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牛眼珠子瞪得老大,张了张嘴,周围几近凝固的气氛又让他哽在喉间。
他压低了声,想把手里的一大包药重新推给贺怀瑾。
“小兄弟,你,你认错人了……!”
豁,害臊了!
周围人为了听得清楚些,全都十分默契地闭上了嘴,左顾右盼地往二人这边靠。
嗯……这边空气挺清新。
这边的路平整些。
这边视野好啊!
“哎赵大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你真的认错了!”
以两人为主场的街道略显拥挤,人头密密匝匝。
比起其他街道路段,静得有些诡异了。
“嗨呀,好好好,那这药你就当是捡的。兄弟我可就只能帮到这儿了,回头跟嫂子好好的昂。”
“不是、你,我,我……”
赵大牛胀红了脸,感受到周围过于密集的视线,当场往旁边河里一跳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这街道上没有地缝?街道上凭什么没有地缝?!
谁允许街道上没有地缝的?!!
他钻哪儿??
贺怀瑾拉起赵大牛的其中一只手摁在药包上,拍了拍,满目真诚:
“赵大哥,这药一定要收好啊……”
贺怀瑾靠近时,赵大牛闻到了一丝酒气。
——原来是喝醉了,他说难怪呢!
刚想说道说道,贺怀瑾便以一个普通人难以反应的速度飞快从人群中消失。
顶着周围怪异的气氛,赵大牛左右张望了一下,收获了十几道表示“理解”的眼神,令他如鲠在喉。
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啐了句:“嗐!醉…醉鬼!”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就是欲盖弥彰了。
……
立在楼上的窗边,贺怀瑾扒着窗沿往下方街道瞧。
街道——静默得突出。
也拥挤得突出……尤其是那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的赵大牛身边。
贺怀瑾抿紧双唇,眸中闪过暗色。
——在憋笑。
系统换上霸总音:“丫头,跟了我,就无需你再憋笑。”
贺怀瑾脸上的笑意瞬间便秘。
拉不出来了。
系统:“宝贝真棒呢,刚刚人挺多,就那么一会儿,一万尴尬值到手了。”
哪怕就是此刻,未远去的人群依旧还在为他提供尴尬值。
赵大牛的尴尬值高得尤为突出。
“这般得来的尴尬值,还是太少了。”
贺怀瑾看了一会儿,差不多后便阖眼,按基础术法书上写的,将灵气运于额心,心念一动,牵引出一道灵气飞向下方的赵大牛。
赵大牛捧着怀里的一大烫手山芋,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地。
“……”
哪怕他有点瞎,周围人也没直接看向他,他也仿佛在那些人脸上看到了揶揄。
咋就叫他碰上这种事儿,现在那是有口也难辩……
丢又丢不得,这药终究是别人的,那小伙子喝昏了才错认成他,叫这药落到了他手中。
得想个办法将人找着还回去……
心中正憋着,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捉弄你非是我本意,药包中装着一盒灵药,每半月服用一颗,可愈你的眼疾,还请收下这份歉礼。”
赵大牛原地一愣,而后环视一圈没找到与他说话的人,确定这就是专门给他的传音,目中闪过惊喜。
竟是修道的仙君!!
仙君还说这灵药可以治愈他的眼疾?
修仙者的灵药什么病都能治,却也贵得很,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半瞎着了。
哎哟!谢天谢地,这等天大的好事怎么就叫他遇上了?
原本胀红的脸瞬间写满了感激,赵大牛紧紧搂着怀里的药包,欢喜不尽,就差当街笑出声来了!
周围路人:嗯…果然如此。
赵大牛顾不得那些一张张“深表同情”脸,抱着灵药便往人群之外窜。
不远处,各色灯火花焰齐放,黑夜被照得明亮如昼,管弦丝竹之音悠扬和鸣,化喧嚣为繁华热闹。
人影攒动、人声鼎沸,祈灵会正要开始。
——还逛什么祈灵会?带着灵药回家才是正经事儿!
赵大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人群,贺怀瑾见此将目光收回,挪向另一边的宽阔高台。
织锦红缎迤逦其上,无数细小精美的金玉琉璃中折射出五彩光华,令这高台如有仙圣宝光环簇。
那些被灯火照耀的点点尘埃漂浮在空中,随灯火、人群、乐音流转盘旋。
忽然,那些尘埃散发出光芒,自人群中飘然升起,飞至半空。又纷纷飞向高台,聚为一朵极大的金莲,绽开在高台中央。部分则如纱如雾地将台面覆盖,自台面垂流而下。
“师姐,那边发光的是什么?看起来速度好快啊……”
“嗯?咦——是、是秋家的金焰赤凰!!”
蓦地,一声遥远清亮的凤鸣划破长空,带着大片烈焰般的光霞向此处而来!
霎时间,这方天地都变得赤红明亮!
金色焰火挂在那舒展的鲜红羽毛上,划过空中时如一片滚滚落霞。
“豁,会飞的大火龙果。”贺怀瑾眉头挑起,不禁感叹道。
“啧啧,不愧是最强盛的秋家,随随便便办个娱乐活动都要整这么大排场!”
祈灵会——祈求灵脉福泽庇佑天下,灵脉又没有意识,怎样才算祈求还不是那些整花活的人说了算?而天下灵脉属秋家所据最丰,还有大量灵石矿灵玉矿。
那这祈灵会自然是秋家说了算。
丰霖洲是秋家主家所在,丰霖洲的祈灵会一直有秋家主家的人出面,也最为盛大。
因此各路修士和普通人都会慕名而至。
修士求个修行顺利,普通人则求家中后代有修行资质,爱凑热闹的也来凑个热闹,便多是如此了。
“祈灵使!祈灵使来了!”
“哎道友,这次祈灵会,秋家来的是哪位?”
“你没听说?是秋家云郎亲至执礼!”
“就是那位人称‘仙玉佛昙’的秋五公子秋霭云?”
“正是!”
秋家五公子惊才绝艳、美名在外,此次不少年轻的俊男俏女皆是为之而来。
至于贺怀瑾……
他站在窗前,任光影在他脸上明灭难测。
天边出现两列身着银纹白衣之人,手中各提一盏凤首镂空白玉灯,嵌饰着精编金丝。
他们齐整地御风而来,踏上高台,从容的神色中透出一股自成的倨傲。
赤凰盘旋飞于高台上空,温热的气浪和缓地扩散开来,扑在百米外贺怀瑾的面上,拂起了他几缕发丝。
此时,有一红衣人衣袂迎风翩然,衣角浮金成波,自那赤凰上一跃而下。
他缓缓落于高台,垂眸俯视下方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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