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优菈听完布繁的解释，还是有些不信，她的神情充满怀疑，“难道你没有刻意引导？”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布繁一边说话，一边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直视优菈。
“因为在这件事上，你总是引导别人，让我不得不怀疑。”
“真没有，我的思考习惯不会我这么想，我虽然有自己的计划，可并不想和神明冲突。”
优菈沉默片刻，“你认可神明的方式吗？”
布繁点点头，肯定回道，“我非常认可，甚至感到欣喜。”
“为什么？”优菈好奇抬起头。
“因为我知道失去神明的制约，人类发展的最终结局。”布繁背靠船舷，仰天长叹，“想知道这个结局是什么吗？”
“想。”优菈回道，她靠近布繁，一同靠在船舷上，“说说看？你对这方面的猜想一直非常准。”
“有力量的人会获得足够的资源，然后开枝散叶，最后形成类似家族的模式，这就是最初阶段。”布繁看向优菈，“劳伦斯就是一个大家族。”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没有问题，关键是在之后。”布繁回道，“没有神明的约束之后，家族会汲取更多的资源，同时也让家族更加强盛，然后开始想要统治一个国度。
“可这不是终点，家族发展为一个国度，为了维持地位，家族必然想办法分化平民，形成完全不同的统治阶层，以达到内部稳定。
“可你别忘了，这是有代价的，少数人成为统治层，那这些统治层的家人又怎么办？他们也想成为统治层。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压榨底层人的资源，而一旦底层不受压迫，那便是战争。
“一个家族兴起、发展、昌盛，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终究不堪重负，发起战争，然后在战争中衰落。
“如此周而复始，永不止境。优菈，你觉得这种发展如何？”
人的欲望没有止境，这个欲望很多时候根本无法阻止。
作为现代人，历经无数的封建王朝，他深知这一点，那些帝王难道看不到这一点吗？
布繁认可很多帝王知道，但他们无法阻止部下的疯狂，唯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制止。
优菈沉默了，作为劳伦斯家族的一员，他的祖先就是因为企图奴役蒙德，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而且目前的蒙德也有类似的趋势，她看在眼里，知道布繁的看法极有可能成真。
她转身面对大海，低声问道，“难道就不能阻止吗？”
“有呀！只要出现一位能够压制这种发展的有德之人，这种事就能避免。”布繁回身抱揽着优菈，和她一起面朝大海，低声道，“这个有德之人必须没有私心，同时欲望很小，最重要的一点，他必要有压制所有人的能力。”
“这不就是神明吗？”优菈将头靠在布繁的臂弯，惊讶回道。
“对呀！”布繁笑道，“蒙德是自由的国度，风神一向不管蒙德发展，所以蒙德是最可能出现这种事情的国度。
“劳伦斯、贵族，你们不是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吗？
“作为劳伦斯的你，想要为家族谋福利，那你的家人呢？你的部下呢？你部下的部下呢？你知道节制，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觉悟。
“身为首领，你该怎么做？阻止吗？你有什么资格制止他们做你曾经做的事？
“唯有神明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不用在意这些事，既没有家族亲眷，自身也没有庞大的欲望，但他们却有震慑所有人的实力。
“凝光很厉害，但天权星已经是她的巅峰，有帝君在，她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所以她才能想到这个办法，而我想不到，因为这本质其实是在对神明发起抗议，就和你们劳伦斯的做法一样。”
“能不能别提家族，再说我就生气了。”优菈用头用力撞在布繁胸口。
“行！那我们说说凝光。”布繁笑道，用力将优菈压在胸前，不让她乱动，“凝光的做法没有劳……那么严重，而且帝君退居幕后，给了凝光更多的选择权，于是她打算尝试通过这种方式更进一步。
“在提瓦特大陆，凡人没有发起战争的权利，神明也不会轻易发起战争，这表示格局无法改变，不过我给凝光提出了一个品牌计划，她从中看到了希望。
“一个席卷提瓦特的商业帝国，一旦成功，凝光是发起者，她也是最终受益者，就是无冕之王，这个位置未免就比璃月七星差。”
