了对策:

寸长寸强的下一句,正是‘寸短寸险’!

于是,便见他脚步灵活的开始在台上移动着,以一边躲避并与王锲互相交换着彼此气力消耗的方式,来为自己找寻近身切入、发挥出他铁枪相较更为‘轻巧’之优势的机会来。

而轮到王锲觉察出他的意图后,也当即减少了‘刺、挑’类招式、将握槊位置上提,并改为了多用棍法中的‘扫、摆’等动作,逐渐从原先锐利的一道点一条线式进攻、变作了一层层严实而庞大的屏障…

砰砰砰…

双方皆将所掌的枪法,毫不保留的从锋尖放出。

两位长兵大师,就此在天下武林会这最高的擂台上,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攻守变换、游离自如,贡献出了彼此高超的长兵造诣与一场精彩纷呈的对决!

……

二人交打了数十合后,优劣高低,终于逐渐显现了:

‘天下第一长兵世家’的族长、果然是并非浪得虚名的!

高深的实力、精湛的枪法、丰富的经验,再加上兵器方面的优势,使王锲在面对这位实力可说同样不俗的西门华时、施展出了比对付那晚辈晁天云时还迅猛得多的攻势与威力,很快便将他打得是节节败退…

最终,在西门华被逼到了擂台边缘、退无可退,二人短暂的僵持了片刻之后——

铛!

一声清响,裁判席便敲响了象征着结束的鼎声。

“比试结束!”

赫连庄高声道,“第十场比试,王锲,胜!”

随即,全场观众、尤其是清州座区中的王氏众族人,便爆发出了又一度热烈的欢呼声来…就连候场区中的武笑酒、王伊宁、劳仁关,朝廷座区中的黑翳琅、黑翳炎、武浩、韩梅、钟弘等人,此时也都兴奋不已。

王锲则收回了大槊,微笑着持槊作揖、点头致意。

这第十场、两大枪术世家之间切磋的比试,就此落下了帷幕。

“厉害呀,王兄!”

西门华长舒一口气,同样手持长枪、抱拳回礼,“西门输得心服口服!”

“嗯,承让了。”

只见王锲笑应罢,二人便一同迈步上前,握过了手后,便一齐从擂台北沿的台阶走下了擂台去。

……

接着,便轮到了是赫连庄走到擂台中央,捧起帛书、继续宣布道:

“第二阶段比赛,第十一场比试!”

“清州雪城武笑酒,对阵,清州白蟒山王伊宁!”

“请二位选手上台!”

话音落毕,全场观众的目光便汇聚到了候场区去,而与此同时,充斥在欢呼声与万众瞩目之中的王伊宁、终于得以兴奋且激动的站了起来,眼中光芒炽热,仿佛期待着能打一场已经许久了。

“终于…能活动一番筋骨了!”

此刻,坐在他身旁不远的武笑酒,也盘着手站了起来,咧着微笑瞥向他去。

“武大伯。”

王伊宁看向武笑酒来,“这么些年了,伊宁好像还未与你交过手啊!小时候,是一直不知你是武林高手,不过要打应该也打不过,嘿嘿…长大了,也没怎么有空闲和理由。今天,咱们算是可以正式过过招啦!”

“哈哈,太迟啦!伊宁。”

武笑酒大笑道,“要是小时候的你,我还说着想试一试。要是现在的你啊,那我可得好好琢磨一会咯!”

“哈哈…”

欢声笑语之间,二人的神态都十分轻松且活跃。

而这时的观众们,也再度回归了上一轮王伊宁上场时那般的热情,欢呼、鼓掌甚至是尖叫声,再度充斥并回荡在了整个皇城广场内外,甚至在城外的京城街区当中都能听得热闹无比…

这回的热烈程度,再度是前所未有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同在候场区中安坐着的另一人,却非常不合时宜的做出了一件、在他看来是‘很合时宜’的事——

“…王伊宁。”

正与武大伯有说有笑着的王伊宁一听到有人叫唤,正欲转头之际,却很快分辨了出来,这是一道用‘传音入密’之术传进自己耳内、周围任何人都不会听到的话语声,而且…这是秦瑝的声音!

