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点点头，她的眼神冰冷，宛如有着化不开的寒冰，“休家也是璃月古老的家族之一，他们背叛璃月，这是所有璃月人都不能忍受的事情，即使帝君不在意，可不代表我们能允许这种事。
“经过我秘密调查，发现休家在至冬一直负责仙力相关的研究。
“原本，我是打算出手，破坏他们的研究，不过一件事改变了我的计划，那就是安博。”
夜兰神色中闪过一丝敬佩，“不愧是曾经的佣兵统领、蒙德侦察骑士的建立者，安博在侦察、隐蔽上的造诣并不是一枚神之眼就能够比拟的。
“在那个实验室中，我被他发现了。知道我的目的后，他阻止了我，并告诉我不少隐秘的情报。”
“什么情报？”布繁神情微松，重新靠回椅背上。
原本他有些担心安博的安全，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安博自身的意愿。
安博辞去侦察骑士队长之职后，便消失无踪，就连安柏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布繁猜测，他应该潜伏起来，偷偷调查佣兵覆灭的内幕。
根据夜兰的情报，这个幕后主使完全指向博士，因此，他推测安博应该去了至冬。
他不怀疑安博的能力，以他的手段，查到博士并不会太难，但正因如此，他反而有些担心安博，一旦行踪暴露，落到博士手中，他的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处境还算安全。
“那就是当年佣兵覆灭的内幕。”夜兰指着桌上的情报，神情闪过一丝冷酷，“这件事同样和休家有关。
“璃月的古老家族基本都和仙人有关，一直追随帝君战斗，没有背叛的理由。休家背叛，虽然璃月表面上平静，可许多大家族都是暗中调查这件事的始末，想要查清具体情况。”
“不是因为他们竞争七星失败，怀恨在心吗？”布繁疑惑问道。
休家之事是劳伦斯入驻璃月的契机之一，劳伦斯的家族驻地大部分还是属于休家，他曾经仔细了解这件事，知道休家反叛的原因。
“我也曾经这么认为！休家和一些方士家族不同，他们历代不擅长方术，基本都是在璃月港任职，以七星为目标，可惜一直未能成功。
“近百年内，休家的行事越来越急躁，手段也越来越阴险，种种风评之下，他们离七星越来越远，发起叛乱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你我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夜兰盯着布繁，“璃月七星的地位崇高，在至冬，唯有执行官能与之相比，可至冬执行官的选拔标准和璃月截然不同，以他们的能力，几乎完全不可能成为执行官，那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背叛璃月？”
布繁神色微怔，他并不清楚至冬执行官的选拔标准，但他知道，这位位置其实是执行官首席丑角发起，他是坎瑞亚的遗民，组建执行官的目的似乎也不是为了维系至冬的稳定，而是为了天理，这么一来，休家的确没有成为执行官的资格，“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休家已经不是休家了！”夜兰叹息道，“原本的休家已经消失了，死在那场海难之中。”
这话一出。布繁只感一股凉气从尾椎直及脑门，仿佛突然身处寒冰之中，让他不寒而栗，他猛然想到在现代故事中听到的一场非常恐怖的复仇，喃喃道，“不会吧！”
“你想到了什么？”夜兰微微有些发懵，我只是开了一个头，还什么也没说呢！不过她想起布繁曾经的表现，神情中闪过一丝兴致，“你想到了什么？”
布繁没有注意夜兰的神色，久远的记忆开始重现出现，他低声道，“我只是想到一个非常恶毒、也非常令人恐惧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长久的时间以及坚定的仇恨，不过至冬的确有执行这个计划的可能。”
夜兰挑挑眉，她拉进身后的椅子坐下，“说说看。”
布繁长舒口气，他靠着椅背，昂着头，低声道，“如果这一切都是至冬渗透璃月的计划，那就说得过去了。
“百余年前，甚至更久之前，至冬就已经计划渗透璃月，不过璃月的情况特殊，帝君管理整个璃月，还有仙众辅佐，常规的办法很难渗透。
“收买、威胁这些常用的手段在帝君的权柄下毫无意义，一个以契约为约束的国度很难被欺骗和谎言所攻破，唯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血脉渗透。
“璃月许多古老家族都有仙人的影子，甚至许多人就是仙子的后裔，他们体内流着仙人血统。
“于是至冬发起血脉渗透计划，目标就是休家。
“他们专门训练许多间谍，通过嫁、娶等手段混进休家内部，生下后裔，通过从小灌输的理念，将至冬的任务带进休家，然后再挑起争斗，杀死不愿妥协或者血统纯净的族人。
“如此几代人下来，几乎就可以将一个家族完全掏空，变成只剩下一个躯壳，这么一来，休家就已经实质上的消失了。”
布繁的神情非常严肃，眼神也冷了下来，“那场海难，即使博士为了测试海兽实力的实验，也是埋葬休家的坟墓。
