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进了房门,王伊宁抬脚一踢、将门关上。
阿浩此时已经醒了,正斜坐着、背靠床头,捧着部书册也在认真的看。见到伊宁回来,他露出笑容:“回来了?”
“是啊。”
王伊宁将大槊摆到一旁墙边,便伸手擦拭了下额上的湿汗。
此刻,房内的小烛灯与窗外的月光,在他的上身肌肉间打出明亮的反光、刻画出明显而深刻的线条。
将箱子放到床头后、王伊宁旋即从枕下取出了枚白石来,“对了,阿浩,你书读得多,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这个?”武浩抬头、看向伊宁手中物,“这…这不是块玉吗?”
王伊宁惊疑:“玉?”
武浩点头道:“对啊,玉。但凡这些看着略是透明,质地光滑的石头或是石器,一般都可以看得出是玉。”随即说着便合上书册、放在床头柜上,而后坐下到床沿边来继续说道,“玉虽分很多种、可一般都是经过精雕细琢,打磨,才流传于市,所以也都挺贵的。怎么,你在哪捡到这个?给我看看。”
“这…我…”
王伊宁摸着后脑勺、神色迟疑,边将玉递给阿浩边说道,“这是…这是昨天临走时,那个韩、韩家小姐交给我的,她…”
“嗯…这应是一块…羊脂白玉。”
而武浩接过了玉,在手中反复打量着、很快也发现了下边的小字:
“江湖再见…韩梅。”
武浩细念出来,惹得伊宁是无奈一笑、尴尬不已。
“不得了,不得了啊!”
“怎么?”
“出事了,我的王大公子!出事了!——”武浩坐在床边,将这小白玉在手中反复把玩着、似在示意着伊宁些什么。见伊宁疑惑不已、仍然不知,他便露出邪魅的笑容、举着玉说道:
“你可知,美人赠玉予男子,是定情之意!”
“什、什么?!”
“对,她送你这块玉,即是‘定情信物’的意思。她是个世家大小姐,这意思肯定知道,肯定是故意的。”武浩咧嘴笑道,“伊宁,韩家的千金小姐对你有意思咯!怎么办?”
“这、这,我…”
王伊宁登时是受到惊吓,不知如何是好。
武浩继续道:“说起来,也不奇怪,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们剿匪完在风雪楼驿庆祝,她就上楼来找了你。第二天,又拉你出去逛街。之后我们便在虎雷砦偶遇,她得知你也在,我们计划分头营救时、她更第一个提出要去救你。走的时候,还当着大家面跟你多说那么些话…然后一块羊脂白玉送到手上,这个还要说没看上,恐怕都没人信吧!”
王伊宁一道听着,却是思绪紊乱,不知紧张还是迟疑了。
阿浩的一通话语,他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哈哈,你就好好想想吧!这方面的事,我阿浩也没什么好教你的。”武浩看着迟疑中的王伊宁,便笑着上前、将白玉塞回了他手里,“呢,给你吧。不过这东西,你可得好好收着,下次见了她、还得拿出来噢。”
王伊宁拿起手中质地清凉的白玉,仍看着它发呆。
“我就不打扰你发呆了,我先去找吕大哥他们,哈哈!”
随即,武浩便笑着、转身走出了房间去。
‘吱呀——’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也没能惊醒此时的王伊宁。
此刻,房内已是只剩下刚练功回来的他一人,正捧着这块玉石发呆。不知他在想什么,连他自己,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
“你在偷看谁?”
“嘘——先别说话,安静。”
“啊?”
大厅的角落处,身着赤衣的一男一女仍看向那个赤膊八尺少年返回的那间房间门处。
但很快,房门打开了,男子眉头一蹙、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走出房门来的,是另一人!
这回也是个少年,但个头比刚才那个小些、肌肉也没那么壮,但是他的五官,却令赤衣男子是更加的眼熟!
“等等…这个人,好像、好像更眼熟了!我想想…”男子扶着额,连喝酒吃菜的心情也没了,尽是在深思着什么。
女子显是有些不耐烦:“你真是草木皆兵呀,见谁都眼熟!”
男子眉头深蹙:“你别说话,这回这个是真的…”
“嘿!——”
周围身边,来自另一人的声响、惊醒了这个正观察着别人的赤衣男子,当即转头看去,“谁啊?!敢打扰…啊!…”
惹得一旁的那女子也看过去。
这回,却是三个人站在他们桌边,二男一女,看起来皆二十岁上下。
男的是一个腰挂碧色的细剑、长得文气些的,和一个佩戴了双带刺护手的九尺大汉,女的则带了把铜锏,看起来都是习武之人。
这三人是不知何时、穿过重重繁密的桌群,来到了他们二人桌边。
“两位,抬着头看什么呢,看那么入神?”