接着,很快想到自己现在正被全场观众注视着的他、又马上克制住了转头朝秦瑝看去的本能,而是继续展露笑容,连轻微的任何一丝皱眉也没有。

而秦瑝则是在座区一端,看着王伊宁的背影、继续传音说了下去:

“还记得一个月前,我派阿蕙给你送去的那封折子么?”

秦瑝传音道,“你应该知道,吕千钧在再次见到黑翳玿以前…就已被黑翳琅设伏擒杀了,是何意思吧?意思就是当年,你眼前的这个‘武大伯’与薛离枢、当年在协助他擒获黑翳玿时,是不曾见到吕千钧的。”

“可是六年后,你与吕白还是到了京城、要来找他的下落。”

“这就说明…这六年来,你们并不知道,他那时就已经死了,也就代表着,黑翳琅、武笑酒、薛元柏,他们三个知情人…都瞒了你们,都把如今攸关那吕白性命的真相、给在六年前便咽进了肚里。”

秦瑝传去的话语中还刻意带了讥讽与嗤笑声,“呵呵,这便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武大伯’呀。”

“…我知道,我早已想到了。”

王伊宁一边继续摆着笑脸,一边压着心中愠怒、向秦瑝也传音回话了说道,“这些事,等打完了今天的比赛,我会逐一开始调查的。那时,你秦瑝也最好给我等着,我会与你算这一切的总账的。”

“…好。”

秦瑝只应了一个字,便不再传音了。

全场的观众、裁判、选手,以至于就在王伊宁面前的武大伯以及秦瑝面前的妹妹阿蕙,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二人刚才、已经进行完了的一番‘对话’。在外人眼中,只能见这两个是谁也没有理会对方。

只有他们自己心中知道,又有这么一笔账给记下了。

随后,在全场的欢呼声中,王伊宁与武笑酒便一同走出了候场区,迈下台阶,一路向前,一直朝擂台上走了去。

半路上,王伊宁还顺便从锲伯手里接回了自己的大槊。

很快,二人便皆来到了擂台上,相隔十丈、站准在了自己的位置,并互相朝着彼此看去。

王伊宁持着大槊拄在台上,武笑酒则握着龙王霸剑的剑柄。

接着,王伊宁则立即将大槊抬起,向前握持着,一腿伸出、另一腿半扎着马步,神情变得严肃了,动作亦是攻势更显;

与此相对的,武笑酒也取出龙王霸剑来,拔下并扔掉了剑鞘在台上,露出了那宽大且粗长的剑刃来——

见二人皆做好了准备后,赫连庄便高举起了手来…

“决赛第二阶段,第十二场比试,武笑酒对王伊宁,现在开始!”

铛!

清亮的铜鼎敲击声响起、赫连庄也迅速退开到一边后,便见王伊宁是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脚下一点、朝着武大伯便冲了过去!

观众们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被煽动到了顶点:

这便是阔别了六年后,这位的最有望冲击冠军名额与国师之位的‘太子太保’、终于首次展现的实力!

……

只见王伊宁是毫无声息地、几乎是瞬间穿梭了过去般,九丈的距离、眨眼便来到了武笑酒眼前,大槊抬起,崩劈而下…

唰——

武笑酒轻松避开,与所有面对更长的兵器时、还欲取势的武者一样,选择了找寻机会近身,然而,又与此前其他选手都不同的是,武笑酒只此第一合、便顺利近了王伊宁的身,大剑向他劈了去…

铛!

王伊宁处变不惊,久练软骨奇绝使他完全足以轻松应付:只见他是一边立即抽身、一边将两手抓杆的间距拉长,应付着武大伯那绵密飞快如暴雪帘幕般的进击时,自己也转攻为守、且变得有如高崖绝壁般的严实,与此同时又借机拉开距离、再找机会进攻:

锵!锵!锵…

尽管现在的王伊宁、很神奇的长得与六年前并无二致,令台下座中不少当年见过的人都觉得诧异不已,可他这回出招的速度、力道与反应,浑身所释放出的内力气息,都早已强过了当年太多!