“你曾经告诉我，那支船队是休家的商队，现在后头想，那些死在海难中的人，就是不愿意妥协的休家人，也是休家最后的族人。
“这些渗透进来的人已经快要取代休家，差的只是时间而已，可不知道基于什么目的，他们加快了这个计划，利用异常海难，将所有的休家人完全埋葬。
“从此以后，整个休家就变成了有着休家血统的间谍。
“这个计划的恶毒之处在于几乎没有痕迹，而且同样不会引起怀疑，不过困难的地方在于需要培养合适的人来执行这个计划，这也是这个计划最困难的一点，这些人的心智、外貌缺一不可，甚至一生都要生活在欺骗和谎言中，很难找到这样的人。”
布繁的拳头紧握，这很有可能是博士能够想到的计划，他有时间、也有能力、更有动机来执行这个计划。
其一，作为堪比魔神的禁忌研究者，他的寿命长远，能够静待计划成功。
其二，他那将之身切片的能力，可以完全改变人的记忆与思维，只有他才能训练出大量的傀儡来执行这个计划。
其三，博士想要研究仙力，一旦这个计划成功，他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素材。
“这么一来，所有事都能够说得通了。”布繁低下头，声音也变得冷漠，“那场海难之后，休家就已经消失了，那么他们任何作为都能够解释，出卖烟绯、出卖璃月，他们做的毫无愧疚。
“甚至因为他们的血统终归乃是来自仙人，即使事情败露，帝君看着逝去的仙人面上，也会留下这个人。
“不！”
布繁突然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夜兰，“休家突然发难，也许就是因为帝君已经察觉，他们已经隐藏不住了，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离开。”
钟离曾经透露，烟绯出事之后，他曾经找过冰神大人，现在看来，他那时候已经发现休家存在问题，对至冬发起了最后通牒。
至冬迫于帝君的震慑，这才带走了休家。
夜兰怔怔的看着布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良久，她才涩声摇头，“我很庆幸你不是我们的敌人，要是有你这么一个敌人在，我一定睡觉都不安稳。你的推测基本属实，安博在休家潜伏很久，才完整的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没想你……”
她顿了顿，“我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完全停止思考，我从来没有想到，人可以恶毒到这种程度，也从来没有到这一点。可你仅仅凭一句话，你就能猜到始末？”
夜兰的眼神危险，她走到布繁身边，弯下身，凝声问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想到这种手段。”
布繁抬头，想要看清夜兰的眼睛，可似乎两人的距离太近，他只看见一对山峰挡在眼前。
沉默片刻，他用脚踢了踢椅腿，隔开一点距离，这才回道，“因为我比你更加清楚人心可以多么险恶。”
夜兰目光闪动，她直起身，复杂的看着布繁，发出一种只有自身才能听见的声音，“你这样，我更加不会放弃了。”
“你在说什么？”布繁奇怪的看向夜兰，她的声音实在太低，低到嘴唇几乎没有变动，布繁也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夜兰走向桌子边缘，“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那其它事就简单了。
“安博发现了这件事，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于是他打算复仇。”
夜兰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布繁，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可眼神却是一片冰凉，“不要怀疑一位佣兵统领的怒火，整个佣兵团只是因为别人的一个计划而全员葬身大海，他的怒火需要这些人的鲜血来熄灭。”
“他想要做什么？”布繁站起身，接过夜兰递来的信。
夜兰见布繁接过信件，伸手挽起眼前垂落的鬓角，演义愈发迷人，“当然是要那些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我相信他能够做到这一点，于是我从至冬撤了回来。”
“你不打算帮忙？”布繁看着空白的信封，没有急着裁开，而是转向夜兰，“以你的性子，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夜兰微微一愣，她上下打量布繁，饶有兴致道，“你很了解我嘛！”
“咳！只是一点点。”布繁避开眼神，撕开信封，“给安柏的？”
夜兰对布繁的反应撇撇嘴，没好气道，“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将这封信交给你，由你来判断这封信是否应该交给那位小姐。”