“还说没有引导。”优菈轻微挣扎之后，安静下来，听了布繁的话，她口中嘀咕，不过凝光的办法相对温和许多，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对蒙德并没有什么害处之后，她也就不再反对。
“那你还要去蒙德吗？凝光的办法对蒙德是好事，琴应该不会反对，我也不用你了。”
“所以，你就是让我过去给你挡刀的。”布繁使劲勒紧优菈的细腰，佯怒道，“如今计划有变，你就先把我踢开。”
优菈脸色微红，低声反驳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稻妻的事情还需要你，我担心你走不开。”
“我是那种喜欢工作的人吗？”布繁正色道，“心海初掌大权，抽不开身，但她会派人来璃月商谈。举国贸易，必然在璃月引起轩然大波，我是中间人，凝光肯定会让我出面。
“如今正好和你一起去蒙德，避一避风头。”
优菈一怔，随即手肘重重的落在布繁身上，恨恨道，“你也不是把我当挡箭牌？”
……
打打闹闹间，朝阳起有落，凝光的舰队在璃月港高调靠岸。
她当初低调离开璃月，是因为并不确定结果，如今带着成果回来，自然要借机提升自己声望。
优菈陪着布繁留在船上，异常低调。
她在稻妻收获了一个大单，几乎将海祇岛的物产控制在自己手中，收益可能比凝光更高，但劳伦斯海上贸易并不强，需要沉淀，慢慢积累经验。
现在高调出场，很可能被其它商人嫉妒，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优菈转向布繁，想要询问接下来的行程，可见他双眼无神，她顿时有些担忧的皱起眉，“怎么了，靠近璃月之后，你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只是经常听到了一个声音？”
“声音？”优菈侧耳倾听，“除了迎接凝光的欢声以外，似乎并没有其它声音。”
“看来是特意找我的了！”布繁无奈道。
在稻妻地脉，他经常听到一个呼唤他的声音，凭借猜测，他很快就锁定了须弥那位神明。
小吉祥草王诞生于世界树，在所有神明中，她对地脉的了解最深，甚至可以通过地脉的消息来查看提瓦特的每一个人。
布繁是少数例外之一，他在地脉没有痕迹，纳西妲也不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他，不过在他救出真之后，似乎引起了她的注意，一直通过地脉呼唤他。
他还以为这种方式只能通过地脉进行，但靠近璃月之后，他偶尔也会听到模糊的声音。
不应该呀！纳西妲能够做到这种事吗？
是地脉？
还是一种另外的手段？
布繁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他需要尽快去须弥一趟，了解纳西妲的意思。
他原本还打算等等荧，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对方还挺着急。
“谁在特意找你？”优菈没有听见呼唤，她好奇问道。
布繁想了想，低声回道，“须弥那位？”
优菈一惊，四下打量，可他们为了避开凝光，处在背对璃月的地方，除了茫茫大海，空无一物，她有些担忧问道，“神明？祂找你干什么？你不会又做什么坏事了吧。”
“你就不能念我好？”布繁不满回道，“我在稻妻可是帮了神明大人，怎么在你口中就成坏事了。”
“呃！习惯了。”优菈尴尬回道，“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总感觉你一直偷摸着在干什么不好的事。”
“你那是偏见！”布繁愤愤道，“我一直都是这样，不过以前人微言轻，不受重视而已。”
他心中明白，这是因为他的行为在优菈心中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优菈担心自己一直处在布繁刻意编制的陷阱中。
“别多想。”布繁柔声道，“我平时不这样的，只是为了一些目的，我不得不用些手段，你我可以从小认识，难道还不信我吗？”
“我就是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以后不会了。”布繁安慰道，“在稻妻和凝光的这两件件事上，我用了一些不好的手段，给你造成影响，但这是因为情况特殊，以后大概用不上了。而且，这些事我也没有瞒着你。”
他捧起优菈的脸，直视她的眼睛，“相信我，我没有欺骗你！可以吗？”
优菈盯着布繁的眼睛，神色温柔，“嗯，我相信你。”
布繁松了口气，将他在稻妻地脉听见声音的事情给她简单说了一遍，“须弥是知识的国度，那位神明对地脉最为了解，我猜测应该是我的一些行为被祂察觉，这才对我进行呼唤，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我可能需要尽快去一趟须弥，等我回来之后，我再和你一起去蒙德。”
“你不会失约吧。”优菈伸出小指头。
布繁好笑的拉上她的小指，“放心，要不是神明呼唤，我一点也没有前往须弥的意思，毕竟我有位仇人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