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繁怔怔的待在往生堂发呆。
胡桃忙于岩王爷的葬仪,钟离正在处理一些关系私下交易的事情,这会应该正和荧、公子、女士纠缠。
没有钟离的帮忙,布繁自认没有能力隐藏自己的行踪,因此,他看似正在发呆,实则是在思考如何应付留云借风真君的问责。
经过开始时候的慌乱之后,他冷静下来,留云借风真君身为仙人,但她其实并不是十分理解凡人的感情。
这一点,从她没法解决申鹤的问题就看得出来,申鹤的情况虽然复杂,但对于活了经历数千年仙人来说,应该并不算困难。
至少,布繁相信萍姥姥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
不过因为留云借风真君很少和凡人一起生活,所以对这方面知之甚少。
这也侧面说明,应对留云借风真君并非毫无可能,只是希望萍姥姥不要出现。
他心中忐忑不安。
“诶!申鹤,你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申鹤孤生一人回到往生堂,她还是老样子,保持着冷漠的神情,彷佛身上不时不在释放抗拒光环,抗拒所有想要接触她的人。
布繁习惯了申鹤这幅神态,他小心的看向申鹤身后,四下看看,疑惑道,“真君呢?”
“师傅回山了?”
“回山了?”布繁的声音突然提高几个调子。
不打算找自己麻烦了?
布繁第一反应是轻松,不过接下来就是有些奇怪,真君不打算找自己麻烦了?
他的目光转向申鹤,若有所思,能够说服留云借风真君的人并不多,其它几位真君、帝君,还有就是申鹤本人。
其它几位真君与布繁并不熟悉,钟离现在还隐藏身份,他们没有理由帮助布繁,剩下的唯有申鹤本人了。
布繁小心伸手去拉申鹤,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申鹤没有反抗,任由布繁拉住她的手,她摇摇头,“师傅问了我关于你的事?”
申鹤是个非常直接的人,她的心思一直不曾隐藏,即使她熟悉了璃月的生活,这些特点还是没有改变。
布繁心头一松,申鹤没有拒绝他,这是好事,他拉着申鹤在一边的石桌边坐下,“能不能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事?”
申鹤顺从坐下,“师傅问我是不是打算和你成亲!”
布繁心脏彷佛停止一般,随后又快速跳动起来。
这事这么简单?
不!不!不!
布繁意识中,理智和欲望不断开始争执。
欲望告诉他,申鹤心思单纯,并不介意这些事,他应该赶紧将申鹤拿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可他的理智还在,将申鹤带到往生堂是他的主意,而往生堂是什么地方?
生死和凡人息息相关,大多数人惧怕它,但也无法摆脱它,因为,往生堂是凡人情感最充沛的地方之一。
申鹤在这里已经待了不少时间,她不会还和以前那般茫然无知。
那么,申鹤现在是怎么想的?
强行让理智压下欲望,布繁语气更加柔和,“那你怎么回答的?”
申鹤看着患得患失的布繁,眸子彷佛是一汪死寂而清澈的泉眼,清冷而干净,“布繁,你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
布繁心头一颤,申鹤很少叫他的名字,大多数时候,她开口从来不带称呼,如今突然这般正事,又让布繁紧张起来。
他深吸几口大气,直视申鹤的眼眸,沉声道,“我很期待!”
申鹤是一个非常直接的人,她的神情大多非常冷清,很少说话,但她的爱恨、喜欢、讨厌各种情绪都摆在明面上。
面对她,布繁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他盯着申鹤,手上用力,重复道,“我期待你的回答。”
申鹤怔怔的看着布繁,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只有清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良久,申鹤转过头去,避开了布繁的目光,她挣开布繁拉住她的手,轻轻磨蹭头上的白发。
布繁一怔,心中怅然若失,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何必退缩?一旦现在放弃了,之后更加没有机会了。
他手上动作一转,攀上申鹤手臂,抓住她的手,落在她雪白的头发上,“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申鹤一愣,但没有躲开,而是轻声道,“我记得你曾经摸过我这里!”
“什么时候?”布繁没有放手,反而直接拉动沉重的石凳,无视石凳移动传来的沉闷声,和申鹤紧挨着坐下,“我记得没有做过这种事。”
“在师傅对你的考验中!”申鹤回应。
布繁浑身一僵,立马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可那不是白日梦吗?
