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你们真的是……令行禁止,可也不用这样,全都眼睛都不眨的死盯着我吧。”
张文若全身被绑得结实,坐在船舱中间,旁边还有好几个不良人的壮汉,各个手持利刃,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猪,盯得他简直浑身发毛。
关键这个样子,他根本没有办法搞事情啊。
虽然他的任务,到请君入瓮这一段就算完了,但是作为李昊手下一名得力的干将(暂时不能称‘最’了),他一向主张发挥积极主动的进取精神,主动为老大分忧,而不是像这几个憨货一样,就在这儿杵着,干等着前方胜利的捷报或者失败的消息传来,然后砍下他的头来,那可就太悲催了。
“我要撒尿。”张文若祭起了前辈们屡试不爽的法宝。
“憋着。”
“憋不住了。”
“那就尿在裤子里,一个武夫讲究个什么呀。”
“你……”张文若气得说不出话来,武夫也不能随地大小便呀!此时他只恨自己不是个女儿身,那就不必用这招了,来个升级版的色诱,那该多爽啊。
他正爽利时,船舱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舱里的众人立刻警惕起来,各个儿如临大敌。guwo.org 风云小说网
张文若见状反而笑了:“要我说,你们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咱们一块儿去看看,他们杀得怎么样了。要是战斗已经结束了,正好收个尸,要是激战正酣,那你们可就捡着了,当然也不一定,没准儿就填进去当炮灰了,这也是求仁得仁呐,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我这个建议怎么样?相当的哇塞吧。”
那俩不良人对视了一眼,为首的摇了摇头:“命令是在这里待着。”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张文若仿佛生怕他们不去似的,一个劲儿的鼓动道:“要是等人死了,到时候谁再给你们下命令呢?”
“他们不会死的,李大人是大彻地境的修行者,候大将军更是大唐数一数二的武夫。”
“所以谢方就是无名之辈了是吗?还有李昊,他那个大彻地境就是折价的水货,二对二,他们凭什么一定赢你告诉我?”
“我们有芭蕉扇。”
张文若闻言嗤笑一声:“要是没有这芭蕉扇,我们还不费这大劲了呢。”
“你什么意思?”一个不良人上前逼问道。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事已至此,倒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张文若干脆把一切和盘托出,先乱乱这帮狗日的心神,“这是个圈套,为的就是让你们轻师入险地,今夜和我们做最后的一决。
你们没想到这么快是吧?我们也没想到,这样你们就更加的想不到了。而且这个圈套说实在的设的很急躁,也很粗糙,我都不敢相信它能够成功,能够这么快的把你们勾到这里来。
我必须承认,即便如此,我们的胜算依旧不高,但总好过像昨晚那样,被你们堵着门的欺负。宁急战不久战,这也是跟你们的靖王学习。
我必须要提醒你们,激战中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哦,你们这样悠哉悠哉,错过的什么到时候可别后悔。”
“真亏你长得一副呆傻样,还有这样的鬼心眼。”
“你知道就好……什么叫呆傻样?我这叫大智若愚,知道吗你们这帮关中来的土鳖。”张文若气愤道,一帮不识货的家伙。
“你现在说这些,打得又是什么如意算盘?不怕我们杀了你吗?”
“杀不杀是你们的事儿,说不说就是我的事儿了,我总不能带着一肚子秘密下去吧,那多憋的慌啊。诶,我还知道更多的秘密,你想听吗?”张文若循循善诱道。
“你这满嘴的瞎话,我们还敢信吗?”
“哎呀信不信的先放在一边,听听总没坏处吧。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呀,至少八九成是真的。”只在关键的地方添点料而已,够良心的了。
“你想知道李昊还有什么底牌吗?”张文若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
“你说。”不良人眼见心动了,这个倒不妨听一听。
“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以为你是那侯赶集呀,我有条件,不能白说。”
“我们没有权利答应你任何条件。”
“那就提前履行一下你们的诺言行不行?”张文若退而求其次:“那侯赶集不是说放了我嘛,你们干脆早一点儿,提前放我得了。”
“你觉得可能吗?你敢耍花活,大将军回来非得砍了你不可,还说什么放不放。”
“那他也得能回来呀。”张文若嗤笑道:“这都多长了时间,胜负不知,生死难料啊,他不是有芭蕉扇吗?那一定是集火的第一目标,肯定得先整死他。”
那俩不良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拔出刀来,架在他的脖子上,一个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不说,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张文若倒真不像是被吓坏的模样,但还是点头答应道:“好,我说。其实我们呐……”
众人都凝神去听。
“有援兵!”