三人当中文气些的那带剑男子一边说道、一边走上前坐到了桌边的长凳上。另二人则陪在他身后。
赤衣男子自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没看什么,三位有何见教?”
女子没有说话,眼神间却是反复打量着此三人。
“哈!我们也没什么。”文气男子笑着,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碧色长剑来、横置到桌上,笑着道:“其实我们也观察二位好一会了,瞧二位穿着服饰不仅相同、更是区别于全场其它客人。二位长得俊气俏美、带了剑,桌上还摆一部《贯日榜》,想必一定是哪路的‘习武之人’了。”
说着还抱拳敬礼,后边二人随同。
而赤衣的这男女二人见了,却是一下也尴尬了:不知哪冒出三个人、坐在这打断他们的观察,让人心烦。
可一来,这里人多眼杂、且地势拥挤,不便出手。
二来,出于江湖礼貌,这时无非是拜个礼、没理由就回绝。
三来,眼前这三人也不知深浅,这领头少年手中的碧色细剑是气息凝重、只凭看的便感觉的绝非凡物!
一切都未知,还是莫要触翻了这锅烫菜为好…
“呵呵…或许吧。”
赤衣男子尽力挤出笑容,看向一旁女子去。眼神示意下,她也不得不露出了副笑容来。
此刻,他们是已皆没空闲、去盯着三楼廊道上那个令人眼熟的少年了。
即便赤衣男子尽力地用余光去瞥,却也已是不见了他踪影。
“不怕二位笑话,在下也可敢多说一句:算是个同道中人。今日有缘相见,就叨扰二位,先自我介绍一句。”文气少年说着,遂抱拳笑道,“敝姓白,单名一个吕字。后边二位是我义弟义妹,分别是弟弟,关仁劳。妹妹,雅安。”
随即,三人纷纷恭敬行了一揖。
而赤衣男子听了这三个名字,只是微微一笑,似是并不在乎一般。
两边正互看着对方,过了片刻,赤衣男子便也抱拳说道:“在下禾风,这位则是亲妹,禾木。”
二人也介绍完了,白吕、关仁劳、雅安三人纷纷点头。
禾风遂继续道:“白兄既是自诩‘同道中人’,还观察了我兄妹二人‘好一会’…那么,找我们究竟有何贵干?”
面对这道‘开门见山’,白吕显是极为从容。
只见他抱拳、笑着应道:“禾风兄弟见谅,其实,白某不过是自小对这江湖之事颇感兴趣、小有涉猎。今途经此地,路遇两位江湖中人,可能…有些消息想同两位打听打听了。二位购置有上个月才出的、最新一期的《贯日榜》,想必也是对这些事有所研究吧?”
禾风微微露出笑容:“你…想打听什么?”
白吕道:“禾风兄应该知道,几十年来,这江湖上无可争辩的最强者,被誉为‘万古无匹之绝世’的三人——‘天下武胤泉’吧!”
兄妹二人听到,不由皆是眉头微蹙。
禾风遂道:“…当然!此三人的事,是整个黑翳王朝的人都知道吧?”
“是的,关于三人的故事,早在这天下间已是传了个遍了。尤其当中的‘泉’字,还正是我们当今的圣上,又是三人如今的唯余、存留者呢。这么些事,自当已是家喻户晓。”
白吕继续道,“不过真正的高手,其实都是低调的、其实都更喜欢不争功名,隐匿于世,潜心研究武功的,禾兄以为对否?”
禾风道:“这可不好说!虽说这样的人也挺多,但既不是隐居起来钻研了、就能是绝世高手。也并非跑出来争功名的、高调的,他就不能是天下第一。”
白吕笑道:“当然,世间万事,其实皆是不可就此绝对而论的啦!然而今时,秦正武、段宗胤皆已离世,黑翳泉陛下又已衰老。我说武胤泉三人已非当今天下最强了,禾兄又以为对否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们老了,时代自然会交给新的高手,这又有何奇怪?何况本来,在他们之前、也是有天下第一的。”
禾风眼神冷冷道:“…你自己以为对,你便当是对吧!这种事,谁都说不好。”
白吕道:“那禾兄可否知道,其实早年间,有八个人,他们的实力本即不俗于武胤泉,而且也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名震江湖多年呢?只是他们如今也皆已衰老,亦或纷纷重病离世,已几乎是快要被人遗忘了…”
禾木惊呼:“这世上…还有实力不俗于‘武胤泉’的人?!”
“呵呵,怎又不知呢!”
禾风冷嗤一声,“你说的,应该是‘阴阳八龙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