莫非申鹤看得见?
等等,申鹤看见了,那留云借风真君呢?
布繁脚掌弓起,脚尖着地,很想在坚硬的石板中扣出三室一厅,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要用上元素力,可他不想这么做。
经过短暂的尴尬之后,他心态立马放松下来,手上更加放肆,细细磨蹭申鹤及腰的长发,从头上到腰,循环往复。
“所以,你也不反对的吧!”
申鹤傻傻的坐着,感受着布繁磨蹭长发带来的轻微触感,“你对优菈也做过这种事吗?”
“额!”布繁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姗姗的收回手。
关键的问题来了!
布繁很尊重申鹤,他期待申鹤能够接受这种事,但也不会强迫申鹤的意思。
申鹤反对这件事,布繁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因为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心中确信,只要他不放手,申鹤也会接受这一点,不过他不打算这么做。
情感的问题非常自私,布繁有他的欲望,申鹤也有她的想法,既然无法接受,那就只能放手。
就算申鹤接受了,那之后呢?就像一面镜子上留下了裂缝,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缝不会修复,只会越来越宽,直到镜面破碎为止,与其这样,不如早早的将这幅镜面收藏起来。
她的父亲已经给她留下了心灵创伤,布繁无意再添上一道痕迹。
“啪!”
收回的手被抓住,是申鹤。
她轻轻将布繁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语气呢喃,“我不介意的,优菈都告诉我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呀!
布繁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手上颤抖的继续抚过申鹤的长发,语气也带着颤音,“优菈也知道。”
申鹤看着布繁,突然展颜一笑,“你高兴了?”
她很少笑,布繁的记忆中没有申鹤的笑容,可他现在看见了。
宛如洁白雪地上绽放的白色莲花,孤高而冷艳,布繁知道,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幅画面。
心情激荡之下,他一把抱住申鹤,嗅着她身上发出的淡淡草药香气,是那种熟悉的气味,独属于申鹤的气味。
申鹤没有反应,她顺势靠在布繁身上,轻声道,“和师傅抱着我的感觉不一样。”
布繁嘿嘿笑道,“因为抱你的人不一样。”
申鹤没有回应,就这么静静待着,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尽退,雨水暂歇,温和的阳光越过大树,将两人的阴影合二为一。
良久,申鹤推开布繁,理了理被布繁弄乱的长发,“关于优菈那边,你自己去解释,而且……”她的目光越过天衡山,“我要你和我一起回故乡看看,我需要一个了结。”
“明白!”布繁拍着胸脯。
关于申鹤的父亲,他有些了解,申鹤想要做个了结,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优菈那边,布繁其实还是有把握的。
璃月和蒙德的风气并不一样。
璃月崇尚感情的忠诚,就像仙人大多相守一生,上行下效之,所以,璃月人看重这一点。
不过蒙德就不同了,蒙德的贵族占有大部分的资源,这些贵族不少都有多个妻子,不说其它,优菈的母亲也不止一位,只是她的亲生母亲早世,加之她的天赋很好,是家主重点培养对象,一直没有接触这类事而已。
可贵族之间联姻之事,她也并非一无所知,正因为这样,优菈有些反感布繁和其它女子接触,但那也只是讨厌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而已,她本身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抗拒。
这也是布繁敢直接对申鹤出手最大的依仗。
心情放松之下,布繁感觉整个人也轻松不少,就连原本嫌恶的泥水,也觉得是一卷优美的画卷。这些泥水是因为大雨、混合天衡山上的泥土而形成,因为地势原因,流入璃月港内。
“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我感觉今天天气不错。”
申鹤看了看满是泥泞的璃月,因为海浪而一片狼藉的港口,无数的千岩军正在七星的带领下收拾残局,顿时有些无语,她摇摇头,“我早些时候收到堂主的通知,让我把钟离先生抓回去,只是……”
她顿了顿,没有明说,但布繁知道申鹤的意思,钟离是岩王爷这件事,对长期接触钟离的人来说,并不难猜,因为她不可能像胡桃一样对待钟离。
“钟离应该有点事!”布繁回道,想了想,他凑近申鹤,低声道,“帝君正在收拾残局!”
申鹤也理解的点点头,“那好吧,我先去帮胡堂主,你也去帮帮优菈,她这会正忙呢!”
布繁轻轻一笑,“还是娘子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