众人闻言一惊,几乎同时便摆出警戒阵形,不愧是大唐最精锐的不良人,果然训练有素。
然而似乎……没什么动静。
“开玩笑啦,就算是有援兵,也得紧着那边使劲儿啊,咱们这些小鱼小虾的都不在人眼中……唉呦你背后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又是虚惊一场。
他这一惊一乍,搞得众人心惊肉跳,简直不得安宁。
张文若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可不得紧着一张嘴瞎说嘛,说不死人吓一下也是好的。
“诶,你们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说得是有一个人呐……”
“这逼的说这么多闲话,是不是为了水字数啊?”不良人中,一个叫读者的家伙吐槽道。
“干脆杀了吧,咱们去帮大人和将军的忙。”另一个建议道。
张文若的唠叨声戛然而止,废话,这是要命的时候啊。
“诶,你看他怕这个嘿。”一人喜道。
“人家怕啥咱就来啥,准没错。”
“那……砍了?”
“砍了!我听他胡咧咧就烦,早该砍了,为不良帅报仇!”
“对,为不良帅报仇!”
这一鼓噪,群情立时激愤,张文若有点儿吃不消了:“别呀,至少得等你们候大将军回来再说吧,我还有用呢!”生死时候,他也不敢叫人这赶集那赶集的了。
“不是你说的吗,咱们做手下的得主动为上分忧啊。”
张文若张口结舌,有一种下了套自己钻的感觉,这帮孙子是这么活学活用的。
“我来!”一个膘肥体壮的大家伙走上前来,怀里抱着一把大环刀,不是金丝的,砍人也足够了。
“有人!!!”张文若歇斯底里的最后大喊了一声,左右哄的一声都大笑起来,黔驴技穷了吧。
然而这回是真的有人。
毫无预兆,外面突然大破了门窗,钻进来十来根藤条,根根矫若游龙,缠住了众人的腿脚,绊倒在地,径直便拉到了外面去,接着就听见扑通扑通的落水之声。剩余的众人围作一团,赶紧留神警戒。
喊了这么久,狼真的来了。
这时候张文若在中间,突然出腿,先一记窝心脚,踹翻了当面的一个,接着身子往后一躺,一个鲤鱼打挺径直翻身起来,不良人的早到,张文若凌空飞起,半空之中,一记连环马踹翻了两人,落在地上,顺势一滚,双腿又绞住一个。
“看我的八角定将马!”双腿一错,立时绞翻一个。
如此这般内外夹攻,不一会儿便料理得干净。
张文若站起身来,找了把刀割开绳索,外面走进来二人,正是金陵娘子军,如是和谢姜二女。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各回各家吗,为什么不听话?”见了面,张文若先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
“我奉公主之命,不听你们的号令。”如是可不吃他那一套,反客为主,先责问道:“公主派我来警告你们,是让你们快些逃的,你们当着面答应得好好的,私底下就这么干?公主的一番好意全都让你们给糟蹋了。”
“你说话注意点儿,谁糟蹋公主了?”张文若开了个不荤不素的玩笑,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结果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因为如此轻佻的言语,惹得人家更加不悦,脸冷得都快冻伤了。
“你们不要吵嘛。”谢姜出来和稀泥了,“大家都是为了……李公子的安全,刚刚不是还同心协力的吗?”
张文若有些讪讪,俩人搞不成对象,再见面就更尴尬了,他可没有李昊那么好的休养。
“这也是没办法。”张文若的口气先软了下来,苦口婆心的跟人解释:“你们都不在他的位置上,不知道他的难处。他不是不领公主的人情,不是不惜命呐,也,实在是形势所逼,非如此不可。他必须要一战,不然就没有活路可走。”
事实也正是如此,早些时候,如是趁着篱笆墙还没有扎下的时候偷偷溜出宫城,告知了李昊这一番变故。
李淳风的动作比想象中的都快,一个上午,形势已经急转直下,难以挽回了,唯一能的变数,就是明王尚未下定决心,但这个时间不会很长,有资格做王的,绝不会是个婆婆妈妈的人。
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按所有人心中所想,应该马上离开金陵,免得沦为人瓮中之鳖,或者说刀下之鬼。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李昊选择了最险的,就是要趁着明王主意将定未定,诏命将发未发之际,引蛇出洞,临江一决。
胜负生死,决于一战,这也是双方一种无言的默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