顿时,绝大多数观众也纷纷理解了、先前的韩棣为何‘未战而降’了。

光现在王伊宁的实力,已足以令多数观众们震惊,并也完全将这个外表十来岁、实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当作了是如同各大武林世家族长掌门一般的‘一流高手’般的人物…

对他今年角逐国师之位的行为、也不再有任何质疑了!

当今皇上在几十年前,提拔了不知多少位、在他眼中的‘天才’,将他们接到皇宫居住,传授武功,亲自教习,却多数是不知所踪了…如今,终于是出了王伊宁这样一位的天才!

台下万众也不由感慨了起来,这十几年来,皇上果真是没有看走眼!

哪怕今日,他老人家却由于病重、并未在此现身了…

……

而在台上的王伊宁正尽情的与武大伯比试交锋着之际,台下的观众们的反应,几乎都是仔细观察、呐喊助威、兴奋欢呼等等。

却见就在这时,选手候场区中,坐在一端末尾处的秦瑝、居然是低下头来,根本没打算看台上的王伊宁一眼…只因他并不关心王伊宁台上的实力与表现,甚至此时的他,早已做好了今日被王伊宁打败的准备。

他正挂心的,是自己下出的一枚枚棋子,是否能将这王伊宁、乃至整个王家,皆引入必死的困局当中。

他的擂台,是整个黑翳王朝的江山,而非这里一座十二丈宽的木架子而已…

而这时,又见他是有所动作了。

“阿蕙。”

秦瑝小声叫了一句,坐在他身旁、目光始终不曾从远处的王伊宁身上离开的秦蕙,登时转过了头来——

“啊、啊?”

然而,却又见她很快转看了回去,接着又转回来,如此连连来回、似乎还在对台上情况依依不舍…

“你瞧,现在我与王家族长已经晋级了。”

秦瑝靠近了妹妹,特意俯到她耳旁、让所有有意无意观察他动作的人,要明显观察到他在说着什么,“这个武笑酒…算是看着王伊宁长大的,所以这场比赛,他必然会败给王伊宁,放他上去,所以目前算是可以说,四强里的三个,是已经确定了。”

“啊?哦。”

秦蕙才应罢,反应过来、思虑了片刻后,便同样细声应道,“哦…我知道啊,下一场就是我了嘛,我要跟我的劳师弟对打。虽不知他现在武功如何,但他是空手的,而我有很多兵器能用,我是占优势的嘛…”

“我不是担心这个。”

秦瑝否决罢、便继续说道,“我希望的是…你最好是可以根本不与他打,与刚才的那韩家族长一样,见了他便直接投降,放他上去。”

“啊?”

秦蕙这回则是讶异的直看向了哥哥来,“为什么?”

“以后会与你解释的,总之,这次听哥哥的就对了。”

秦瑝微笑着、特意嘱咐道,“你只需知道,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兄妹三人、能在秦家中走到最高,我们秦家能在这个荒唐的天下走到最高,是在完成秦家的祖先夙愿与千秋大计…就行了。”

“现在…暂时还不便与你细说。”

“再者,你难道没有见到…那大家伙刚才踢出的那一脚吗?”

秦瑝笑着道,“即便不管你们到底哪个厉害,你难道舍得…你这一身宝贵的兵器,你的剑、腕刃、爪、臂刃、短剑、飞刀,还有你自己,任何一个被他踢上这样一脚吗?你觉得…你的体质,比那武浩能扛吗?”

“这…”

听到哥哥这样说,秦蕙随即也脸色大变,不由转看向了几个座位外的劳师弟去…

六年过去,如今的他,变得是肤色苍白如钢铁、面色也铁青阴郁不已…

同样专精《五毒邪功》的她用肉眼便看得出,这显然是毒功修炼过度了的征兆。

再结合以前他修炼还未有如今般深入时,就已与自己的‘大力’结合过、所表现出来了的诡异威力来设想,如今的劳师弟…也很可能确实如哥哥所形容的般,变得只有更为可怕了…

秦蕙想到这,不由心中也有些动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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